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路破虏身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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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下去吧。”这个回答也着实让云沐阳震惊。不过他掩下心中的疑虑,挥退了萃影,一个人在缘觉寺的厢房间的游廊上缓步走着,心里对于这件蹊跷之事的思考片刻未停。陶明礼官职不高,虽说只是在平鸾台修书的学士,到底是跟韩家结亲,娶了韩家的三小姐韩青染为妻。只是不知是韩家看上了陶府的何等势力,才将三姑娘嫁到了他家;还是说陶家想要借着结亲的名义,攀上韩家这棵大树,想在官场上高升几步。
  正思索着,云沐阳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袭来,下意识地转动身体,躲避到一侧,以回廊柱为屏障,这才稳住了身形。只见一个玄色衣装、头戴斗笠的人影从他的眼前闪过,直直向着一侧的若尘轩而去。云沐阳心中暗道不妙,纵然不知晓此人是敌是友,但身怀上乘武艺、白日里便敢现身于他们藏身的缘觉寺中,隐藏的手法竟然连周边的侍卫都未惊醒,就是自己也是方才察觉到半分气息。这个人倘若是友倒还好说;假使是敌非友,那将是个相当棘手、难以解决的麻烦。眼见着这个身影几个起落已经登上了最东面的厢房屋顶,云沐阳直接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卫拖住此人、最好将其捉拿,同时也轻身提气,施展轻功先一步赶往若尘轩。
  “父皇,您……”云沐阳落在若尘轩门前,推门便冲进了屋内,刚要吩咐郭鑫先护送元康帝从后山离开,却被屋内见到的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男人惊住了。没错,有一个相同衣装的人已经坐在了元康帝屋内,那方才还戴在头上的斗笠,正被这人拿在手中,准备放到身旁的桌上。更让云沐阳吃惊的是,来人竟然是破虏将军江宇森。
  “五殿下,几年不见,武艺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如今强敌入侵的局面,倒是能让殿下一展身手了!”这人看到进屋的云沐阳也不惊讶,直接拱手施礼称了句“殿下”,这才又将头转向元康帝,“圣上,看来是末将输了!”
  强敌入侵?这几个字跳入云沐阳的脑海之后,所反映出的结论绝对不是朝中贼子叛乱的情形。韩崔刘等人的谋逆之事,说到底只能算是朝廷内部的忧患,定不会以“入侵”二字定义;难不成除了贼子谋权之外,连西北部的部落也多有侵犯之举?还是说来自海外的某股未知敌人有了何等举动,影响到了朝廷的统治?可陈靖远并未向他提起,难道内里有什么玄妙?
  “诶,朕从不做无准备之事,沐儿可能猜出朕与江将军做了何种赌约?”元康帝拿起手边的那盏茶,送到嘴边饮了一口之后,和坐在客椅上的破虏将军江宇森说笑着。不过,后一句当然是对还愣在屋中的云沐阳说的。
  “父皇与江将军做赌,若是父皇遇到了危难,做儿子的会不会以您为先!”看着元康帝与江宇森的互动,云沐阳从只言片语中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拱手回答着元康帝的问题。
  “你只说对了一点。朕让曹晟把江将军带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赌这一件事。”一边说着,元康帝一边从主位上起身,缓缓踱步到云沐阳跟前,“这些日子,朕看到了你的成长,不过有一点却是你现在仍不具备的。沉稳,不仅是面对繁杂事务的沉稳、面对友人同盟间困难的沉稳,更重要的还有面对亲人的沉稳!”元康帝重重地拍了拍云沐阳的肩膀,走向了窗边。
  “的确,在面对陈家兵权旁落的问题上,你能够做到沉稳有余、不见慌乱,那是因为你有把握能将其重新掌握,是因为你对自身实力的信心让你做到了沉稳。可是在亲人遇到危难的时候呢?即使你相信能够很好的解决,不过进屋时,你的心乱了。”元康帝将窗户打开,望着午后那抹不再燥热的艳阳。动作神情皆是一派赏景之举,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云沐阳上前一步,走到了元康帝身后,“父皇,您的意思是……”
  “为君者,喜怒不可言视为初,沉稳现于外视为中。真正掌控心术的人则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话才落音,元康帝就转过身来,双眼直视着站在面前的儿子,眸光中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灵光。“沐儿,只有真正内外皆能做到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的时候,你才真的能够向那个巅峰迈进!”
  云沐阳听着父亲的这番话,久久都没有言语,只是略略低着头不知到底将箴言听进去了多少。儿子的这番神态早在元康帝的预料之中,因此他并未对一言不发的云沐阳多做打扰,任他思索着自己方才说的话。其实在一部分人眼中,在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够做到沉稳有余、处事不乱,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就比如坐在旁边的破虏将军江宇森,虽然已经是四旬有余的年纪,可若真的将二十年前的自己与这位五殿下比较一番,恐怕还真的是无法相提并论。不过这种话他江宇森可不会说,年轻人约束自己是好事,若真的夸赞了去,反而容易助长了他娇纵的情绪,一个不好倒是容易破坏了这么个国之帝君的好苗子。
  本来江宇森还想与元康帝说些什么,以缓解五殿下现在沉默不语的尴尬场面,可自己还未开口,倒是让先前不言语的云沐阳抢了先。
  “不知江大人来到此处,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刚刚还一脸沉思状的云沐阳突然发话,却不是为了向元康帝言说自己知晓多少的话语,这一问,倒是打了江宇森一个措手不及。
  “呃……的确是奉了圣上旨意而来的。”明显被这句话问得有些发懵的江宇森,倒是将先前答允了元康帝要把奉命前来之事隐藏起来的嘱托忘了个彻底,竟然直接就说出了“奉旨前来”的话来。待说完之后,江宇森才反应过来,面色上略显尴尬的看向了窗前站着的元康帝。那一副神情好像是在说,“不是末将不想隐瞒,实在是一时不查泄露了出去!您可千万不要怪罪!”不过,究竟真的要不要怪罪他,也只能看元康帝的心情了。悄悄瞥了一眼元康帝的神色,与方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就是放了自己一马了吧。
  “哈哈哈,好了好了,宇森,你先到寺中的厢房略坐坐,朕晚些时候还要交代些事情与你。”元康帝的一句话,直接就将他放离了若尘轩。当然江宇森也是直接口中称是,径直退出了屋子,将这父子二人留在了屋中。
  不知这父子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他跟随元康帝几十年,哪里不清楚元康帝的性格,这五殿下与当年弱冠登基的元康帝相比,更是出众了些许。江宇森也不想过多的去探究这些,既然圣上已经让自己先行离开,自己这个做臣子的听从吩咐就是了。再说,刚刚将帝王嘱托之事泄露了出去,江宇森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直接了当的面对帝王惩罚,这时候给了台阶下,还是尽快离开若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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