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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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梦明知故问,她对蔚仕来使劲的眨眨眼。
  蔚仕来哭笑不得:“梦梦,爹是来接你回去的。”
  蔚梦嘟嘴:“爹,那恶人不是还没抓着,你现在就接我回去了……”
  蔚仕来无奈道:“现在没有什么事情,爹就来接你回家。”
  蔚梦撇撇嘴:“那就回家吧,就算真遇上了,我也不怕,我最近用桃木做了一把短剑,要真敢来找我,我先刺死他。”
  蔚仕来无语,话都不想接,只当这是小姑娘说大话。
  柳三娘看着蔚梦:“你为什么不怕?”
  蔚梦眼睛亮晶晶的,她说不怕,就是真的不怕。
  柳三娘一问,蔚梦就正色说道:“他连面都不敢露,不过是占着有点奇奇怪怪的本事投机取巧,真的面对面,未必能打得过谁,我觉得他就是能把人突然带走,这一点可能有些吓人,或许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吧,但如果冷静下来,也不一定会成为他案板上的鱼肉吧。”
  蔚梦是这样觉得的,那些闺阁之中的女子,就是见的太少了,太柔弱了,娇花容易凋零,遇事儿也不会反抗,只晓得害怕。
  见柳三娘看着自己,蔚梦有些不好意思,脸有点红了嘟囔道:“宫中不是有位娘娘就大胆的烧了他?这证明他没有那么可怕,不是不能对付。”
  蔚仕来没当真,他笑了笑道:“这几天多谢柳姑娘照顾了,梦梦胡言乱语,柳姑娘不要介意,她是没遇上,真遇上了,说不准早被吓哭了。”
  蔚梦听着蔚仕来这样拆台,顿时就不干了:“我才不会被吓哭呢。”
  蔚仕来拉着蔚梦,对柳三娘歉意的笑了笑:“告辞。”
  蔚梦只得回头对柳三娘挥挥手:“柳姑娘再见啊。”
  柳三娘对着蔚梦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蔚梦看着柳三娘温柔的笑意,乐的想要原地转圈圈。
  蔚仕来把蔚梦接回去了。
  苏彦宇摊摊手:“看吧,现在京中人们就是这样的,觉得危险多是已经解除了。”
  恶人不出现,人们不可能一直生活在紧张之中,所以过去了,便就过去了。
  柳三娘垂下眼眸,素手捏着针线穿梭来去,她声音轻轻的:“希望吧。”
  如果真的能回头是岸,那也是好的。
  苏彦宇拿着罐子也回去侯府了,他要做的首要事情,还是把香制好,炼更多的蛊虫。
  这些事情,才是他的正事。
  胡玉和柳元元晚上也回来了,京中一切正常。
  胡玉啃着大鸡腿,狐狸眼都眯起来,真是满足哇。
  柳三娘把另一个鸡腿也给了胡玉:“林府有什么动静吗?”
  柳元元摇头:“林小姐每天都把符纸放在心口上入睡,她的闺阁,起码有八个护卫,身边的丫鬟,也是寸步不离。”
  柳三娘喝着汤:“再观察几天吧。”
  柳元元点头,随后道:“公主府也没有什么动静,里头的下人说是恶人怕了他们公主,所以也不敢来为老娘拿解药,不拿解药,恶人的老娘就必死无疑了,恶人这是被狠狠教训了,就不敢再犯了。”
  柳三娘平静道:“不会的,你们着重保护林舒然吧。”
  种种迹象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但柳三娘却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一次没抓住,想要再抓,可就很难了。
  柳三娘的吩咐,柳元元和胡玉都听,吃完饭,就去了林府。
  柳三娘回了房,她提起朱砂笔,一张一张的绘制着。
  楚砚端了甜汤进来,拿走柳三娘的笔,柳三娘便坐下,拿着勺子就开始喝甜汤。
  柳三娘喝完,打了个饱嗝,她看着楚砚问道:“楚砚,他还在对吗?”
  楚砚看着柳三娘,轻轻点了一下头:“一直在,好好养身体,夏绮罗收不了他,只会把事情弄的很糟糕。”
  “会死人吗?”
  柳三娘声音有些叹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知道,楚砚都知道,可却无法阻止。
  楚砚把柳三娘牵起,带着柳三娘走到院子看着天空:“会死人,但他们都不会白死的。”
  柳三娘抬头看着天空,一片黑暗,一颗星星都没有,当黑暗来袭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没人会知道。
  第623章 穿肠肚烂
  但天,总会亮起来的。
  有雨点落在柳三娘的面颊上,楚砚牵着她手:“回屋休息吧,你要好好养。”
  柳三娘点头,她和楚砚各自回了屋内睡下。
  很快,她便听到了雷声。
  大雨稀里哗啦的敲打着瓦片,这样的夜里,那些千金小姐们,更显憔悴。
  公主府不可能给她们没人安排一间屋子,大家聚齐在一块,玩什么都没有心情,夏绮罗成了灵女后,身上有着一股疏离,让人不敢靠近她。
  看着夏绮罗雪白的玉足,没有人觉得放荡,只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可如果是其他女子,裸露玉足,只会让人联想翩翩。
  而且一般人不穿鞋,踩在地上很快就脏了脚,但夏绮罗不会。
  她已经走到外面,看着大雨神色冷漠,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痛苦而愤怒:“把解药给我。”
  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耳边。
  “把解药给我,不然我杀了你们。”
  夏绮罗的不理会,让他变得愤怒,咆哮。
  夏绮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解药,就自己来拿啊。”
  只要他敢出现,她就有把握抓住他。
  那一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夏绮罗也不介意,她根本不需担忧什么,处于劣势的,不是她。
  大雨越来越大,夜色黑沉沉的,一股气形在雨中穿梭,很快的进入了一处废弃的宅子里,地上一片水迹。
  渐渐的,一个身影在水迹之上露出来,他眼眸腥红的走进里屋,冷清清的屋内,单薄的床上,躺着一个气若悬丝的老妇,便是刘母。
  刘母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刘顺喊了一声:“顺儿,坐会吧。”
  刘顺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刘母喊了一声:“娘。”
  刘母浑浊的眼神温和:“吃饭了吗今天?”
  刘顺点头:“已经吃过了。”
  他早已不用吃东西了。
  刘母笑了笑:“吃了就好,别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娘已经活够了。”
  刘母眼角流出了泪水。
  刘顺抬手为她擦去:“说来,娘也才将将满了四十,如果不是儿子不争气,此时的你,应该是安享晚年了。”
  而不是像这样,宛如八十岁的老妇,眼睛不再明亮,身子弯着,连站都站不直了,整个人也不精神,透着油尽灯枯的腐朽气味。
  刘母看着刘顺,现在的刘顺,样子早就变了,但她知道这是她儿子。
  刘母张口吐出一口浊气:“我是你娘的,为你做什么,娘都是愿意的,只恨天不由人。”
  刘母心中也有不甘,她的儿子读书十余载,眼看就要出头了,却生生的断了前程。
  她的肚腹已经慢慢烂了,张口,便能闻见腐烂的臭味疼痛,像是依附在骨肉之上,但她看着刘顺的眼眸,还是充满了慈爱,要说,她只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
  她知道刘顺做的事情都是错的,但因为刘顺是她儿子,她便义无反顾的护着他。
  刘顺给刘母盖好被子:“娘好好休息吧。”
  拿不到解药,他娘已经撑不住了。
  内里已经开始腐烂了,救不回来了。
  天亮了,雨停了。
  刘顺端着盆,看着趴在床边呕吐的刘母,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他淡淡的看着,伸手为刘母拍了拍后背。
  刘母吐出的,是腐肉,一块一块黑色的,可她还活着,这真的是无比痛苦和折磨。
  刘母不吐了,整个屋子都是腐烂的气息。
  刘顺坐在床边,缓缓说道:“娘还记得吗?我小的时候,不想和夫子认字的时候,娘总打我,一边打,一边哭。”
  刘母眼神已经有些模糊,她看着刘顺,想要说记得,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疼痛传遍脑海,让她都有些意识不清。
  她是个寡妇,生下刘成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她过的很辛苦,日子很难熬,她发誓要为自己挣一个贞节牌坊,把儿子培养成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读书怎么成,她用尽办法,逼着刘顺学,不学就不给饭吃,不会读不会背就罚跪等等。
  刘母看着刘顺,嘴角带起了笑意,这些吃过的苦,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刘顺咽了咽喉咙:“那时候真的很痛苦,直到有一回,我看见娘在哭,哭的那么伤心,我便想,我不能让您伤心,我一定要好好的读书成才,读书很痛苦,我强迫自己记强迫自己学,在娘面前,我当一个好孩子,在外人面前,我更是温和有礼。”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快疯了,我常常到后山,有一天,我看见了一只野猫,肚子大大的,我只用了一块葱油饼就把它抓住了,那只野猫,对我哈气,很凶,但我用石头敲烂了它的尖爪,敲断了她的尖牙,它跑也跑不了,只能很凶很凶的看着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那时候的刘顺,只有六岁,他的暴戾,杀死了第一只猫。
  刘母疯狂的流着泪水,她双手不住的颤抖,张口,似乎想说着什么。
  刘顺平静的说着,就像是诉说一件吃饭喝水的事情,他看着流泪的刘母,读懂了刘母眼中的懊悔,是啊,她养出了一个魔鬼,哪能不懊悔呢。
  刘顺轻轻道:“我做过一个梦,似乎是我的上辈子,我是一个小人,郁郁不得志,一辈子才进了京城,女人,不过是我一个又一个的垫脚石,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人,柳三娘生的貌美,看着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猫儿,只可惜我得不到。”
  “一切都变了,明明上辈子,她一生未嫁的,明明上辈子,根本没有什么江州水患的,根本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啊,一切都变了,我掌握先知,却落得这般地步,人不人鬼不鬼。”
  “现在娘也死了,我就无牵无挂了,我想做什么,都不用再顾忌了。”
  刘母看着刘顺,嘴角溢出一大片浓浓的黑血,她的眼瞳涣散,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刘母死了,穿肠肚烂而死,刘顺伸手,按在刘母软软的腹部:“来路已断,余生,只有去路了,天下于我眼中,不过是猫儿狗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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