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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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梦中,奥哲尔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黑暗和似乎永远不能摆脱的寒冷。他保持着战死倒地的那一刻的姿势,畸形的虫子咬坏了板甲上的皮革,顺着流出的血液啃咬着他的身体,每当他试图挪动自己的身躯,那些虫子就会咬的更狠。很快他们就会把我的血肉分食,奥哲尔心想,他原本以为自己战死之后能想歌中所唱的那样,穿过金色的麦浪,踏进祖先的殿堂,和他们一道厮杀狂饮。但是现在,他却在黑暗中受苦。
  在死后的虚空之中,时间已经是一种完全不存在的概念,那些虫子似乎已经在他的身上啃食了几千年,它们不停的啃食,产卵,虫子越来越多却难以将他啃食殆尽,骑士想要张嘴呼喊,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尚不如一丝虫鸣。
  突然,一缕苍白的光刺破了黑暗,射入骑士面甲上狭窄的缝隙中。奥哲尔抬头四顾,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浅浅的墓穴之中,而自己的长剑则平放在他的胸前。
  “你醒了?”一个厚重的声音从墓穴外传来,奥哲尔这才意识到有一个老人倚着铁锹,用苍白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
  “所以说,这是死后的世界,而你是英灵的仆人,来此指引我去往我祖先的城堡。”奥哲尔费劲的从墓穴中爬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根本没有一望无垠的麦田,远处的群山中也没有高耸的城堡——只有一片沉睡在冰雪之中的,宛如恶鬼利爪般的森林。太阳也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奥哲尔可以清楚地看到云层深处酝酿的风暴,蓝色的闪电涌动着,黑色的阴云中时不时传来闷响。
  而那个老人只是盯着骑士,“你觉得我长得像什么和英灵有关系的东西吗?”。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兽皮袍子,身高和立起来的铁锹差不多,浑浊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发暗的杂质。
  “我在哪?”奥哲尔问道,他用长剑支撑住冻僵的双腿。“你又是谁?”
  “我是死者的仆人,一个掘墓人,你在湿寒山脉,如果现在还有人这么叫的话。”老人回答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比我更清楚你已经死了,可是显而易见你现在又复活了。”
  “复活?什么意思?”
  “简单来讲,就是你本来应该在这墓穴里腐烂,但是现在你却又站了起来,这就是复活。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你又复活了,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一切生命都归于沉寂,只剩神明的灵魂在虚空中游荡。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会复活,有些人将永远化为灰烬,就像这个幸运的小家伙。”老人领着奥哲尔来到另一个墓穴,里面长眠着另一个包裹在板甲中的骑士,他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绣着纹章的罩袍仅剩几缕布条。掘墓人伸出铲子照着骑士轻轻的拍了一下,铠甲立刻就变成了好几块碎片,而其中却空无一物,甚至连骷髅都没有。“像这样,就说明他是真的消失了,而像你这样的人将会在某一天复活,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复活,我的使命只是守着这片墓地,待你们复活之后给你们指明方向。”
  “在我之前还有人复活过吗?”骑士下到墓穴中,捡起那名死掉的骑士的长剑,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就像那个掘墓人说的,几千年。但是长剑上的镌刻的符文仍然清晰可辨,那是一名海克苏达尔的家族骑士,但是他的名字已经无从查起。曾经他们一起在国王的带领之下远征湿寒山脉,在这里痛击入侵的恶魔。
  “当然,有时一年里会有好几个人复活,有时几百年也见不到一个。复活的大多数都是有名有姓的高贵骑士,或者是学识渊博的魔法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在几千年的黑暗之后我们还知道我们是维普尔人?”
  “那么无尽的黑暗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奥哲尔追问道。
  “我只是个掘墓人,我只为你们指明方向,到南边那个肮脏的小镇上去,里面到处都是渎神者,小偷和抢劫犯,那里才是你追寻答案的开始。每个人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不过就是个掘墓人,不过就是个骑士,或者也不过就是个看过几本书的魔法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知道最终的答案呢?”掘墓人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随后,他举起铁锹,重重的砸在已经冻硬的泥土上,开始为那个死去的骑士填上坟墓。
  奥哲尔则依据那个老头所说,向着南方进发。在刚刚走出墓地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质疑这片土地是否真的已经度过千年,一切似乎就像他刚来到这里一样,每一条小路,每一块石头,甚至曾经厮杀的战场上泥土仍然是被鲜血染成的黑色。但是这片土地上仅有的东西就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色岩石和皑皑白雪,连一根草都没有剩下,偶尔有几根黑色树木矗立在小径旁边,但是只要奥哲尔轻轻一触,整棵树就会化作粉末。是炭。骑士反应过来。他顺着小路继续往山谷中前进,原先住着树巫的森林也已经化作焦土,至少放眼所见只剩一片死寂的、黑色的森林。树巫们曾经预言国王将得到无上的荣耀,但是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王国的气数。国王想必没能赢得那场战役,不然战死者的尸体应该被火葬,但是很显然他们现在也并没有输掉那场战争,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了呢?在一道陡峭的斜坡上,奥哲尔向下一看就能看见之前树巫们建在沼泽里的房子,或者说是它们的遗址,木制的屋子已经被烧成了黑色,大部分房子都倒塌了,有几只身姿怪异的野兽在聚落附近游荡。很显然树巫已经离开了那里有一段时间了,几十年?几百年?也许这里刚变成这个鬼样子也树巫就离开这里了也说不定,谁知道呢?现在他可有几千年的记忆空白要去补呢。
  从远处看,湿寒山脉如同一道白色的长蛇绵延向远方,山岩之间点缀着无数上一个时代的城堡和要塞,但是如今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坚固的城堡也已经颓然倒塌。奥哲尔在山谷中的小路上发现了一具骑士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吃的干干净净,盔甲也锈的厉害,根本无法辨认他究竟是谁。很显然他在这里遭到了攻击,通往小镇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在几千年前湿寒山脉就以其无数的恐怖传说而出名,它与世界之门接壤,来自虚空和深渊的黑暗力量浇灌滋养这里,在茂密的森林中和皑皑的雪峰之间常常无端兴起异象,邪恶势力潜伏在小径旁,用邪恶的眼睛打量着路过的旅人,精心挑选自己的猎物,即使是最勇敢的骑士也不会冒险深入这条山脉。在奥哲尔还是个侍从的时候,席格瓦骑士家中的女仆就常常给他讲起雾中行走的妖灵,绝望之海(一片广阔无垠但贫瘠无比的苔原)中灵魂被侵蚀的黑色骑兵,还有如同野兽一般的类人“掠食”,当然这只是九牛一毛,骑士席格瓦扬言如果她胆敢再把这些肮脏的故事带进他的城堡,那么他就会把她给捆起来扔进森林。一想到那些故事,奥哲尔便背后发凉。虽然他已经经历一死,但是如果再死一遍也没人想经历吧。
  好几次,奥哲尔留意到附近有腐肉的味道,但是却没有乌鸦和狼群在附近徘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骑士抽出长剑,苍白的剑锋让他稍有安全感。在出征之前,家族的神职曾巡古礼用银血给他的剑祝圣,据说这样他就可以更容易杀死怪物,如果这么长时间银血还有用的话。骑士继续沿着小路往南边走,在太阳落下前他成功赶到了森林的尽头。有人在等他,那个家伙站在一块巨大的立石边上,脚边的提灯忽明忽暗,天空已经暗了下来,骑士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大人?”那人忽然开口,听起来像是一个少女。她提起提灯,缓缓向着骑士走来。骑士发现她裹在一层轻薄的铠甲之中,外面还披了一件灰色的罩袍,本该画有纹章的地方现在被肆意涂抹。她的脚步如同猫一般无声无息,似乎根本没有踩在地上。“死而复生的流浪者啊,愿克兰·西弗尔的光辉指引你。我已经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少女缓缓说道,她的脸藏在白银面具之下,几缕棕色的头发从罩袍和面具之间洒下。
  “你是谁?”骑士问。“拿掉你的面具,我想知道我在和什么人交谈。”
  少女伸手探向她的面具,她的手指看上去细腻光滑如同白骨。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后面把那个少女击倒,强大的力道让她瞬间被弹了出去,奥哲尔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攻击者是何时来到她背后的。那是另一个骑士,或者说他只是穿着骑士的盔甲而已,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盾牌或者纹章,也没有象征地位的长剑,只有手里握着地刚刚击倒少女的长戟。那一击似乎让少女奄奄一息,痛苦地趴在地上,她薄薄的铠甲凹下去一大块,黑色的鲜血从铠甲的破损处缓缓流出。攻击者用长戟指着她,大声呵斥:“离开这里,你这个肮脏的异教徒,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和你的神明,快滚出这个镇子。”
  “放下武器,骑士不会对女人出手。”奥哲尔抽出长剑,剑锋直逼攻击者的要害。虽然攻击者比奥哲尔更高也更壮,但是骑士可比他更加敏捷。少女从地上爬起来,她左肋的盔甲几乎完全被击碎了,血污把灰色的罩袍染成了黑色,伤口离心脏很近,即使再勇猛的战士受到这一击也必死无疑,但是这个少女却站了起来,一只手举着提灯,一只手捂住伤口,慢慢的向背后黑暗的森林中退去。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壮汉才放下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个渎神者,她把灵魂交给了奥瑞尔索斯的敌人。”那个家伙摊开双手解释道。“镀银的武器虽然杀不掉她,但是足够让她痛苦一段时间了,至少几个月内她不会出现在这附近了。”
  “捕杀异教徒的事情大可以留给手更脏的家伙去做,弱者的血只会玷污你的剑和你的荣誉。”奥哲尔说道。
  “看来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伊凡勒斯大人肯定会想见见你的。”壮汉边说边摘下摘下头盔,他看起来是一个莫尔干人,头顶刮得发亮,脸上刚长出来的短须密密麻麻,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大,这样一张怪脸上还顶着一个酒糟鼻,看起来丑陋且恐怖。“我猜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你睡着的这么多年这个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其他复活的人在哪里,如果我死了几千年突然复活,世界变成了一副还不如我死之前的样子,我也会有一大堆问题,不过我估计我会难受死,让我坐在那几分钟不喝酒我都忍不住,更别说躺在那个翻个身都麻烦的洞里几千年。我的乖乖,睡觉倒是眼一睁一闭一晚上过去了,这几千年不得一睁一闭多少次?还有啊,千万不要相信那群吟游诗人说的什么那些东方人的故事还有什么会打铁的矮子的故事,往东边走就是大海了,那头根本没东西。倒是有不少小姑娘相信了什么森林王子的故事,说是只要走进森林,找到英俊的森林王子,他就会把她带到一个绿树成荫的森林王国,当他的新娘,你说这不是说胡话嘛?树还有绿色的?他指两棵我看看,哪个不是黑的?”壮汉边说边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们很快就进了小镇,这里似乎到处都是临时建起的小屋,猎人们坐在屋前硝熟兽皮,村妇们则在街坊邻里大声嬉笑,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无赖时不时地盯着奥哲尔身上的盔甲看。有的屋子门前挂着代表狼神使者的巨大木头徽标,还有的屋子门口则是挂着奇怪动物的头骨,似乎是某个异教神明。“后来啊,有很多小姑娘都跑去找森林王子了,一个都没回来,说是被野兽吃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这些诗人不就是祸害嘛?”
  “实际上那是一个很老的故事了,我小时候就听过。开头是一个不听话的贵族小姐不想嫁给一个老贵族,她信了一个女仆的故事去找森林王子,结果最后被狼啃的干干净净,这是哪个作家写出来吓唬那些不安分的小姐们的,可不是说哪里有什么森林公主的。”骑士嘲讽道。“不过倒是也有不少蠢材信了什么森林里有等着他们去救的公主的故事。”
  “这些诗人们自己在讲什么都不知道,都该被吊死在树上。”他粗声粗气地说。
  这座小镇叫罗多,是复活的骑士们歇脚的地方,大多数人漫无目的的来到这里,又漫无目的的离去,他们只记得死在了战场上,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复活,他们有的向着大海的另一边出发,有的则继续去探索王国的故地。伊凡勒斯伯爵是在五十年前来到这里的,他是信仰狼神的北方诸侯之一,他们相应国王的号召高举狼旗参战,当年他战死的时候不过20多岁。当他复活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着手整理关于复活者们的信息与传说,第一个有记载的复活者是大导师库雷泽,至今已有4700年,用伊凡勒斯的话来说就是,已经4700年过去了,库雷泽对这个镇子的描述仍然与现在丝毫不差,无论是这里的神,还是这片贫瘠的土地。伊凡勒斯的城堡坐落在镇外的山坡上,其实就是一座稍加修缮的古代堡垒罢了,在城堡和小镇之间的大路上奥哲尔看到了一棵吊人树,树上的尸体还很新鲜,它们无神的苍白瞳孔注视着远处黑暗的天空。
  “这些卑鄙的外乡人胆敢在我们的土地上宣传他们肮脏的神明,一个住在圆环里的魔神,我警告过他们一次,但是这群人后来又回来了,我就干脆没有审判随便找了一棵树。”卡罗斯介绍说。
  “太古环?”奥哲尔问道。
  壮汉点点头。
  “那是莫尔干人的神明,算不上邪神,我也见识过她的神迹。一个住在圆环之中的美丽女神,她可以让天空降下闪电,虔诚的战士则可以献上自己的一滴血来开启太古环,并到达任何一个地方,我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但是在一次战斗中我亲眼见到莫尔干的牧首和他的卫队从闪电中现身。我很庆幸那次战斗他们和我站在同一边。”奥哲尔说。“虽然你把这几个可怜虫吊死了,但是我们起码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其他活着的莫尔干人。而且他们有法子从大陆的最南边过来。”
  “这可是好消息,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一队人去把那个环拆掉,把我们的狼旗挂在那里。”卡罗斯说。“我以伟大的狼神奥瑞尔索斯,和他的父亲多尔克索斯之名起誓。”
  穿过堡垒的大门,两人来到一片小小的花园。这里的花奥哲尔根本一朵都不认识,但是大多数都是紫色的花朵,无数细小的花瓣包裹住花蕊,虽然还未盛开但是却已经异香袭。一个披着兽皮斗篷的男子此刻正在花园的一角悠闲读书,而一个连走路都没学会的小女孩坐在他的靴子边玩耍,即使是抓着一把花园里的泥巴朝着他靴子上拍他也根本不在意。“他是伊凡勒斯大人的次子,罗多的骑士,教堂司铎伊利森男爵。”
  “伊利森,兰泽尔的家族长子,虔诚的骑士,银血的猎魔人,他和我是一个年代的人,在王城的比武大会上一枪把伊凡勒斯伯爵从马上给戳了下去。”奥哲尔笑着说。“用他的名字给他的儿子起名也算是一种尊敬吧。”
  穿过花园,便来到了领主房间的门口。所谓的领主的书房原先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军官宿舍,但是相比小镇中那些用破烂的木板随意搭建的小屋无疑已经算的上是豪华的了,而且在奥哲尔那个年代就已经有无数关于这些北方堡垒的传说了。几千年过去了,这座堡垒仍然矗立,但原先高大的墙壁如今已经坍塌殆尽,大块的碎石之间已经长出了暗色的地衣植物,仍然挺立的塔楼里还有几丝幽暗的灯火,应该是领主的哨兵。卡罗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一个干瘦的老者此刻正坐在书桌前接着烛火研读一本卷轴。
  他抬头看了一眼奥哲尔,随即伸手从旁边的书柜里抽出一本书开始记录。“伊凡勒斯·卡尔·克利凡森的第54年,灰风骑士,阿兰巴家族的星骑士,行刑者奥哲尔·巴拉多来访。”
  骑士则抽出长剑,半跪在地上,两只手平举剑身以示尊敬。这是骑士的古礼。奥哲尔曾经是灰风骑士团的一员,历任团长都是国王的次子或者长女,只有虔诚的骑士和医术精湛的医生才能加入,他们不仅是每一场战斗的先锋,也精于用草药治疗伤者或是处理尸体。虽然论社会地位奥哲尔不次于伯爵,但是他仍要展现出自己作为一个骑士对贵族的尊重。“上一次我看到真正的骑士还是在30年前。”老者缓缓放下笔,他的动作像猫一样轻,整个人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作朽骨。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皱褶和黑色的色斑,松垮垮的垂下,握笔的手指就像稻草一样,头发已经脱落的只剩稀疏几根。“一看到你的盔甲我就认出你来了,为了向自己的团长芙蕾雅公主求婚以一敌六,那几天到处的吟游诗人都在唱你的故事。”
  “可是我输了,伊凡勒斯大人,那段悲伤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奥哲尔笑着说。
  “如果不是往事,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留给我们这样的人的呢?死而复活是禁忌的力量,但是狼神复活了我们,想必他必有旨意。但是我在这里活了50年,只有一次感受到了狼梦,奥瑞尔索斯(即狼神,维普尔人主神多尔克索斯的儿子,传说他是海尕玛王国的第一位国王,在位200余年)的力量已经衰弱了,他在渴血,他要我献上敌人的血。如果狼神陨落,那么我们的灵魂也将彻底化作死灰。”伊凡勒斯挥了挥手示意卡罗斯给奥哲尔搬来一张椅子。“还记得那场战争么?奥瑞尔索斯以狼梦示意国王向躲在世界之门后面的诸神开战,否则我们的后代必然会受到他们的奴役,现在看来我们真的赢了吗?我们失去了国家,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一切,我们真的赢了吗?没有,人们已经被邪神奴役了。”
  “我们还活着。”奥哲尔说道。“我们的神明也还活着,他的存在是建立在我们的信仰上的,而不是他的力量支撑着我们的存在。我觉得当前我们应该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力量向南方的王城扩展,莫尔干人都能过来,为什么我们不能到南边去呢?你可是伊凡勒斯伯爵,克拉文森家族的长子,国王的直系血脉,想必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您更加正统的……”
  “奥哲尔大人,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局势肯定不了解。整个镇子上只有20个步兵,铁产量完全不足以供应这几个人的武装和维持当地的粮食产量。在附近的森林中还有邪恶势力徘徊,在你来的路上想必已经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立石,那是大导师所立,可以镇压邪祟不可僭越,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不可能考虑派出一支小队南下,我老了,而且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有沦陷的危险。再说了,奥哲尔大人,你猜刚刚睡醒便要教唆我去称王?”伊凡勒斯打断了奥哲尔,他示意卡罗斯从附近的柜子里抽出一卷地图,这个刚刚还收不住嘴巴的壮汉此刻一言不发。地图上注明了罗多附近的道路,其中唯一一条可以南下的路只有向西前往海皇城的遗迹,从那里南下到醉湾,而那条通过南部隘口的路则被一支黑笔注明危险。“这是之前一个骑士留下来的,他也曾经试图南下,并且绘制了一张较为完整的地图,不过他的旅程在醉湾就结束了,侍从带着地图逃了回来。这个骑士远比我们更加强大,能杀死他的东西也足够杀死你,这也许就是那些南下的骑士们再也没有回来的原因吧。”
  “那我们就坐在这里每天等着复活的人来拜访我们?”
  “我不会试图说服你,奥哲尔大人,但是如果你铁了心要南下我也是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支持的,除了这张地图。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灰风骑士最向往的就是远行和荣誉,但是我的职责是守护我的人民和土地,而不是去扩张去称王。那么,你真的打算南下吗?”
  “没错,我不打算在这里久留。风暴来临之际,没有哪个炉火可以得以苟存。”奥哲尔说,那是灰风骑士们的誓言,即使是一个侍从也要将这句话刻在自己的臂甲上,永远不可忘记。在先古的维普尔人的神话中,风暴永远是最具毁灭性的一种力量,会斩断枯枝败叶,荡涤浊水污泥,没有正面迎击风暴的勇气和团结的决心必将被风暴所击碎。
  “好吧,我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还是最勇敢的人。”伊凡勒斯伯爵盯着奥哲尔的眼睛说。“狼神将会指引你前往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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