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不再,流水始多情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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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冰抬眼看西念琴,见他沉着一张脸,那脸沉得简直比锅底还黑,他右手中正紧紧握着师母的那只碧玉簪。
  红冰面色惨变,瞬即明白了什么似的。
  师父表面上那样平静,心里其实是在乎的。
  试想谁的妻子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会心平气和地去找回妻子的,更何况西念琴是金刀峡的庄主,川蜀的霸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几乎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而如今,师母竟然爱上了另外一个男子,还在他的帮助下跟那个男人私奔了。
  试问,西念琴怎能不生气,怎么能不发火。
  虽然师父说是因为小公子丢了,要去告知师母,但其实……
  红冰心里打起鼓来,看来师父火气并没全消,若是他此时真的带师父去见到了师母,师父再将师母关了起来,那他该怎么办?
  那个江晓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红冰低着头,心中正左右为难着,突然听得西念琴问:“怎么不走了?”
  红冰抬起头来,瞧着西念琴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慢慢褪去,神情看起来似乎平和了一些,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师父,您……没事吧?”
  西念琴看着手中那只碧玉簪,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他叹道:“没事,走吧,走吧!”
  红冰“噢”了一声,重新坐回驾驶座上,马车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天色已经微亮了,孙春蕊昨天傍晚从昏睡中醒过来,身体虚弱,江晓风喂她喝了一碗粥后,她便沉沉睡去了。
  但睡梦中,却是不安的。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被西念琴关在地牢里,西念琴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扔在她的面前的草堆上,冷笑道:“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原谅你!我就不追究你伤害盈盈的事。杀了他,我们就还是夫妻!”
  她捏着那把匕首,看着一旁躺倒在血泊中的江晓风,满眼满脸都是泪水。
  江晓风在血泊中望着她,一脸微笑地劝她:“春蕊,我不后悔,即使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满意足……”
  她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冷笑,一个哀笑,她只满面泪水,嗓子眼堵得发慌,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她只在心里一个劲地呼叫:“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没有害死苏盈盈,晓风他也不该死!”
  突然,眼前的那满脸冷笑的西念琴消失了,地上躺在血泊里望着她哀伤地笑的江晓风也消失了。她只觉得阴风四起,沙尘迷了眼睛,只听见小玉台的哭声在她前面,她努力地睁开眼睛,风太大,沙太多,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只是脚下无力地向前走,追赶着那个哭声。
  “玉台,我的孩子!”她嘴里呼喊着,“你在哪里?”
  她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走在沙漠里,风很大,那哭声始终在前方不远处,可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伸手挡住迎面扑来的沙尘,努力地睁开眼睛,在手指缝里看过去,只见一个枯黄脸皮的黑衣男子站在前面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他怀里抱着正在啼哭不止的小玉台。
  孙春蕊大怒:“你是什么人,快把我儿子放下!”
  那黑衣人眼里露出冷冷的毒蛇一般的光,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在哭泣的小玉台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一转身,抱着小玉台向前一跳,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黄沙里。
  孙春蕊大惊,痛极大喊:“玉台!”
  孙春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叫道:“玉台,玉台!”
  彼时江晓风正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见孙春蕊从床上坐起身来,笑道:“你醒了,早饭也快做好了。”
  他见孙春蕊坐在床上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心里有些疑惑,连忙走到床边,见孙春蕊满脸都是泪水,忙拉住了她的手道:“春蕊,你怎么了?”
  孙春蕊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嘴里不停地问:“玉台呢,玉台呢?”
  江晓风见她双目发直,嘴里不停地喊着“玉台”,心中担忧起来,连忙扶住了她的双肩摇晃道:“春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快醒醒,快醒醒!”
  孙春蕊被他摇晃着,似乎清醒过来,眼神慢慢清亮起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慢悠悠道:“晓风?”
  江晓风眼里满是担忧,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柔声道:“是我。春蕊,是不是做噩梦了?”说着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笑道,“瞧你,满脸都是泪。”
  孙春蕊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做梦。”
  江晓风笑道:“当然是做梦了。”说着笑道,“饿了吧,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昨晚也才吃了那么点,我煮了粥,快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来。”说着便走出门去。
  孙春蕊看着江晓风走出去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她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屋中简陋的摆设,是在小茅屋里。
  没有什么沙漠,没有什么黑衣人,也没有小玉台。
  原来,刚才是做梦,可是,怎么这么真实呢?
  她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慌,她真的好想儿子小玉台啊。
  梦里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只觉得心口和胸口都被堵得发慌,嘴里没味,嗓子里直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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