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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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好几个月来,寇彤总是很累,每天回到家,不是背诵关于针灸的穴位就是倒头就睡。苏氏知道她辛苦,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
  现在终于放假了,寇彤就捧着手炉,靠着炭盆,坐在套间里面跟子默说话。
  苏氏要准备年底祭祖,又要准备过节的一应物件,小到炮竹楹联,细到祭灶神用的香,每一样都亲力亲为。
  突然,帘子一动,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是隔壁苏氏表哥周嗣宗的妾室刘月娥。
  外面下着雪,她又快要临盆了,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
  她一进来,就拉着苏氏的手嘤嘤直哭,坐在套间的寇彤与子默就突然不再说话,而是仔细地听她说什么。
  “表姑太太,我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当初我爹因为不愿意交份例银子得罪了地头蛇,那些人天天到我们胡打海摔,还要强占了我。多亏了老爷他仗义执言,站出来救了我们一家。我父母感恩戴德,就将我聘给了老爷”。
  苏氏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快别哭了吧,有什么委屈你慢慢说,仔细哭坏了身子,伤了胎气”。
  寇彤看着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刘月娥听苏氏这样说,越发地委屈了:“若按照我的性子,我是宁死也不与人为小的。为着这件事情,我在家狠狠地闹了一场。后来爹娘死命相求,再加上救命之恩,想着虽然不是正经的妻室,到底主母已经死了,嫁过去就算是当家做主的人,我少不得含着眼泪上了轿子”。
  苏氏听了,不由一愣,面上的关切就淡了下来。
  “表姑太太,如今我怀了孩子,这腹中的可是周家唯一的骨肉,我嫁过来之初,老爷答应过我,一旦我生下个一儿半女,就将我扶正。如今我腹中怀了骨肉,老爷却再不提将我扶正的事。眼看着不日我就要临盆,难道我的孩子就要成为庶出了吗?”
  刘月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求表舅周嗣宗,反而来找母亲哭诉?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寇彤不由朝苏氏望去,之间苏氏怔怔的,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刘月娥见苏氏竟然对她这一番哭诉无动于衷,不由心中暗自恼怒。难道真的要她跪下来求她?
  她腹中可怀着骨肉呢,这一跪,岂不是连孩子一起遭罪。
  可是想起周嗣宗昨天晚上酒后的胡言乱语,她就觉得十分心惊。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表姑太太……”刘月娥说着把心一横,跪了下去:“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妹子们,我是多才多艺的草稿君,慕容今天早上已经去了要考试的城市,接下来的三天,将由我为大家更新哟。今天我为大家表演的才艺是斗鸡眼,你们喜欢嘛??﹏?
  ☆、宫中来人
  “月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些起来!”没有想到刘月娥会突然跪下,苏氏手脚慌乱地搀扶着刘月娥。
  而刘月娥却跪得笔直,任苏氏说什么都不起来。
  “刘姨娘,你要我母亲如何帮你?”
  帘子一闪,寇彤出套间走了出来。
  苏氏脸上有些尴尬。
  刘月娥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寇彤会在室内。
  这一段时间,她观察过,苏氏是个好说话的人,性情也软和。可是这寇彤,虽然与她没说几句话,却能感觉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不禁有些慌张,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由不得她退缩了。
  她看了寇彤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拉着苏氏衣袖哭诉道:“表姑太太,我人微言轻,不敢奢求,求求你看在我腹中骨肉的份上,帮帮我!”
  苏氏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衣袖从刘月娥手中抽出,她坐回到椅子上,定定地看了刘月娥很久。
  刘月娥心头突突直跳,小腹也有些痛,她不由十分的后悔。
  能养出寇彤这样的女儿,苏氏怎么可能会如她表面那样良善?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这下子,她不仅不答应,反而到老爷面前告自己一状,反咬自己一口。凭老爷对苏氏的喜欢,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
  她越想越害怕,加上膝盖实在是痛,双腿不由轻轻打起颤来。
  可是她不敢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站起来就走的,可是她不敢。苏氏极有可能成为她的主母,主母还没过门,她就将人得罪了,以后会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就在她懊悔不已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苏氏的声音:“你说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走吧!”
  这句话让刘月娥如蒙大赦,她连忙托着肚子站了起来,有些吃力地往外走。
  “母亲……”
  “母亲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地躺会,彤娘你跟子默先用午膳,母亲现在不饿,等待会饿了再吃”。
  望着母亲有些落寞的背影,寇彤觉得心中十分的复杂。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太医院的事情,家中的事情,多半是表舅周嗣宗帮忙操持的。他与母亲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他丧妻,母亲丧夫,若说两人成为一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想到父亲,寇彤心中就十分的难受。
  虽然她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可是,她却还记得父亲很疼爱她。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的母亲,说不定她还会为那个人高兴,可是这个人却是她的母亲呀!
  “师姐,你不要担心。”子默从套间走出来说道:“伯母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咱们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干涉过多”。
  子默说的很对,那是自己的母亲,只要母亲开心就行了。母亲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而且现在母亲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让母亲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她虽然可以陪伴在母亲身边,但是女子一旦失去丈夫的疼爱,就像失去水分的鲜花,很快就枯萎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要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管母亲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她!
  寇彤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想把心中的烦闷呼出去一样,重重地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表舅周嗣宗来找过苏氏几次,前面几次都被苏氏让人挡住了。
  寇彤见他焦急,就让小丫头将刘月娥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周嗣宗。
  周嗣宗听了一愣,接着便迅速地回了自己家。
  很快,隔壁就传来男人的训斥声,女人的哭泣声。
  下午周嗣宗再来的时候,苏氏没有阻拦,而是让人请了他去小偏厅。
  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周嗣宗走得时候面色灰败,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走路的时候,一脚深一脚浅,连雪水湿了他的鞋袜都不知道。
  而苏氏则一个人在小偏厅里面坐了很久。
  就在寇彤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看看的时候,却看见母亲从偏厅里面走了出来。
  母亲眼圈有些红,但是神色间却与周嗣宗的灰败不一样。寇彤仔细看了看,发现母亲的眉宇间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轻松。
  从那之后,除了主持中馈,苏氏就在家中做针线。
  周嗣宗偶尔也会过来,但是苏氏却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
  想到母亲有可能跟表舅周嗣宗在一起,寇彤还有些不能适应。但是一想到母亲以后要孤独终老,寇彤心中又十分的不忍。
  有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劝说,都被母亲顾左右而言他给挡开了。
  越近年关家中的事情就越多,苏氏忙个不停。
  因为权贵人家或推杯换盏,或聚会赏梅,或者十分操劳,身体有恙的人一拨皆一拨,子默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年假几乎没有歇成。
  好在到了除夕这一天,太医院就没有再召唤子默了。
  家中的下人们过了午时就可以放假回家过年了,她们一起到了明堂,给苏氏还有寇彤磕了头。
  苏氏看着底下跪着的七八个仆人,高兴地说道:“快起来,今天过节了,你们也该回去松乏松乏。你们这几个月做得很好,人人有赏。除了这个月的月钱,再赏每人三两银子,一匹花开富贵牡丹青色绫布。”
  “谢太太!”底下的人没有想到才到这里干几个月的活就有赏下来,都喜欢的见牙不见眼。
  寇彤将赏赐发下去,送走了欢天喜地的仆人们,三个人坐下来欢欢喜喜地用了午膳。
  本来以为这下子一定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个年的时候,突然宫中的内侍到家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青色小车接了子默入宫。
  临走前子默安慰苏氏与寇彤:“这几天天冷,宴会又多,宫中的贵人身体有恙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几天偏巧秦院使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可是他却撑着出诊。想来可能是他在宫中给贵人看病,这会子需要帮手。我去去就回,你们不要担心”。
  寇彤听了,觉得他说得对,就放下心来。
  而苏氏却依然很担心。
  皇宫内院子默也来过几次,这一次去的却是太后的寿安宫。
  子默猜的没错,在寿安宫偏殿,子默见到了秦院使。
  引路的小太监将子默带到之后,就退了下去。
  “子默,皇上身体抱恙,一直未曾对外宣布。这半年来我用了许多的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秦院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小年纪医术便这么高明,很多病症你只开一个方子就能药到病除,我猜测除了你那位师父所教之外,你定然窥见了一些不出世的医药秘籍”。
  见子默有些诧异,他连忙说道:“皇上的病十分的古怪,我行医几十年居然连见都没见过,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的原因。皇上现在病的越来越严重,偏偏西夏国屡犯边界,马上极有可能边界要起冲突,北方的辽国又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的病情更加不能泄露出去”。
  这么大的机密,却告诉了他。
  “院使是想让我去帮皇上看病?”子默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秦院使点点头说道:“你那师父既然是个游走与五湖四海的异人,什么样的病情没有见过,说不定这皇上的病你能治。只是这消息定然要保密才行,若是泄露了天机,你我的性命不要紧,恐怕还会引起一场混乱,到那时情况如何,不用我说,你定然也清楚”。
  “院使,您的交代我记下了!”子默点点头道:“这事情我绝不会对其他人说起”。
  “嗯!”秦院使点点头,有些感慨有些欣慰:“你去吧,只需实话实说即可”。
  子默走出偏殿,刚才那个小太监立马又走了上来,将子默带到旁边的大殿中。
  秦院使顶着风雪出了宫门,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他不知道他今天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果皇上的病被治好了,那子默定然步步高升,荣华富贵受之不尽。
  可是退一步说,万一没有治好,恐怕子默的性命跟他的性命都要不保。
  他已经老了,死不足惜,可是子默还年轻。
  可是如今圣上虽然登基十年,辽国与西夏却一直如鲠在喉,圣上膝下虽说有三个儿子,但最大的才七岁。
  一旦皇上有个好歹,天下苍生将遭受罹难,黎民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祈求上苍开眼,让皇上的病就终结在子默手中吧。
  此刻子默正站在被地龙熏得温暖如春的寿安宫中,十分恭敬而又沉稳地说道:“……圣上的病,微臣可以治!”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皇帝的病已经病了整整两年多,起先,他并未放在心上,可是这半年来,问题越来越严重,他才不得不名秦沛帮他治疗。
  这一治就是半年,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秦沛的医术,皇帝跟太后都是知道的,连他都束手无策,莫非这真的是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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