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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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书信年纪最小,却常跟着金堂去吕家听课,也学了不少,“若是在京城,咱们消息虽赶得及,却不如现在安全。到时候还得当心有军士进城不守军纪,或是有些乌合之众,得了谁人许诺,干些抢掠之事。”
  “不管谁要争位,王府都是那人的眼中钉,别的地方可能不去,王府却未必会不来。王府里总共就那么点护卫,可经不起大折腾。”
  金堂点了点头:“书信说的不错,若真是身在京中,只怕更要着急上火。如今咱们不在家,姐夫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管家他们也不必过多担心。”
  金堂又走了两圈,还亲自站在外头看了一会儿。仍没看见宫城焰火升空,只看到大营铁骑在夜色中奔驰而去。
  “派人轮流好好盯着,”金堂道,“烟花不升空,便是守岁结束,也不许放鞭炮。”
  第一百零二章 谢家金堂
  除夕夜。
  早些时候的京城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盛世太平, 但随着时间推移,宫中没按时放的烟花,没在下钥前出宫的皇亲大臣,都让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等到有京畿的部队叩开京城大门, 整个城中的喜气, 在此刻荡然无存。
  金堂在东山庄子上焦急的等了近一夜, 等到启明星高悬, 才等来了动静。
  书信兴匆匆的跑进来, 高兴的喊着:“少爷!少爷!京城的烟花放啦!”
  金堂心中一喜, 快步走到院子里, 往京城方向看去, 果然看见天空中盛开的姹紫嫣红。
  “好好好, ”金堂笑了起来, “派人问问鞭炮可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东山庄的管事也赶来和金堂道喜,“京中传了消息, 大皇孙二皇孙俱已伏诛, 一干有关之人都下了狱,王爷请您领着小少爷尽早启程,最好能在明日城门开时便进京。
  金堂听了这话,问:“刚刚才放了烟花,这么快就传信传到东山了?”
  那管事忙道:“是方才回程的军爷传的话,这会儿他已经回大营去了。”
  金堂本只是随口一问,如今反而起了警惕之心:“要是没有王府之人亲自来接,及大营军士护送,我是不会带琅哥儿走的。”
  管事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想了想到底还是先去了。
  “少爷不信他?”墨书问。
  “我从前又没见过他,自然要谨慎些,”金堂道,“京城离东山快马也要一个时辰,如今那边烟花才升空,他就来传话,偏偏正经传话人都不在,又没什么凭证给我,还是小心些好。”
  墨书点了点头道:“那他要是带了值得信任的人与军士同来呢?”
  “他若真办成了,自然说明姐夫信任他啊,”金堂转身回屋,“只要姐夫相信他,咱们自然该尽快启程,快叫人把东西收拾了,路可远着呢。”
  也就过了小半个时辰,金堂就听说那管事回来了,身边还有个带着帏帽的男人。
  金堂是在屋里见的两人,看着那戴着帏帽的人进门,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但心里怀疑已几乎完全消了,仅余最后两三分。
  那人摘了向金堂行礼后,方摘了帏帽:“在下姓吴,在王爷手下做事,今特来请舅老爷启程进京。”
  熟悉的声音,虽然衰老了些,却大致未变的脸。
  金堂的幼时记忆瞬间回笼,笑道:“既然是吴先生亲至,我自然是信的,我方才已命人收拾好的行装,如今只需带上几个孩子即可。”
  听见金堂对吴先生如此熟稔,一旁管事面上不免露出几分惊讶。
  吴先生倒是半点不觉得奇怪:“马车已经备好,护送的军士也已到位,舅老爷随时可以出发。”
  从金堂小的时候,这位吴先生就已经是李恪非常信任的幕僚了,常为李恪私下处理一些他不好出面的事情,甚至包括和皇后联络,也多是他在做。所以有他出面,金堂自然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天雪路滑,京城又才出了大事,直接带一队车进京太过显眼了些,金堂便决定先带几个孩子进京,只留了李恪近身服侍的人一道,其余像墨书等,就等天亮后再走,一干行李也等到那时再说。
  “叔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谢玠之子打着呵欠揉着眼睛,软软的靠在金堂身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至于他小堂弟,从抱上马车到现在,仍睡得香甜,半点没有要醒的意思。
  金堂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脊背,低声道:“咱们这是要回京啦。”
  “真的!”小孩眼睛晶亮。
  “当然,”金堂指了指睡着的两个小弟弟,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嗯!”小孩立刻听话的闭上眼,躺在弟弟身边,没一会儿,就起了轻轻的鼾声。
  金堂等他睡了,才看向谢玙之子,理了理他贴在额角的头发,皱着眉头想道,等进京后,还不能直接把几个孩子送回去。大皇子二皇子犯上作乱,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大哥二哥。
  尤其是二哥……
  罢了,多想无用,到时候再派人去打听。还是把孩子一并悄悄带回颍王府去。
  随着马车的颠簸,金堂也打了个呵欠慢慢睡了过去。在城门处守卫掀开车帘子检查时,都没把他吵醒。
  “舅老爷、舅老爷,”颍王府的管家提高了声音,总算是把金堂给喊醒了。
  “唔,到了?”金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熟悉的人,才懒洋洋的下了马车。
  “姐姐和世子妃可回来了,”金堂问道,“若是没回,就直接把几个孩子都抱到有涯斋去。”
  “除了王爷外,都已经回了,”管家应了一声,“只是过会儿还要进宫去,琅哥儿也要一道。”
  “那就直接把另两个送去有涯斋就是,迟些等他们醒了,我再让人去给大哥二哥传话,”金堂说完,又上下打量了管家几眼,“昨儿可还安好?”
  “托舅老爷的福,虽有些许波折,到底结果是好的,”管家说着,又提醒了一声,“大皇孙二皇孙谋逆,两系近臣如今都身在诏狱,大舅老爷虽没受牵连,却也被撤职回家反省。”
  金堂将这些话记在心里,知道谢玙之子怕是得暂时留在他这里住上一阵了。
  金堂让人去安顿两个侄孙,自己则抱起李琅就往主院去。
  等他到时,一家子都差不多到齐了,唯独缺个裴氏。
  “回来了,”谢斓面上本还有些疲倦,看见金堂进来,精神一震,“这几日琅哥儿可闹你了?”
  “琅哥儿一贯听话,怎么会闹我,何况还有两个大些的每天陪他玩,不到犯困的时候,他都高兴的想不起我来呢,”金堂一进门,就注意到郑氏直勾勾盯着李琅的视线,忙喊了李铮,“几日不见,还不快来抱抱你宝贝儿子。”
  等李铮抱了孩子回去,郑氏才摸了摸李琅的小手小脸,又来谢了金堂一回。
  金堂忙摆手道:“照顾琅哥儿的人多了去了,我可没帮上什么。”
  “小舅舅你就别谦虚了,”李钺笑道,“若不是有你在,我们必然时时惦记着琅哥儿,放心不下的。你这就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这叫什么帮忙,”金堂笑道,“本来就是一家子,我做长辈的照顾小辈,难道不应该?”
  “应该应该,”李钺让金堂挨着他坐,才看向李铮,“哥可听见了,小舅舅不要你们和他客气呢!”
  金堂在李钺身边坐了,悄悄问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个在?”
  李钺脸色一变,露出几分厌恶:“这事儿三两句话说不清,等过几日得空我再告诉你。”
  裴氏没来之事,谢斓等人不可能不过问。金堂这会儿是悄悄问的,李钺都不肯说,显然里头有件金堂不知道,但谢斓等人都知道的事。
  可真是奇了,裴氏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能让李钺都直接摆明了厌恶的态度?
  见金堂眼神有些放空,李钺索性说起别的事:“二舅昨儿晚上就下了诏狱,二舅母等一干进了宫的女眷,如今却是随意寻了个宫殿一并关着的,估计顶多到下午,女眷们就能各自回家了。”
  听说二哥下了诏狱之事后,二嫂这边,金堂倒不算很意外。不过昨儿才发生了谋逆之事,谢斓等人能都在王府里,已经很出乎他意料了:“姐夫在宫里,就是在处理这些事?”
  “差不多吧,”李钺含糊的说了一句,“皇上昨儿气得中风了,又被下了药,爹正跟在皇上身边侍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7。
  小可爱们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和我说说,我看情况写。
  然后还有就是,按照原大纲,在现在重新整理的结尾章后,有一大波被我砍掉的刀雨,大家是想只看甜甜甜结尾到此为止,还是想来个原大纲的刀做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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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正文完结
  说是女眷们下午就能回, 可事实上,她们一直在宫中被留到了次日下午。
  因为皇帝驾崩了。
  皇帝中风昏倒后,短暂的醒了一阵,宣布了颖亲王摄政的决定, 又逗了逗小李琅后不久, 就再次陷入昏迷, 并高热不退, 而后再也没有苏醒。
  皇帝驾崩是大事, 诏狱里的皇孙官员都顾不上, 哪里还顾得上被关在宫殿里的一干贵妇人。
  还是忙得昏头转向的谢斓想起自己二嫂也还在宫里, 给李恪进言后, 这些人才被斟酌着放回家, 却也很快又收拾装扮进宫哭灵。
  金堂身无官职, 又不是身有爵位的皇亲,自然不必进宫, 但他也轻易不敢出颖亲王府。
  李恪是现存皇子中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 还被皇帝手把手教了两年如何处理朝政, 甚至皇帝昏迷后醒来的第一反应,也是叫他摄政,他做皇帝,自然是无可争议。
  李恪做了皇帝,颖亲王府就是新帝潜邸,这会子,可不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吗。
  “少爷,”墨书见金堂将书本搁在桌上,正闭目休息, 轻轻喊了一声。
  “何事?”金堂随口问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
  “黄家、赵家、孙家送了帖子前来,”墨书看了金堂一眼,道,“我都让门房给拒了。”
  见金堂没什么反应,墨书又继续道:“方才宫中传了消息,皇上让您好生读书,后年将行恩正并科,若拿不到好成绩,就别想攒什么‘金堂’了。”
  新帝登基,为施恩于民,常有大赦、恩科和减税几样,听这话,李恪想必决定推恩科了。
  如今已经过了春节,要想在新帝登基头年春日里开会试,不说事前准备工作,就连天下学子也未必能如期入京,到时候原本的加恩,恐怕就得成怨怼。
  明年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之年,又逢加恩,便叫恩正并科。最后取中的人数,也会是往年两科的量。
  录取的人多,又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科举,只要能出头,日后必然能得皇帝青睐,青云直上。所以这一届参加科举的人一定很多,甚至连许多还想再压一压的,怕是也要参加。
  金堂睁开眼,垮了脸,看着面前的书本,叹了口气,又认命的看了起来。
  因李恪等人都在宫中,管家等人只紧闭门户就成,也没人来打扰金堂读书。
  等李恪忙过了,得空回府看他,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皇帝停灵在京郊,等钦天监择好吉日,再行入葬。
  皇孙谋逆案已有定论,两位皇孙俱已圈禁,随扈家族都遭到了清洗。黄家、赵家、钱家也都各有处置。在得知黄家被罢官抄家将要返乡之时,金堂难得低调出府,送了五百两程仪给黄公子,谢他当初想来参加宴会的心。
  谢洛早被罢官回家,又和此事没有联系,自然无人寻他的麻烦,谢泽和二皇孙交从甚密,却反应极快的交上了自己没有参与谋逆,并多有劝谏的证据,为了谢斓的颜面,也就成了最早被放出来的那一批人。不过职位定然是没了的。
  李恪进到有涯斋,身上气势与从前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金堂读书读得懵了,一抬头看见李恪,还以为是花了眼:“姐夫?”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高兴的从位置上起来,快步走到李恪身边,眼神晶亮:“参加皇上!”
  李恪免了他的礼,叫他起来:“我还说你自个儿在府里待不住,想不到,还挺能自得其乐。”
  “可不就是待不住吗,”金堂哀怨道,“那不是姐夫你明年要开恩正并科,还要我拿个好成绩不给你丢脸吗,我要是不好好念书,明年若成个同进士,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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