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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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老虽然早已经离开上京了,但他在文化圈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所以瞿老将粘合剂的配方公布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的修复师都知道了。
  有心急的更是在工作间里动手调配了粘合剂,果真比现在市场上那些粘合剂好用多了,新型粘合剂是透明液体状,用笔尖蘸一点点就可以均匀的涂抹在瓷器裂缝处。
  而之前用的粘合剂大多数是粘稠的膏体状,修复大物件还好一点,如果是那种细小精密的修复,膏状粘合剂容易导致涂抹不均,而且粘性强度还比不上新型的粘合剂。
  “老师,方棠的粘合剂干的很快。”卢藏锋看着粘合在一起的两块瓷片,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完全干透了,而且他用力的掰了掰,粘合处非常牢固,就好似是一整片瓷。
  卢大师点了点头,“你修色上釉看看。”
  “好。”卢藏锋拿过一旁的调色盘,他手中的是青花瓷的碎片,所以调色盘里调制了好几种蓝色、绿色。
  当笔尖蘸着蓝色颜料轻轻的在裂缝处勾勒了几笔之后,卢藏锋震惊的瞪大了眼,裂缝处的颜色和调色盘上的颜色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卢藏锋目光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瓷片,半晌后,震惊的抬起头,“老师,这怎么可能?”
  其实同一个瓷器上的颜色有时候也会有差别,一是给陶胚上色时,有的地方颜料多一点,有些地方颜料少一点,烧制的时候会导致细微的色差。
  二是窑内的温度难以控制,古代官窑烧纸时没有温度计,只能经验丰富的把头把控温度。
  温度细微的不同,从而导致瓷器各个部位受热不同,虽然都是极其细微的色差,有时候肉眼都看不出来,但好的鉴定师和修复师还是能分辨出来。
  破损的瓷器,即使修复的再完美,但碎裂处用了粘合剂,会和颜料发生化学变化,从而导致调配的颜色和裂缝处最后的色泽有极其细微的不同。
  而且瓷片破损之后,裂缝表面粗糙不平,修色上釉之后,颜色和瓷器整体的颜色自然也不同,瓷器经历了时间的流逝,表面的颜色也会被氧化,但修复用的颜色都是最新的。
  “这种古法调配的粘合剂不单单不和颜料发生化学变化,而且在裂缝处形成了一层光滑的薄膜表面,避免了裂缝粗糙面对颜料的影响,表面粗糙上色就很难均匀,色差也就形成了。”
  卢大师缓缓开口,看似古板冷硬的干瘦脸庞上却有着愧疚之色一闪而过,即使方棠是自愿公开粘合剂配方,但对卢大师而言这依旧是自己的过错。
  卢藏锋明了的点了点头,一抬眼,看着表情深沉而自责的卢大师,卢藏锋不由开口:“老师,小师……周界的事不是你的过错,他盯上了粘合剂,即使不是利用老师,也会想其他办法逼迫方棠。”
  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以为周界只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一点,谁能想到他的人品会如此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分隔线!
  宋濂平带着修复组的几个修复大师抵达庆州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长源西街口实地考察,而是停留在庆州,趁机会和庆州这些家族打打关系。
  “爸,新型粘合剂的配方你看了吗?”一个三十四五岁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狭长的三角眼阴沉扭曲了几分。
  “圈子里都沸腾了,这个粘合剂不但粘性强好用,关键是修色上釉时颜色没有一点变化。”青年说道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如果粘合剂没有价值,你以为史玉才会思思念念,甚至不惜背叛了瞿老?”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男人明明已经六十来岁了,但看着像是五十出头的人。
  宋濂平保养的极好,再加上他五官俊朗,随着时间的流逝,只给他添加了几道皱纹,但气质愈加的儒雅慈和。
  宋濂平身处高位,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面上带着三分笑意,从外表上看他极具有大师风范。
  “方棠真是不知好歹!”宋骏恨恨的开口。
  垄断了粘合剂的市场,不说日进斗金,但这其中的利润绝对丰厚,偏偏方棠将配方公布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看着暴躁不甘心的儿子,宋大师温和轻笑着,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家里你又不缺钱用。”
  “谁会嫌钱多!”宋骏想也不想的就回了一句,阴沉的脸庞愈加的狰狞不甘。
  宋骏的长相完全没有遗传到宋大师,不但显老,五官也普通,更重要的是宋骏面如恶人,再加上他那双三角眼,别说是从事文雅工作的修复师,就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连环凶手面相看起来都没有宋骏这样凶狠。
  “我就是心里头不痛快,她方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靠上了瞿老就敢和我们作对,哼,也不看看瞿老多大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宋骏一方面是气到手的钱没有了。
  另一方面则是恼火方棠的不识抬举,自己既然开口了,她就应该毕恭毕敬的将粘合剂配方送上来,可方棠却公布了配方,这不亚于是一巴掌打在宋家的脸上。
  宋大师总是慈爱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沉,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儒雅之态,朗声一笑道:“后天我们就去长源了,阿骏,没有必要为了方棠脏了你的手,她还不配。”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宋骏是宋家嫡系子弟,关键他是宋大师唯一的儿子,在整个上京就不说了,但在古玩圈子里,宋骏的地位堪比古代的皇太子,说一不二,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
  看着忿忿不平的儿子,宋大师明白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叩击着放在腿上的资料,斟酌半晌后,宋大师笑着提议,“那你就和方棠比一场,摧毁她的信念,让她在圈子里无法立足。”
  有什么比毁掉修复师的职业生涯更好的报复?
  尤其是方棠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信心被摧垮了,她就会堕落下去,一辈子都活在失望绝望的自我否定里,永远都无法翻身。
  宋骏气愤扭曲的表情此时终于舒缓下来了,蹭一下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了去,凶狠的脸上是扭曲的报复之色,“爸,那我就去安排了,这一次长源之行,我一定会让方棠永世难忘的!”
  !分隔线!
  方棠完全不知道宋大师的儿子已经盯上了自己,甚至还想着摧毁她的信念,将她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的碾碎,最后踩到污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卧房里,方棠穿着睡衣,盘膝坐在床上,黑发自身后披散下来,将她原本清瘦的脸衬托的只有蒋韶搴的大巴掌大。
  “我今晚在这里睡。”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卧房的平静,蒋韶搴将手里的枕头放到了方棠身侧,和她的枕头并排放着,和谐却又暧昧。
  方棠的眼镜已经拿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此刻,她微微仰着头,黑润润的大眼睛蒙圈的瞅着蒋韶搴,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蒋韶搴为什么要睡在自己的床上。
  低头看着方棠乖巧软绵的小脸,清润的目光干净的让人蠢蠢欲动,蒋韶搴喉结上下滑动了几分,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胸口哦。
  这一瞬,他忽然有种将人狠狠搂进怀里,然后揉碎了,让她的身体彻底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的冲动!
  克制住磅礴汹涌的情绪,蒋韶搴长臂伸了过来,大手遮挡住在方棠的双眼上,瞬间,他只感觉有两把小羽扇在掌心轻轻的扇动着,勾的蒋韶搴冷硬的心柔软的好似一滩水。
  黑暗席卷而来,方棠一愣,下意识的抬手要拿下盖在眼睛上的大手,可是手刚抬起就被蒋韶搴握住了,依旧是握在手腕处,很小心的避开了她手上没有痊愈的烧伤。
  微微用力将人拉到怀里,蒋韶搴轻轻抱住方棠瘦削的身体,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不用担心,我打地铺。”
  看了贺景元派人装送过来的专业书籍,蒋韶搴虽然看完了两本,但他知道方棠本能的抵触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所以蒋韶搴按照贺景元的建议,让方棠一点一点的信任、依赖自己,这样日后,她才可能敞开心扉,同睡一间卧室就是蒋韶搴要走的第一步。
  脸颊贴在蒋韶搴结实的胸膛上,隔着衣服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让方棠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温暖让方棠感觉到了安心,垂放在右侧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最终搂住了蒋韶搴的腰。
  这一次轮到蒋韶搴身体僵硬了,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方棠无声的笑了起来,从蒋韶搴的怀抱里仰起头,白皙的脸颊上是大大的笑容,眼中透着几分揶揄之色。
  无奈却又纵容的叹息声响起,蒋韶搴宠溺的捏了一下方棠的脸,“现在倒知道嘲笑我了,刚刚我放下枕头时,是谁一脸蒙圈了?”
  方棠无赖的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和蒋韶搴的相处里,他看着严肃冷厉,但对方棠却极其包容,紧守着分寸,不让方棠感觉到半点为难和不安。
  也正是蒋韶搴的这份自律,方棠才会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结果他忽然抱着枕头过来了,方棠感觉自己被吓到太正常了,这就好比柳下惠突然变身成色狼,不被吓到那才是粗神经。
  片刻后。
  蒋韶搴在地板上铺了席子,然后将枕头和毯子也都放到了地铺上,回头看向床上的方棠,“很晚了,睡吧。”
  方棠沉默的看着不到一米三宽的席子,蒋韶搴躺下去之后,别说翻身了,估计动一下就睡到地板上了,睡地铺对身材高大的蒋韶搴而言绝对不合适
  方棠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的开口:“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从周家大宅搬过来之后,方棠睡的是次卧,宽敞的主卧一直给主人家的蒋韶搴留着,之前两晚上他睡的就是主卧,可为什么要来打地铺。
  蒋韶搴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方棠,晦暗的眼眸里透露出身为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
  方棠愣了一下,只感觉他的眼神深沉的让人想要退缩。
  黑眸对上方棠的双眼,蒋韶搴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聚少离多,自然要抓紧时间在一起,小棠,我喜欢你!”
  轰一下!方棠只感觉脑海里似乎有烟花璀璨的炸裂开了,是诧异也是喜悦,更多的又是手足无措,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突然表白的蒋韶搴。
  方棠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蒋韶搴起身,看着他具有侵略性的高大身躯慢慢的靠近自己,方棠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心砰砰的加快着跳动,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别多想,一切交给我,睡吧。”蒋韶搴将方棠摁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到了她的脖子下,低头,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方棠的额头上。
  看着她乖巧的闭上眼,可是紧张之下,黑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忽闪着,蒋韶搴呼吸粗重了几分,喉结上下滑动着,最终克制住了心里的欲望,右手将灯关了。
  卧房陷入到了黑暗中,方棠这才睁开了眼,耳边是轻微的声响,她知道蒋韶搴已经躺下来了。
  一片安静下,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方棠脑海里依旧乱糟糟的一片,睡意全无,目光下意识的向着床下看了过去,可惜不侧过身来根本看不到打地铺的蒋韶搴。
  但稍微一动,轻微的声响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方棠身体瞬间就不动了,想着睡在地铺上的蒋韶搴……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实则不过是十分钟左右,方棠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你到床上来睡!”
  黑暗里,蒋韶搴的黑眸瞬间暗沉下来,他在方棠面前可以称之为君子,但身为一个强大、铁血、冷酷的男人,蒋韶搴幼年就接受了最严酷最血腥训练,从十四岁开始出任务。
  他受过伤,杀过人,身为杀伐果决的指挥官,蒋韶搴只是将骨子里的霸道强势、侵略和冷血隐匿起来,他展露给方棠的只是美好的一面,他的黑暗、他的血腥从没有在她面前暴露过。
  或许这就是雄性捕猎的手段,在猎物没有掉入陷阱之前,永远不会露出可怕而锋利的獠牙,可方棠的主动开口,就好比猎物自己将柔软的脖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蒋韶搴双手猛地攥紧成拳头,将骨子里的兴奋和冲动压了下来,声音嘶哑的开口:“小棠,你确定?”
  黑暗的卧房里,方棠的声音听起来不但没有一贯的清冷,反而透着一股软糯和温柔,“嗯,你到床上来睡。”
  方棠说完之后坐起身来,咔嚓一声将灯打开了。
  突然的光亮让方棠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也错过了蒋韶炎眼中那一瞬间侵略性十足的可怕目光。
  适应了光线之后,坐在床上的方棠固执的看着蒋韶搴,以他的身高体型睡地上太憋屈了。
  半晌后,在方棠坚持的目光里,无奈的叹息一声,蒋韶搴点了点头拖鞋了,起身将枕头和毯子拿了起来。
  然后蒋韶搴就看到方棠翻身下了床,还抱着她的枕头和被子,“你来床上睡,我睡地上。”
  蒋韶搴峻朗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方棠动作麻利的睡到地铺上,回过神来的蒋韶搴忽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方棠忍不住的回头,微微诧异。
  这不是方棠第一次看到蒋韶搴笑,虽然他一贯是面容严肃冷厉,但偶尔和方棠相处的时候,因为心情极好,蒋韶搴的薄唇也会微微勾起。
  但之前的笑意都很淡,而且转瞬瞬即逝,这还是方棠第一次看到蒋韶搴笑出声来,低沉浑厚的嗓音悦耳的让人耳朵都能怀孕一般。
  方棠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干了什么蠢事才引得蒋韶搴发笑,可看着他峻朗的五官因为笑容而舒展开,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满是笑意和温情。
  方棠的脸再次微微烧红,绝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蒋韶搴的男色给吸引了,但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很勾人。
  不同于沉着脸时的严肃冷厉,笑起来的蒋韶搴多了一抹不羁的野性和张狂的男性魅力,方棠快速的翻了个身,再看下去都要流鼻血了。
  蒋韶搴看着那被子下那纤瘦的背影,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抬手关上了灯,卧房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方棠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进入到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直到方棠的呼吸轻微却均匀的传来,蒋韶搴悄然无声的坐起身来,即使黑暗一片,经过专业训练的蒋韶搴依旧能清晰的看出方棠的睡姿。
  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快一个小时,确定方棠已经进入到了深度睡眠状态,蒋韶搴这才下了床,将睡衣口袋里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拿了出来。
  淡淡的植物清香味弥漫开来,顺着呼吸从鼻腔进入到了方棠体内,纯植物的提取的药物,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害处。
  这原本是给失眠的人使用的,是贺景元随着基本专业书一起送过来的,有心理创伤的人一般睡眠都不好,这种药物是贺景元最新的研究成果。
  蒋韶搴将药收了起来,将蜷缩着身体的方棠打横抱了起来,身体突然腾空,方棠下意识的一抖。
  可或许是熟悉了蒋韶搴身上的气息,方棠动弹了两下,等被蒋韶搴放回床上时,她依旧沉沉的入睡着。
  重新给方棠盖好被子,黑暗一片里,蒋韶搴低头在方棠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睡的正舒服,邋遢大叔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呼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可睡着睡着,邋遢大叔吸了吸鼻子,怎么有淡淡的烟味,难道失火了?
  意识回到脑海里,邋遢大叔猛地从床上一坐而起,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口的黑影,瞬间清醒,厉声怒喝,“谁?”
  没有回头,蒋韶搴站在打开的窗户前,左手夹着烟,深邃的黑眸静静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凛冽严肃。
  “boss?”揉了揉眼睛,终于认出黑影是谁,邋遢大叔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深更半夜的,boss不睡觉跑到自己房间里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脑洞大开的邋遢大叔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胸膛,他有种boss看上自己的大胆猜测,俗话说的好:异性为了繁衍,同性才是真爱!
  不过对上蒋韶搴那冷厉肃杀的峻脸,邋遢大叔下意识的一抖,看boss这可怕的脸色,他不像是来表白的,更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将烟蒂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蒋韶搴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床上的邋遢大叔,冷沉的声音响起,“躺下。”
  靠!邋遢大叔抓着胸前的被子抖的更狠了,boss下一句是不是坐上来,自己动!
  蒋韶搴冷眼看着抖的跟落叶一般的邋遢大叔,委屈的咬着嘴唇,一副不要强x我的害怕模样……
  关键是邋遢大叔那粗壮的胳膊,抬起来抓着被子时还能看到他腋下浓密的毛发,再加上一脸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还好没有脚臭味……
  蒋韶搴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必须对封掣三令五申,禁止他再招收这些不正常的手下!
  “boss,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我卖艺不卖身……”邋遢大叔颤巍巍的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他虽然粗糙了一点,邋遢了一点,可依旧是钢铁直男,笔直笔直的,日后是要找媳妇生娃的!
  “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思想!”蒋韶搴冷声丢下话,看着抖的更厉害的邋遢大叔,蒋韶搴眼神陡然一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常锋,躺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忍辱负重”的邋遢大叔一脸视死如归的躺下来了,来就来吧!身为最忠心的下属,他常锋会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即使是让他——躺好!
  “身体向窗口方向蜷缩着,腿再弯曲五度,身体缩紧一点,腰弓起来。”蒋韶搴冷声指挥着邋遢大叔躺好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贺景元的电话。
  即使快凌晨一点了,研究所里的灯光依旧明亮,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贺景元放下手中的实验数据接起电话,“大少。”
  “景元,你开一下视频。”说完之后,蒋韶搴挂断了手机,紧接着贺景元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发过来了。
  蜷缩的躺在床上,邋遢大叔一脸懵x的状态!
  boss要对自己强行ooxx还不够,他竟然还接通了视频,还把镜头对准自己,这难道是要来一场三人行?知人知面不知心,boss也太禽兽了吧!
  当看到视频另一头躺在床上的粗糙大汉,即使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贺景元被吓的差一点将手机丢了出去。
  不是说长源一个叫方棠的小姑娘吗?这胳膊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糙汉子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邋遢大叔一手揪着被单,万分委屈的模样,贺景元一个小时前才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贺景元快速的恢复成一贯高冷锐利的高知分子模样,声音简短利落的响起,“大少,除了蜷缩之外,双手是什么姿势?”
  蒋韶搴回想起方棠的睡姿,再次指挥着邋遢大叔摆姿势,“右手握拳放在脸颊处,左手握拳放在心脏下方,拳锋对着外面。”
  邋遢大叔听从指挥重新摆正了双手,虽然boss的要求很诡异,但自己的清白之身总算是保住了。
  贺景元透过视频看了一眼,“大少,脸部呢?”
  “头枕着枕头,面部微微向下。”蒋韶搴的话音落下,邋遢大叔立刻将姿势摆正了。
  只是这蜷缩的姿势比起自己仰面平躺着睡觉难受多了,关键是双腿都要蜷缩到胸前,这样早上起来腿不会酸痛吗?
  卧房里陷入到了安静之中,贺景元没有再开口,只是透过镜头仔细盯着姿势僵硬的邋遢大叔,足足看了十分钟,看的邋遢大叔浑身直发毛,唯恐下一句是把衣服脱了……小裤裤也脱了……
  “可以了。”终于,贺景元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蒋韶搴点了点头,挂断了视频通讯,然后将电话回拨了过去,颀长的身影径自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邋遢大叔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就这样结束了?不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想到蒋韶搴那冰冷凌厉的凤眸,邋遢大叔那一丢丢好奇心瞬间被扼杀在摇篮里。
  蒋韶搴站在回廊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遥望着暗黑的夜空,“景元,你可以说了。”
  “是,大少。”贺景元古板的没有温度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握着拳头睡觉,在心理学上是典型的戒备心理,方小姐拳头贴着身体放着,这表示潜意识里她在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
  “而面部向下,膝盖蜷缩,身体蜷缩,这都说明了她对人对事都有极大的防备,即使是睡梦里也在保护自己。方小姐的拳头对外,这就表示潜意识里她也处在极度的不安和惊恐之中,时刻准备攻击别人。”
  再想到蒋韶搴之前说方棠突然情绪失控,更加验证了贺景元的推断,他总是过于冷静的脸上此时却带着几分凝重。
  “大少,方小姐的心理问题很严重,但她自我防备心理太强,如果强行逼问,只会引起她的抵触,所以大少你目前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软化方小姐的心理,让她接受你信任你。”
  许久的沉默之后,蒋韶搴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挂断电话之后,蒋韶搴再次拿出烟点燃,沉默的抽着,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四周,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晦暗不明。
  一大早,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微微的照亮了卧房,方棠睫毛眨动着,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手无意识的在席子上摩挲了两下。
  猛地察觉到不对劲的方棠睁开眼,自己竟然睡在床上,那蒋韶搴呢?
  方棠双手撑在床上往下面看了去,地铺已经不见了。
  知道方棠早上的生物钟是六点,蒋韶搴刚要敲门,卧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方棠长发有点凌乱的披散下来,原本急促的表情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熟悉身影时,顿时转为了惯有的沉静。
  对上蒋韶搴的峻脸,莫名的回想起昨晚上那一句我喜欢你,方棠脸微微发红,“你起来了。”
  蒋韶搴视线扫过她踩在地板上的雪白双脚,不由叹息一声,脚步上前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地上凉,记得穿鞋!”
  尤其是这种老宅子,寒气更重。
  或许是习惯了蒋韶搴的亲近,方棠身体僵硬了片刻就放松下来,只是眼神依旧尴尬的左右乱瞄着,声音却像孩子一般轻快了几分,“我只是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将人放在床上,蒋韶搴大手揉了揉方棠的头,“洗漱一下,我陪你晨跑。”
  “嗯,”方棠点了点头,回给蒋韶搴以为浅淡却乖巧的笑。
  以前在岛上时,她疯狂的锻炼,只不过是为每一次的逃跑做准备。
  那个时候,方棠其实已经疯了,被活生生的逼疯了,被永远都无法逃出的绝望逼疯的,所以她疯狂的锻炼,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然后惊天爆炸,所有人一起毁灭……
  十来分钟之后,夏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疏漏的照射下来,方棠看了一眼陪跑在身侧的蒋韶搴,第一次感觉到了运动的轻松和快乐。
  “看谁先跑回来!”方棠扬唇一笑,忽然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蒋韶搴步伐不变,不急不缓、游刃有余,直到方棠清瘦的身体跑远了,快要拐进前面的巷子看不见时,蒋韶搴这才加快了速度,高大的身影瞬间就追了上去。
  !分隔线!
  相对于方棠和蒋韶搴之间温馨的氛围,天辰花苑关家别墅里。
  避开了晚上出去鬼混,大清早才回来的关五少,中年男人微微低着头,从侧门快速的进入到了别墅里,然后径自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咳咳!书房里,关钰连续不断的呛咳着,原本苍白的俊脸染上了几分病态的潮红,夏日闷热,关钰身体并不是很好,畏寒又怕热。
  “六少。”中年男人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担心,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关钰等气顺了,这才喝了两口水湿润着咳的干哑的嗓子,“范叔不用担心,我没事,老毛病了。”
  “六少,我已经派人出去搜找法身舍利子了。”范叔嘶哑着声音开口,眼中有着懊悔之色一闪而过,“若是早知道法身舍利子有用,六少你的身体说不定已经痊愈了。”
  关钰不在意的摆摆手,英俊的脸上是温和的浅笑,“这么玄乎的事情谁能想到,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迟。”
  关老爷子的身体今年突然病倒了,来势汹汹,巧合之下佩戴了一颗法身舍利子之后,老爷子身体竟然好转了,所以之前关航才会秘密的来长源,想要将八角塔里的舍利子拿走。
  “范叔,方棠的粘合剂配方真的很好用?”关六少这话听起来只是很正常的询问,可他双眼却是一片阴冷的扭曲之色,没有血色的薄唇缓缓勾了起来,“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很的让人很恼火啊。”
  “是,反响很好。”范叔也没有想到方棠竟然会做的这么绝,直接将粘合剂配方公布出来了。
  不管是明着算计他的周界,还是暗中谋划的关六少,方棠一个釜底抽薪,所有人的计划都流产了。
  “可惜封掣将方棠的资料都封锁了。”关钰感慨的叹息着,一手撑着下巴,低眉沉思着,方棠手里既然有一个粘合剂配方,想必还有其他的秘方。
  尤其是之前查到方棠在玉锦堂订购了许多蜜蜡、玛瑙。绿松这一类的半宝石,古法调制的颜料就是用这些半宝石来提亮颜色的,只可惜很多手法和秘方都失传了。
  比起粘合剂,关钰可以肯定古法颜料的市场最可观,但经过粘合剂的事,关钰也不敢逼迫方棠,省得她一狠心又将配方公布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八个字绝对是方棠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对方棠只能拉拢不能强迫。”关钰缓缓开口,将心底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压制下来,“范叔,你继续去查宋代古墓的事,方棠这边我来处理。”
  虽然决定拉拢方棠,不过关钰并没有亲自登门,否则以他关家六少的身份上赶着去见方棠,不但贬低了自己的身价,也会让方案产生戒备。
  两辆汽车缓缓在老宅门口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一个高挑而冷傲的女人踩着足足有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下了车。
  修长纤细的小腿,黑色v字领的紧身裙,大波浪的金色长发,女人漂亮的脸上是精致至极的妆容,漂亮、时尚、高傲!
  女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巷子里几个路人的目光。
  透过墨镜打量了一眼西街口的环境,女人高昂着下巴,即使她没有开口,但肢体动作已经显露出她对这里的嫌恶和鄙夷。
  余光一扫,女人冷嗤一声,“下等人的生活环境真是可怕!”
  不远处,光着膀子拎着两袋子蔬菜和肉类的邋遢大叔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两天莫名其妙的人这么多!
  昨晚上受惊太大,邋遢大叔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总是梦到自己被boss翻过来翻过去,各种可怕的姿势……
  于是,从可怕的噩梦里醒来,邋遢大叔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清晨五点就跑去菜市场买菜了,再睡下去,他真怕自己在睡梦里疯了。
  当看到好几对夫妻一起在市场卖菜,蹲了半个多小时,差一点被当成流浪汉的邋遢大叔终于站起身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自己还是想多了,男男什么的那绝对是小众选择,boss肯定是正常的,心情一好,就顺便多买了一点菜。
  “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女人眉头一皱,不满的看着径直向自己走过来的邋遢大叔,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被这个下等人污染了。
  在女人旁边还站着五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其中三人拎着大大的工具箱。
  这六个人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鼻孔朝天的看人之外,那就是他们的打扮都非常时尚,穿着考究、妆容精致,包括两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一个还是蓝眼睛的老外。
  邋遢大叔故意将左手拎着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放,吧唧着拖鞋的脚使坏的踢了踢,一条五斤多重的大黑鱼蹭一下从塑料袋里钻了出来。
  “啊!什么东西!”
  “我的脚!我今年才买的限量版的鞋子!”
  “快让开,别推我!”
  瞬间,一条黑鱼引发的血案在32号老宅门口发生了。
  当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主人惊慌失措里,一脚踩在黑鱼身上,尖细的鞋跟直接将黑鱼贯穿了,鲜血跐溜一下飞溅而出,现场的尖叫声堪比屠宰场。
  “靠,你们这是谋杀,我的黑鱼!新鲜的从河里钓出来的野生大黑鱼!”邋遢大叔扯着嗓子嗷嗷叫唤着。
  这悲惨的模样,好似被踩死的是他媳妇一般,就差抹一把辛酸泪,撒几张冥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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