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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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破碎的那天是期限,可在那之后的十天,除了生命体征正常之外,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一个小奶娃迈着小短腿跑进来,“爸爸爸爸……”
  他叫的爸爸,是伊缄默。
  时千深出事之后,肚子的孩子还在,长期依靠摄入营养剂加上时千深迟迟未醒,在九个月整,就被解刨了出来。
  刀口很深,即使时千深昏迷感觉不到疼,可他还是忍不住哭了。
  那天,是他第二次哭。
  不是矫情,而是他在替她难过。
  他不喜欢孩子,并且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他不懂小孩子是怎么出生的,所以一个人在晚上查阅了很多资料才明白。
  骨肉亲情无法割舍,时千深说,想要这个孩子,那他就把他留下来养着。
  到现在,刚满一岁不久。
  十天睁开眼,一个月开始牙牙学语,他带着他,天天到时千深这里告诉他,这是妈妈。
  “爸爸,妈妈还没醒吗?”
  伊缄默点头,示意他小点声,“别打扰妈妈休息,知道吗?”
  “好。”他很乖,站到边上安静的看着。
  小奶娃没有名字,并不是不疼爱,而是,他的名字,只有时千深有资格取。
  身为一国之领,伊缄默有很多事要忙,不过都尽可能一天抽一个小时出来忙这些琐事,其余时间都在实验室陪着时千深。
  孩子是安侯允带大的,跟他亲,每次伊缄默走了,都是他留在这看守。
  “小殿下,我出去一会,别乱跑,也别乱动这里的东西,知道吗?”
  “好的叔叔。”小奶娃奶声奶气的,脸上没有婴儿肥,皮肤很好,脸色红润,一双深邃的眼睛,惊艳了时光。
  他很听话,乖乖坐在椅子上,拿了一本一千零一夜给时千深讲故事。
  “妈妈,今天的故事有点长喔,有几个字我不认识,爸爸没有时间教我,我多希望你能醒来教教我,爸爸说,我没有名字,可是每个人都有名字,爸爸还说,我的名字,只有你能决定,接下来,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小天使见到月亮阿姨的星星闪闪发光,非常喜欢,她希望月亮阿姨能送给她一个,可是月亮阿姨说:“对不起,小天使我不能送给你,因为如果星星离开天空的怀抱就会失去光芒,变得暗淡枯竭。天空也会因为缺少一颗星星而出现空缺。”
  小天使只好失望的离开了,回到家后,小天使不相信月亮阿姨说的话,认为是月亮阿姨小气才不肯把星星送给自己。到了夜晚,小天使趁月亮阿姨值班打瞌睡的时候,悄悄从天空中偷走一颗星星。月亮阿姨醒来发现天空少了一颗星星,急的到处寻找。
  小天使偷偷的把星星藏在家里,每天看着它,可是她发现星星一天比一天暗淡,渐渐的快要失去光芒了,小天使知道星星一定是离开天空的怀抱所以生病了。只有天空能治好它,小天使依依不舍的带着星星来到月亮阿姨的面前承认错误说:“对不起月亮阿姨,我不该偷走星星,我现在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月亮阿姨拍拍小天使的头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阿姨不怪你。”
  然后,月亮阿姨和小天使一起……”
  小奶娃看见妈妈的手动了,丢下故事书想要出去叫人,还没跑出去,手就被抓住了!
  时千深眼里充满了红血丝,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感官明显迟钝。
  “妈妈!妈妈,你终于醒了!”小家伙感动的飙泪。
  “夫人。”一只脚踏进门口的安侯允满脸吃惊退出两步拐个弯,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殿下,夫人醒了!”
  这个消息过于震撼,在办公楼开会的伊缄默就像是个孩子一样高兴地打湿了眼睛。
  谁又能想到,人前风光无限,强大到无人能及的天守之王,居然会有眼泪,毕竟对他来说,这种东西,是不该存在的。
  小奶娃小跑去给时千深倒了杯温水,因为身高的悬殊只能站上椅子递给她,“妈妈,喝水。”
  用了几分钟笑话如此庞大信息量的时千深再次被这一声干扰了,她的孩子?
  她睡了有多久?孩子为什么那么大了?
  在梦里的陆笙然是那样的真实,他的语气,它的温度,他的脾气,以及他时不时爆发的醋意,与记忆重叠在一起。
  可是梦,又怎可能真实发生过。
  她所以为的梦啊,终究不是现实经历。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如此荒唐可笑,以为自己能挽救残破的局面。
  她的眼底一片猩红,连带着看向孩子的目光都是那样的陌生。
  “滚开。”时千深声线嘶哑,推开了杯子,用力拔了自己身上的管子针头。
  杯子碎了一地,本以为那么小的孩子被推倒会哭闹,可惜并没有,他站起来,又去蓄满了一杯水。
  “妈妈,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勾起了无限回忆。
  真可笑啊。
  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她只是暂时的无法接受罢了,这个孩子,不是陆笙然的,却是于他最为相似,桃花眼,只有一边的梨涡。
  “姐姐。”时千深出事后,紧接着时间的药物停了,以至于他想起了以前的事。
  刚开始,他恨不得把这个肮脏的自己给杀了,可是他不能,他的命是时安和姐姐救下来的,他不能那么自私一走了之。
  “时间。”时千深眼眶含泪。
  “姐姐,你终于醒了。”
  两姐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有开心,亦有痛苦。
  小家伙睁着亮亮的小眼睛在旁边看着,充满了羡慕。
  “姐,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就像是失声的乐器,失去了她的音色,只能勉强发出声音。
  小家伙听到水,立马踮起脚递过去,不过这次他很机智没有叫妈妈,因为她,好像不喜欢。
  “谢谢。”时间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家伙很开心,咧开牙齿笑了,但对上时千深冰冷的眼神,瞬间收敛。
  “姐你别这样,会吓到他的。”时间把孩子拉到身后,“刚一岁。”
  一岁,两年,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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