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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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冶被她那敷衍的态度刺激了一下,忍不住想伸手抓住她,却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看着靳长恭那一抹黑色尊贵的背影,他忍不住笑了笑,道:“长恭,下一次见面,你总不会再变了吧?”
  “自然不会。”靳长恭转身回头看着他,春色连波,她回眸勾唇一笑:“等寡人将靳国重新收复后,你便来当坐上宾吧。”
  “不是皇后了?”公冶看她一脸自信笃定的模样,不由得取笑道。
  靳长恭哼笑一声,道:“被你一连拒绝了两次,寡人也是有自尊的,自然就不去再碰壁了。”
  怕不是因为这样吧?他看向那频频朝他们这方探目的花公公,嘴角蕴含的笑意微微泛着些许苦涩,或许连他自已都没有察觉到。
  你已经有了想要的人……
  “陛下,要下雨了,花公公叫我叫你赶紧回来,别不小心着凉受寒了。”
  契手做喇叭状,朝着他们这方大声地叫了一句。
  花公公闻言,媚眸冷扬,一个咻地一声指风弹去,契便哎哟抚着腰弹跳起来,小生怕怕地看着花公公嬉笑一声,直缩脖子。
  心底却直腹诽不已: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这不是好心替他赶走那潜在的“情敌”吗?
  “陛下,那是契嘴贱胡扯的,奴才刚才可是一直很好奇地看着夏帝一直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正好奇着呢~”花公公水眸一转,瞥着夏合欢似无意地拆穿他的焦急一样。
  夏合欢神色如常,心底却杀意四射,朝天狂吼:尼煤的!要你多管闲事!
  他暗吸一口气,无意中看到了拄着杖似在点头瞌睡的商族族长,立即道:“商族族长年迈已高,寡人看他在雨中待久了,怕受了风寒会与那神庙圣主一样晕迷不醒,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罢了。”
  噗——契闻言一喷笑出声了。
  “哈哈哈~~”这借口扯得有够风趣的。
  不仅是契,在场有不少人想到那昏迷得异常诡异的华韶,再看不在状况的商族族长,纷纷掩嘴闷笑一声。
  连靳长恭都面色古怪扯了扯嘴角,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些神色阴晦的神武族人,转眸一圈,道:“大祭师那是久累成疾,身体在进入了一种深沉的休眠中,就像你们平时做多一样,一般多梦是神经衰弱的常见表现,通常也与日常经历和精神刺激有关、与围绝经期激素水平下降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也有关,他就属于这种处于睡梦中修养调理身体,当然这是一个很深入的医学探题,等师傅醒来,让他再跟你们解释吧。”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能听清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听懂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靳长恭一番连哄带糊弄的话,令他们听得都一愣一愣的,满脑子睡眠与梦境,梦境与修养之间的关系打转。
  ☆、第四卷 第一章 他与她,纠葛的过往
  万籁寂静,除了两三声蛙叫,青山绿黛却是一片深墨于星光熠熠下。
  此刻,月入中天,已是下半夜时分,靳长恭的队伍整队戒备,基本已经修歇下了,一团团篝火烧得啪啪作响,点点碎火星咔咔炸开。
  一身绛红长衣,外罩瑰丽蝶纹底的大红纱袍,上缀栩栩如生彼岸花络络暗纹,花公公长发披散如瀑,曳曳生姿地站一片田槛边,粼粼清水映着稻岸两旁青山绿景。
  听到身后传来节奏鲜明的脚步声响,他没有意外,亦末转过头。
  “我就在想,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倒不想你一旦演起戏来,也能够令人吃惊不已。”
  一声干净低沉略显嘲讽的轻笑传入来者耳中。
  “比之你,一演便能演足十多年不露破绽,我倒才是要甘败下风了。”从阴影当中,走出一名映月似银盛莹雪般的绝妙人影,却竟然是那“昏迷中”的华韶。
  “说起来那一场赌局,不就是你跟你父亲预谋设下的,却没有想到虽然成功地套住了我,却也套住了你们父子俩,谁会想到那‘忠厚老实’的靳萧腾(暗帝老爹)会将你们也一并套了进局呢~还真是阴沟里翻船,呵~”
  花公公凤眸狭隘地眯起,似笑非笑掀唇道。
  “的确,谁料想到那靳萧腾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面貌,却暗中将我神武族的正统血脉掳走,这么多年来一直利用秘药悄悄地改变她的容颜,令她成为了他儿子的替身。”
  华韶垂睫似繁锦幕幕,他弯起白皙似透明的指尖,看着一只莹火虫幽幽落下,清亮的瞳仁被染上一层冥绿光泽。
  “可惜他死得早,否则真该让他好好地看一看,他儿子如今的模样,还有靳国又是如何从他儿子的手上,由他一手造成,顺利无误地落入我神武一族的手中。”
  花公公语气上挑三分,嘲讽意味甚锐。
  “华韶,你总是装出一副清冷伪善与世不争的模样,其实你的野心恐怕比之靳萧腾更大吧?”
  “或许。”华韶并末否认,他临风眉眼远山轻淡,沉吟须臾,却话锋一转道:“你与阿恭……你是认真的?”
  花公公看他不似随意问问,眸色微转明灭不明。
  “你以为呢~?”
  华韶却道:“我想你再无耻卑鄙不折手段,演戏也不可能会自贬身份到出卖色相的地步,可既然你如此在意她,又为何要与我合作,让她为你涉险?”
  “你这种说法算是恶意打击报复?”花公公挑眉漫不经心地摊开掌,将他肩头停靠的一只莹火虫一拂,便轻捏于掌中。
  “我会与你合作,只是因为这样做更便于我能第一时间准备掌握到陛下的踪迹,何来涉险一说,道是荒谬,我却只是想知道……她心中究竟可有我……”
  他摊开掌,那一只莹火虫的莹光已经若有似无,隐隐约约,却还是飞了起来。
  “若无,我像中毒般执着于她存在的每一寸呼吸,就像阴渠内偷窥的老鼠,又有何意义?若有,那为了她放弃一切,掩藏掉那肮脏龌龊的自我,那便也值得了……”
  华韶眼底一再转变光晕,他手上的莹火虫似感应到他身上散发的强烈危险气息,想要逃跑,但最终却是顿了一下,光芒尽失,摇摇晃晃地坠落黑夜泥底。
  “所以你便选择一直地暗中窥视着,寻找着计算过最佳的机会出场,令她能够对你产生感激、惊喜的别样情绪,实则你亦只不过就是利用她的感激来达到你的目的罢了。”
  看华韶那平板无波的面容,花公公却听出一丝别样情绪。
  “目的?若是单纯地想要让陛下能够爱上我算是我要达成的目的的话,那我承认亦无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恰似闲聊却句句蕴含试探珠玑,就算不是硝烟弥漫,亦是个怀鬼胎。
  两人之间的谈话在夜色中,被哗哗的风声,树叶摇晃声中消散,没有人听见,唯一颗笔直隐匿的可榕树枝桠间,有两只通体绿色的尖喙,额前一缕白翎毛的小鸟,正睁着一双黑漆漆地眼睛诡异地盯着下方。
  许久,直到下方两人谈话告一段落时,它们才扑愣愣地扑翅飞走了。
  而在田槛另一边,距离甚远的另一棵白杨树下,一身劲装黑衣的契,听到空中传来的声响,便展臂伸手,当即两只绿毛小鸟准确无误地落在他手臂上。
  他拨弄了一个两只小鸟的嘴喙,便听着两只探头探望地,像似在模拟人的声音一样,一左一右开始张嘴对话。
  “我就在想,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倒不想你一旦演起戏来,也能够令人吃惊不已。”
  听声音柔中偏蔑,偶尔带着金属般森冷的声音却是花公公的。
  “比之你,一演便能演足十多年不露破绽,我倒才是要甘败下风了。”
  “说起来那一场赌局,不就是你跟你父亲预谋设下的……”
  这把声音契愕然眨眼,他怎么猜都没有猜到竟然会是他!
  刚才他看到花公公在陛下睡着之后,竟一改常态不就着守着,反而朝着偏僻的地界越来越远,他当时便留了一个心。
  但当心会被发现,于是他便派了两只他的忠心“话抄鸟”替他去监视着。
  却没有想到会带来这么大一连串令他头脑发炸,震惊莫名的秘密。
  他怔愣在当场,眉目耸动地听完,心思如波涛汹涌,一时蹰踟茫然,眉宇间染上了些许轻愁,但心底却还是有了答案。
  当他正想掉头回去跟靳长恭依实禀报时,却看到在幽冷月光之下,站着一道镌永挺拔若墨竹临风的人影。
  “霍~陛,陛下?”契眯了眯眼,才看清楚。
  站在他身后的人,不正就是靳长恭吗?
  她此刻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微眯生谲,如同镌刻着复杂难辨的深潭,她面容的轮廓似乎在虚晃中模糊了。
  “夜深了,别再四处晃荡,去睡吧。”
  她说完,便转身便要走,而契却纠结着她刚才究竟有没有听到,或者是她究竟待在那里多久了,却不想她刚走几步时却顿了一下,侧眸看着他的臂间,道:“那两只鸟寡人瞧着挺有趣的,回宫后便呈上来吧。”
  契顿时脸一黑。
  有病的是整个世界,奈何吃药的总是他呢?摔,他肯定刚才陛下肯定听到了!
  翌日,当太阳照上屁股,夜里的蠢蠢欲动已归于平静,“昏迷”的继续“昏迷”,“装无辜”的继续“装无辜”,“装无知”的继续“装无知”,唯一感觉真苦逼的继续他的苦逼像。
  秋至,雨势已过,沿道的盎然的绿色悄然转黄凋零时,他们一行人在堪堪黎明时分终于到达了上京。
  那巍峨高耸的城墙上,举着铁枪守着一排严森的士兵,城门紧闭不通行,一排排闸栅拦在门前。
  远远看到一队人马蜿蜒着官道,缓缓前行,站在城楼上的军官神色一凝,朝着下方警戒性地大喊一声。
  “来者何人?”
  队伍于城楼门口前停下,马车内的靳长恭像是早预料到有这一出,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眼神一瞟契,示意他前去应声。
  这一路上京,靳长恭沿路愣是没有瞧着一个人,一匹马,一条驴,这暗帝究竟是要闹哪样,这简直就是要堵塞经济繁华促进,闭门造车,人畜不继——关门放狗?
  “靳帝回朝,尔等还不速速前来跪驾迎接!”契一个箭步跨下生风地走出马车,脸覆一层唬人的寒冰,凛声朝半空中吼道。
  城楼之上的士兵闻声一愣,他们递着小眼神儿给彼此,底下军队的装束的确是靳军无疑,可是他们的陛下分明……
  这时,从城楼梯间冲上来一群气势汹汹,大刀阔斧的军队,他们迅速将原先占据城楼的士兵抓拿束绑起来,将人员尽数替代了。
  “恭迎陛下归朝!”
  那一支原来便是率先回朝的弓弩与步兵将领,他们将沉重的城门呀呀地开门,约上千人集体跪派于地,武器尽卸于地,朝着那奢华宽大的马车内喊道。
  “做得好,召集人马,尽数守在城门处!”
  花公公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靳长恭,尽数下车。
  靳长恭以“此事乃我靳国内部私事,不便夏帝参观”便谢绝了夏合欢的参与,而神武一族的人也被她以“照顾昏迷不醒的华韶”为由,不顾烁烁的反对统统留在了城门口。
  她仅带着花公公与商族一众“自已人”一道进城,最后扭不过族老的一腔坚持,将那一路都沉默得有些诡异的闻人微遥一并带在其后。
  一进入城内,便觉莫名地压抑沉重,此刻整座城简直安静得令人有点不安,原本该的繁华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的街道竟变成了如今一片死寂。
  商铺、酒家、坊间家家闭门绝户,街角巷子没有了小孩子们打闹嬉笑的声音,街头店铺亦没有大人们人来人往的热闹,整座城只剩下一座躯壳一样,安静,空洞,荒凉。
  靳长恭目不斜视,信步朝前,花公公与契站于她身后,商族其它人,以至军队都紧紧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
  从街头走到街尾,直到看到靳宫的红漆门大大地开着,一眼望进那宽尚的天坛,内部竟空无一人。
  靳宫内亦如一座死城,安静得令人感到诧异。
  “陛下!”鹤心中突突直跳,总觉得有种不安情绪地叫嚣,他忍不住叫住了她。
  靳长恭回头,但鹤却讷讷,不知道该如何发表。
  契挨在花公公身边,凑近他嘀咕道:“怎么回事,那暗帝的人呢?”
  “空气中没有任何血腥的味道,怕是都还没有死~”花公公嫌弃地退开一步,他环顾四周,凤眸转动。
  “闻人微遥,如今情况不明,总不能叫咱家的陛下去冒险不是~你不是一向自诩武功高强,加上又熟悉靳宫路线,那便先进去里面探探路,为陛下解些许忧,瞧瞧究竟有没有什么陷阱~”
  他故意道。
  闻人微遥眉眸一抬,长发如墨披散在白衣上,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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