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悄情绕,痴情待谁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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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一惊,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双臂扶在栏杆上,对着走廊外的一株白芍药,身子轻轻颤抖着。
  江晓风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一沉。
  她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对他说的呢?
  他心下疑惑,却并未怨她。
  他只静静站在她的身侧,双手搭在栏杆上,静静地瞧着她。
  她转过脸来,一张白芍药花一般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她从来都不是爱哭的女子,不知为何,此时眼泪竟然这样多,这样密。
  她痴痴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忧伤。
  他呆呆看着她,她是如此软弱,又是如此坚强,软弱到让他想随时呵护她,将她拥入怀中,轻怜蜜爱;她又如此坚强,坚强到他觉得她似乎并不需要他,坚强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如何去保护她。
  他站在她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对自己有些失望:“你讨厌我吗?”他问。
  “不。”孙春蕊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江晓风轻轻自嘲似地笑了笑:“不讨厌,也不喜欢?”
  孙春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贮满了泪水,她该如何说,他才能够明白,他才能够理解?
  他对她的情意,她当然明白。
  那日,在水云谷中,她寒毒发作,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他突然推门而入,冰冷的月光下,一袭白衣的少年轻轻褪去她的衣衫,将她拥入怀中,用他的体温为她取暖。
  次日清晨,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她瞧见自己被他赤身搂在怀中,不觉羞红了脸,瞧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更羞了。
  他也红了脸,别转开头:“我不看你,你穿上衣服吧。”
  红梅树下,月光静静落在两人身上。
  他的手臂轻轻绕过她的肩膀,从她的发丝间取下一片残破的落梅。
  “你看!”他洁白修长的手心,躺着一片破碎的红梅。
  她避开他灼热逼人的目光,转头看向月光下的梅树,想起前人的诗歌,看着风中的落梅,想到自己的经历,有些感触,轻声吟道:“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他静静看着她,轻声接道:“朔风如有意,容易莫摧残。”
  他竟是如此懂她,她避无可避。
  他却只是担心她体内的毒,他柔声道:“你体内的寒毒。”
  她轻声道:“我体内的寒毒,无药可解。”
  在得知阳元草可以压制她体内的寒毒后,他不顾危险攀附绝壁为她寻找到一根阳元草,后来又在她的央求下带她上绝壁去寻找药草。
  途中,她的手被荆棘划伤,他神情紧张,立刻替她包扎伤口。
  琉璃门上,她身中蛇毒,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抓过她的手,吸去了她手上的毒,看着他黑肿的唇,他苍白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她忍不住泪水涟涟,扑入他的怀中。
  他竟然肯愿意为她去死。
  竟然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而死。
  她没有办法不感动,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喜欢他。
  可是她早已是他人的妻子,她该如何告诉他她的心事?
  告诉他,她虽然是别人的妻子,可是心里爱着他,他会如何想她呢?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安静执着,似乎在等待一个回答。
  他何苦这样为难她,他何苦这样逼她?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终于落下来,嗓子沙哑着吐出一句:“我们……不可能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她静静看着他,只默默流泪。
  她其实真的希望他更勇敢一些,她希望他能霸道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说:“留在我身边。”
  可是他没有,只那样默默地、无比忧伤地看着她。
  他那俊秀的眸子里,写满了温柔和忧伤。
  他多想她能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她只是忧伤地留着泪,忧伤地告诉他一句“我们……不可能”。
  难道,在悬崖上的那一刻,竟是他的错觉?
  难道刚才她伏在他肩头轻声哭泣,只是因为那毒而难过?
  难道那日梅树下的对吟,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难道他为她吸去她手上的蛇毒,她依然不能明了他对她的情意?
  他不相信她如此笨拙。
  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的爱恋,可是她处处克制,处处回避,到底竟是为了什么?
  他不懂。
  他如此悲哀而绝望地看着她;她也如此悲哀而绝望地看着他。
  如果,如果其中一个再霸道一些,再坏一些,两个人的幸福,或许会有的吧?
  可是,他们只是带着哀怨的眸子凝视着彼此。
  两颗心明明靠得这样近,可却眼睁睁地让它们越走越远。
  他突然自嘲似地笑了笑。
  是啊,他凭什么认为她就必须要喜欢他?
  是他自愿替她吸去手上的毒血,他又怎能用他对她的爱要挟她必须去喜欢他?他不该如此自私。
  她呆呆地望着他,心想。他或许对她已经用尽耐心了吧,如此一个这样的她,怎么配得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美少年这样纯洁无邪的爱。她配不上他对她的爱。她不能如此自私。
  她默默看着他,泪水涟涟而下。
  他也静静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是嘛?”他笑了,“是我头脑不清,乱说话了,你别见怪!”
  孙春蕊低头静静道:“不,你没有错,有问题的是我。”
  月光,静静照在两个人身上。
  两人相隔得这样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但两颗心却相隔得这样远,仿佛有一道无法攀越的高山;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江晓风看了看月光,轻轻叹了口气:“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孙春蕊看着他那失望的神情,心中无比痛楚,她多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的心事,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多问一句。
  可他不问。
  她也不能说。
  两人并排走在走廊上,各自怀揣心事,小心翼翼。
  孙春蕊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点燃了蜡烛,房中有一张软塌,还有一张软椅。
  江晓风静静站在门口,正要带上房门回书房去,孙春蕊喊住了他:“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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