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身上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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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就在这里,人已经被解剖过了。”
  韩晓煜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解剖过的死人还是第一次见,这惨状,这气味,真是如同腐烂的肉一样强烈地刺激人的感官,简直令人无法呼吸,不忍直视。
  荣音是学医的,却也没有法医那么专业,唯恐自己哪里会有疏漏,便特意从荣氏的实验室调来一位博士,他以前在国外就是法医出身,后来才转的行。
  一看到尸体,他就嫌弃地蹙了蹙眉,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尸体已经不新鲜了。”
  “新鲜?”
  韩晓煜瞪大眼睛,无法理解道:“你们医生都是用这种词来形容尸体的吗?……不行了,我先出去吐会儿。”
  荣音穿上消过毒的白大褂,戴上医用手套,沉肃着面容对博士道:“已经这样了,凑合着来吧。您主刀,我给你打下手。”
  “难得。”博士说了几句英文,面容疏朗开来。
  段寒霆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解剖尸体,进行着交流,他虽听得懂英文,但一些专业性的医学名词理解起来还是很难。
  韩晓煜吐完了回来,见段寒霆一脸专注地站在远处,听着荣音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鸟语,他站在段寒霆身旁,不耻下问,“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段寒霆淡淡回应。
  韩晓煜瞥一眼过去,“那你在瞧些什么?”
  “我夫人,多飒。”
  段寒霆目光满是对荣音的欣赏,他最爱看她在手术台上挥斥方遒,从容不迫的沉静模样,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却像是拥有千军万马。
  韩晓煜失语,撇撇嘴,朝荣音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第一次见她,便是她来家中做客,正好碰见母亲发病危在旦夕,在父亲都束手无策之时,她力挽狂澜地将母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甩了他一耳光呢。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女的敢打他的脸。
  当时他就想,这女人哪来的,如此胆大包天!
  可谁知道那一巴掌,不止打在了他的脸上,还打进了他的心里去呢。
  “你色眯眯地看着我夫人作甚?”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耳蜗。
  韩晓煜睨段寒霆一眼,他身高比他矮上一截,在他面前平白输了几分气势,却硬梗着脖子道:“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
  段寒霆冷冷一笑,“韩少这好人妻的毛病,不知是跟谁学的?改天见到令尊,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人妻”二字狠狠捅进韩晓煜心窝,让他一张俊脸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见他脸色难看下来,段寒霆心里这才舒畅了些,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觊觎他的女人,门儿都没有啊!
  荣音过去仔仔细细地用消毒液洗了手,摘下口罩从手术室走出来,脸色很是苍白,眉宇间有几分疲色。
  段寒霆和韩晓煜齐齐迎上去,“怎么样?”
  “确定了,跟我想的一样,是灌下去的迷情药没有得到纾解,活活将人憋死的。”
  荣音声音发沉,或者说,是活活将人烧死的。
  那药,如果自己没有尝过或许还不知是何滋味,可她真真正正地体验过了,药效发作之时,那蚀骨的滋味,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啃噬、撕咬,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难以想象,红槐是挣扎了多久才慢慢死去的,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呈现一种挣扎过后的佝偻状,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原来如此,看来之前验尸的那个法医确实有问题,要么是学艺不精,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
  韩晓煜正色道:“我这就让人去查。”
  段寒霆看着荣音凝重的面容,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宽慰她道:“既然查出结果了,那红槐的死便和你没关系,你无需再自责。”
  荣音回头看着红槐的尸体,心头始终无法平静。
  到底她是被谁所害?
  红槐既然是得不到纾解活活憋死的,那就说明在此之前她又被人灌了一次药,至于荣音给她灌的那小半包,她已然和荣邦安做了,当时在场的记者都可以作证,而年后,荣音就一直在北平忙碌,并没有回过天津,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段寒霆也派人调查发现,红槐临死前的几天一直辗转荣公馆和望月楼之间。
  至此,荣音杀人凶手的嫌疑可以解除,巡捕房也按照正当流程将人释放,开始着手调查望月楼。
  原本死的不过是望月楼的一个花魁,兴不起什么风浪,可偏偏这件事情牵扯进了少帅夫人荣音,再加上少帅的插手,事情一下子变大了,又是满城风雨。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支持荣音,说她是清白的,毕竟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犯不着和一个小小的花魁过不去,更何况验尸报告白纸黑色写的清清楚楚,红槐的死和荣音并无关系;可另有一小撮人却说荣音就是杀人凶手,韩家徇私舞弊,段家纵容包庇,咬定红槐就是荣音害死的。
  两派人马纷争不断,各执一词,将荣音推上了风口浪尖。
  书房里,气氛冷的如同冰窖。
  “到底怎么回事?”
  段大帅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蔽日的天,鹰隼般犀利的眸子扫视在荣音身上,满是不悦。
  荣音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段寒霆上前一步挡在荣音身前,道:“有人想要陷害音音,才借着红槐之死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不管这些。”
  段大帅不耐烦地摆了下手,声音冷沉,“我只问你们,事情闹成这样,婚礼还办不办了!”
  他“啪”的一掌重重拍在书桌上,震得荣音心神一凛。
  五夫人在一旁坐着,面容也是难得的严肃。
  荣音心脏发紧,暗暗攥了攥手。
  她就算洗脱了罪名,可外界对她的质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段家的名声,甚至许多小报声称少帅以权谋私,包庇妻子,明明她就是杀人凶手,却硬是给她洗白,果然法律不适用于权贵,极尽冷嘲热讽。
  正值段寒江和婉瑜结婚之际,她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喧宾夺主,而且带累了段家的名声,可想而知公爹和五妈妈得有多生气,怕是老五和婉瑜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是我的错,我来解决。”荣音走上前去,和段寒霆并排站在一起。
  段寒霆转眸看向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被荣音轻按住,示意他不要多说,她来解决。
  她总不能永远躲在他的身后,等着他为她遮风挡雨,这麻烦既然是她惹出来的,自然由她自己来担。
  段大帅的脸色不见舒展,依然隐含怒气,“事情闹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要如何解决?”
  荣音蹲下去,捡起段大帅因愤怒撒了一地的报纸,看着上面的报道对她的抨击,眼底一片沉寒,站起身,她神色意外的平静,“目前最要紧的,是老五和婉瑜的婚礼。所以当务之急就是降低这件事的热度,这些小报我很熟悉,不过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家伙,能拿钱解决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的轻巧,那你的名声要怎么挽回?”
  荣音还未说话,段寒霆就不屑冷笑,“那更好办,谁敢诋毁我的妻子,我就割了他们的舌头。”
  “放屁!”
  段大帅拍案而起,怒道:“你是觉得人家骂你是军阀骂的还不够是吗?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还能堵住天底下所有人的嘴?人言可畏啊,我日日提醒你们谨言慎行,却没想到在女人这里翻了车!”
  这话便是在怪责荣音了。
  荣音有口难辨,她其实想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并不在意天底下人如何看她,可现在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而且她能明白居高位者最看重的便是脸面,也确实是她让段家蒙羞丢脸,所以只能沉默。
  正准备冠冕堂皇的认个错,却不想段寒霆已是勃然大怒。
  他冷冷一笑,“父亲在女人身上翻车不知几回了,现在却来怪我的女人,真有意思。”
  “!”荣音蓦的瞪大眼睛。
  果然,段大帅的脸色已是铁青铁青,抄起桌上的笔筒,猛地便朝段寒霆砸了过去。
  段寒霆唇角挑起讥讽,满脸的习以为常,并不躲避,眼看着玉制的笔筒就要照着他的身前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纤细娇弱的身影挡在他面前,笔筒“砰”的一声,对准了她的额头。
  段寒霆平静的面容顷刻破碎,“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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