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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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当秦峥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情绪的时候,顾九根本就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
  念及此,顾九又掩饰一般的端起茶盏喝了口水,垂眸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她日后还是要远离秦峥一些才好,省的说多错多,前世她已经栽过一次了,今生自己学乖了,不耽误他跟他的心头好泰安公主,自行下堂保命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回头被他发现自己是重生一世,再拿她当异类烧死怎么办?
  顾九自认一向胆小,重来一次,她不想复仇,也不敢复仇,只想护好家人,好好儿过一世就可以。
  她这条小命来之不易,可不能再栽一次了!
  秦峥见她浑身上下都刻着紧张和防备,无奈哂笑,他倒是听过下属们背后议论自己是个活阎王。
  可……他自认没对这姑娘做过什么,真论起来,当初还是她死缠烂打的要嫁给自己的,怎么现在她倒是这么一副模样了?
  不过秦峥懒得深思这些,因此见顾九不说话后,又道:“你方才说,那孙伯殷曾与你说过,老道士那里有一样东西,被他觊觎而不得,是吧?”
  听得秦峥这话,顾九顿时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世子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其实那是她推断出来的,毕竟当时那孙伯殷神情癫狂,她先前被心弦绷得紧,方才跟秦峥说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了此事,便顺带提了一嘴。
  此时见他模样,倒像是有什么思路似的。
  秦峥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的属下搜出一本医书,是一本手抄版的药经,从孙伯殷落脚处搜出来的。若我猜测不错,他应当就是为了这本书去杀人的。不过,一个老道士,怎么会有药经这种东西?”
  从顾九嘴里讲出来的感觉,那个老道士似乎也有些不大正经。
  听得这话,顾九微微蹙眉,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只是却不大能肯定,因此只道:“且不说这个,孙伯殷杀人证据却是充足了,若是孙伯殷没死,我可否将他移交给南城兵马司,将那老道士救出来?”
  那是她答应了林安的事情。
  闻言,秦峥却是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起身道:“你先回府。”
  说了半天,还是转回了这句话,顾九气息一滞,下意识想要开口道:“可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峥给打断:“难不成你要穿成这样去府衙接人?”
  顾九一愣,待得反应过来秦峥话中的意思,瞬间又换成了喜色:“多谢世子!”
  虽然不知秦峥哪儿来的好心,居然要帮忙帮到底,但大理寺的人出面,可比自己一个平头百姓管用多了。
  毕竟,孙伯殷虽然没死,但以自己昏迷前见到的惨状,怕是此时也离死不远了。
  要是她真的带着孙伯殷过去,怕是少不了还要赵州一顿为难呢。
  念及此,顾九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眼秦峥,这人连一个毫不相干的老道士都肯帮,也不是全然铁石心肠嘛。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目光的注视,秦峥停下脚步,蹙眉回头:“还不走?”
  顾九顿时收回了目光,垂眸点头:“这就走。”
  只是心中腹诽,她方才怕是傻了,才会觉得这人好!
  ……
  最终顾九也没有回府去。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出了客栈,她才发现街对面便是顾家经营的绸缎庄,且还随在了她的嫁妆里面。
  财大气粗的顾小姐,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顾家的豪富对她而言有多么的便利。
  这条街,都是我家的!
  不得不说,秦峥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快。
  她去换衣服的时候,秦峥并未跟着去,而是直接走了。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好了直接去接人。”
  当时顾九还怕他那边交接不完,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谁知等到自己到了大牢外时,就见老道士庄子期跟林安已然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
  林安眼尖,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直接便跑了过来,满脸感激的要磕头:“林安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
  顾九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然先磕了头,她急忙将人扶起来,一面道:“不必行此大礼。”
  将林安扶起来之后,顾九又点头跟庄子期示意:“老先生,您受苦了。”
  昨日到今天,到现在不过十二个时辰,庄子期却遍尝人间冷暖。
  此时已是夕阳时分,薄暮余晖染红半边天幕,庄子期自牢内走出,心中悲怆与庆幸交加,待得见顾九诚挚的笑容,更觉得满腔情绪累积到一起无法纾解。
  良久,他才收回了目光,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老朽在此有礼。”
  他不复先前那等乖张的模样,此时正正经经行礼,顾九才发现这人的一举一动竟像是世家教出来,标准至极。
  她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不显不露,一面去扶庄子期,一面道:“老先生客气了,时候不早了,明儿还在我的书斋内,我带您过去可好?”
  庄子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点头应道:“好,多谢姑娘。”
  只是上马车的时候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顾九见状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关切的问道:“先生您没事儿吧?”
  一旁的林安也忙的扶住了师父,听得这话,却是红了眼眶代他回道:“那个狗官逼我师父签字画押,我师父不肯,他给我师父用刑,试图屈打成招!”
  顾九一愣,庄子期已然摆手,淡淡道:“林安,哭什么。”
  “师父,都是我不好……”
  林安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扶着庄子期在马车内坐好,手攥成拳,眼内满是自责和愧疚:“我太没用,是你的累赘……”
  牢里那些人都是心黑手毒的,见庄子期不肯签字画押,便要拿林安下手,当时师父都要妥协了,还好有人阻止了这一切。
  林安念及此,又跪在马车的垫子上,正经给顾九磕头:“顾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跟我师父!”
  顾九忙的去扶他,可林安这次却固执的不肯起来,将礼行完之后,顾九才发现他已然偷偷地落了泪。
  这孩子本就生的瘦小,昨日顾九问了才知道,他竟然已经十三岁了,可瞧着才像是十来岁似的,模样生的倒是好,可也正因如此,才看着更加的招人可怜。
  此时见他这模样,顾九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给他擦了泪,安抚好他之后,才问道:“你怎么也去牢里了?”
  林安咬了咬唇,到底是将今日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对不起,顾姐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只是害怕。”
  那是他的师父啊,自幼将他养大,这么些年带着自己漂泊,虽然名义上是师徒,可在林安的心里,这就是他的父亲。
  若没有老道士,那就没有林安这一条命。
  他的未尽之语,顾九自然明白,她伸出手来摸了摸林安的头,安抚道:“好孩子。”
  只是心里却有些感叹,今日的事情,真的是多亏了有秦峥了。
  若是今日是自己前去,怕是就算是她将孙伯殷送过去,那厢的庄子期也已然被屈打成招了。
  好在当时去的是秦峥,他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让属下将证据送到赵州那里的同时,又点出了孙伯殷牵涉大理寺的一桩要案,顺带还问了问赵州可是跟那孙伯殷有来往。
  连敲带打的警告之下,赵州顿时冷汗津津。
  他不过是收了一点贿赂而已,那几两散碎银子哪里抵得上自己的官职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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