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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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默看她这样,也笑一下道:“别气了,要不明天再过来看看。”
  岑岁侧一下身子撇脸向车窗外,不高兴道:“跑一天什么结果都没有,你俩还笑得出来。”
  夏国梁又在后面开口:“小荣,你开车,我来劝这丫头。”
  荣默却还是看着岑岁,哄小孩般地问她:“走了啊,先回去吃饭。”
  岑岁撇着脸不理他,也不理夏国梁。
  她就是觉得烦,明明拿着好好的线索到这里的,却什么都没问到。
  荣默吸口气发动了车子。
  然后就在他挂上档要踩油门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趴到副驾驶车窗外,用手拍了两下窗户。
  岑岁是撇着脸看窗外的,刚好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
  她面色微惊,稳住神后连忙对荣默说:“停停停。”
  说完她放下车窗,只见外面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马尾辫。
  她大约是跑过来的,正在嘘嘘喘气。
  岑岁打起精神来,看着小姑娘问:“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双手扶着车窗,又缓了好一会,才虚着声音说:“那个瓷片,是我家的,我妈卖的。她怕惹出事来,就没敢说。但我听说你们在这问了一天,感觉一定很重要,我就来了。”
  听到这话,岑岁眼睛蓦地一亮。
  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兴奋冲到发顶,嘴角也在同时绽开了笑意。
  她伸手一把握住荣默的手,捏得紧紧的,摇晃两下传递激动。
  第026章
  龙树村小学的操场上,草皮半秃。
  荣默、岑岁和夏国梁坐在平衡木上,对面坐着穿一身蓝白校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有点紧张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看着岑岁三个人问:“你们……是来这里找那个碎片的,还是……看到碎片才过来的?”
  问完不等岑岁他们说话,她连忙又说:“那个青色的碎片,前一阵被我妈卖掉了,卖给了一个中年男人,皮肤有点黑,看起来人很实诚,头发稀稀疏疏的,你们可以去找他……”
  等小姑娘一股脑说完这么多,荣默带头先开口,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来打听点关于那个碎片的事情。”
  小姑娘默默松了口气,看向荣默问:“打听什么呢?很重要的事情吗?”
  荣默笑笑,特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温柔,“对普通人来说不重要,所以你能不能先跟我们说一说,你母亲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
  小姑娘稍犹豫一会,还在观察荣默、岑岁和夏国梁。
  大概确定了他们确实不是坏人,也就慢慢开了口,声音不大说:“我听我爸妈闲聊天的时候说过,那个东西原来不是我们家的,是我太奶奶从城里带回来的,藏了一辈子,到临死时托付给了我爷爷,让他收好,说将来的某一天,东西的主人可能会来取回去。”
  岑岁听小姑娘说话的时候稍歪了歪头,表情专注。
  等小姑娘说完这一段,她看着小姑娘问:“那为什么会卖掉呢?”
  小姑娘看她一眼,心里感觉更踏实了一点,声音也便跟着更放松了一些,说:“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两年前,我爷爷去世了,而太奶奶去世都有二十多年了。这么长时间,这件事在我爸妈嘴里,已经成毫无根据的故事了。说起来根本没有真实性,我爸妈觉得可能就是太奶奶从城里拿了个破碗片回来,临死前糊涂了,瞎编了这么一个故事。你们知道的,谁会把故事里的事当真呢。之前有人上门收老物件,我妈看那人愿意收瓷片,就直接给卖掉了。”
  岑岁点点头,思考了一下说:“你妈妈瞒着我们,是不是以为我们那个瓷片原来主人家的后人,是上门要瓷片的,结果她又给卖了,怕我们找你家麻烦,所以就直接瞒着不说了?”
  小姑娘连忙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岑岁看一眼荣默,没有好奇想问的了。
  他们会卖碎片这件事,稍微推断就能知道因果,就是看瓷片平平无奇,又没什么用,见有人收还能换点钱,直接就换了,毕竟钱比一片碎瓷实在多了。
  像他们这种生活的家庭,也不可能真的花钱去鉴定机构,鉴定一个在他们眼里本来就不值钱的东西。最多找周围懂行的看一下,或者给上门收老物件的人看。
  老徐都没觉得这瓷片有什么稀奇,他们找别人看,肯定也是一样的结论。
  于是这个碎瓷片,在他们手里就是废品,能从老徐手里换那么点钱,已经是他们能创造出来的最大价值了。
  这片青瓷,在他们手里,就值这个价。
  这是他们的生活层次决定的。
  荣默和夏国梁自然也听明白了。
  知晓了原因,也就不再过多追问下去,这个问题没什么再追问的必要。
  荣默看着小姑娘,又温声耐心问:“你说瓷片是你太奶奶从城里带回来的,那你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带回来的?或者更具体一点,从什么人手里带回来的?为什么会说,人家可能会回来取回去?”
  这些问题,小姑娘脑子里都没有答案。
  她直接冲荣默摇摇头,软声说:“我太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关于太奶奶的很多事情,我都是从爷爷和我爸妈嘴里听说的。他们说我太奶奶是个有本事的人,喜欢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至于从哪带了那个瓷片回来,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爸妈知道点吧。”
  荣默看她说不出这个,又问一个:“那除了瓷片,还有没有一起带点别的?”
  小姑娘还是摇头,“推算起来,那都是六几年的事情,我不知道的。”
  不知道问了也没有用的。
  荣默轻轻吸口气,看着她又说:“那要不这样,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一下,我们只是来打听一点事情,不是来要瓷片的,如果打听出有用的信息,我们会有重谢。”
  岑岁听荣默这么说,十分默契地从包里掏出小笔记本,把荣默的手机号抄下来,送到小姑娘手里,“我们只是做考察的,打听了事情就走,不会太多去烦扰你们,麻烦你回去和你爸妈说一下,如果他们愿意聊聊的话,给我们打电话就好。”
  小姑娘接下手机号码,片刻后冲岑岁点点头,“好吧,那我回去说一下看看,希望能帮到你们。我是真的骗不了人,听说你们在这里跑了一天,实在是没忍住,就来说了。”
  岑岁笑笑,“谢谢你了。”
  小姑娘摇摇头,“没事的。”
  ……
  回到车上,岑岁心里舒服了一点。
  总算是没有白跑,总算是挖出了一点点眉目。
  她靠在椅背上长长舒口气,“可以回去安心吃晚饭,睡个安稳觉了。”
  夏国梁一开始说岑岁是个累赘,但没想到,小丫头办起事来,比他们两个大男人还上心。
  从头到尾,也没嫌苦喊累的,反而一直精神满满,那劲头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会他算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心里,把对岑岁的好感度,默默拉满。
  而岑岁没心思管他现在怎么想,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柴窑碎片上。
  回去的路上,还感慨地跟荣默说:“不管是什么宝贝,在不识货的人眼里,那就是废品。这片柴瓷要不是被我发现,这辈子都见不到天日了。”
  只会以一个“废品”的身份存在于各处旮旯角落里。
  荣默笑笑,“都说玩古董最终就是讲究个缘分,应该是缘分吧。”
  岑岁转头看着他一笑,“应该是,我看到那个瓷片的瞬间,感觉就非常不一样,就好像……冥冥之中它就在那等我一样。”
  夏国梁忽然在后面感慨一句:“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缘分呢……”
  岑岁故意撩一下头发,拖长了尾音道:“因为你没有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夏国梁:“……”
  算了,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
  岑岁撩完头发,回头看到夏国梁的脸色。
  没忍住,直接笑出来,又换了语气对夏国梁说:“开个玩笑,您别生气……”
  夏国梁把脸上表情一收,淡定大度道:“我可没那么小气。”
  岑岁把头转回来,没再故意刺激夏国梁惹他不爽。
  她觉得很累,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镜休息去了。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荣默直接开了广播。
  调频到音乐电台,放了一路舒缓放松神经的音乐,直接把岑岁唱睡着了。
  这一天从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奔波得很累。
  他们三个人回到县城随便吃了晚饭,之后没再干别的,直接便回了酒店休息睡觉。
  ……
  饭桌边,江家一家四口正坐着吃晚饭。
  弟弟江阳一边吃饭一边翻漫画书,江父江母惯着他什么都不说,姐姐江星星看不惯,朝他暗暗瞪了一眼,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江父江母坐下来就开始说今天庄子上发生的事情。
  江母对江父说:“看样子是城里人,三个人满生产队打听,问那个破碗片是谁卖出去的。问得我心慌,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奶奶嘴里说的人,我没敢承认。”
  江父喝着稀饭说:“这都多少年了,快半个世纪了,谁还认识谁?也就我奶奶去世之前,给我爸拿了个破碗片,提了那么一嘴,谁知道真的假的?五十年没人来找,现在来了?来了又怎么样,那东西也不值钱,我们丢了卖了,他们想要的话,自己再去找,不关我们的事。”
  江母听这话放心了一点,捏着筷子道:“也是,要也没有,不关我们的事。”
  江星星低着头吃饭,听他们说到这里,犹豫着抬起头来,小声说了句:“我今天下午请了一节课的假跑回来,见过那三个人了,他们不是来要东西的,只是来打听点事情。”
  江父江母听到这话一愣,一起看向江星星。
  弟弟江阳专心致志翻着自己的漫画书,根本不管他们在说些什么。
  江星星夹一块排骨,放到碗里。
  在江父江母的目光注视下,她又小声说:“他们走之前给我留了电话,说想和你们坐下来聊一聊,如果得到有用信息的话,会给你们重谢。”
  本来江父江母是要发作的,斥责小孩子不好好上学,瞎管什么闲事。
  但听到最后一句,两个人脸色一起缓和了一些,看着江星星问:“真这么说?不是骗你来的?”
  江星星捏着筷子摇摇头,“应该不是的,我和他们聊了几句,他们根本不知道太奶奶的那点故事。就我们村里,好像也没别人知道那个故事。所以不可能是什么瓷片主人家的后代,更不可能是来要东西的。”
  听到这话,江父江母松了心里那口气。
  两人互相看看,交流了一下眼神,但谁都没出声。
  江星星想了一下,又继续说:“他们问我,太奶奶是从哪里带回来的瓷片,从什么人手里带回来的,还问有没有别的东西一起带回来,我都不知道,就没说。”
  江父江母看着江星星,听她说完,夫妻俩又对视一眼。
  江母先疑惑出声:“那三个一看就是有钱人,特意来打听这些事,难道真是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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