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惠光隐飞凤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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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凤舞赶上依晴的脚步回了清惠园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依晴正在内室的衣柜中翻找着衣物,似乎是想找一套衣衫换下现在的衣物。
  “怎么了,下了车也不等等我,你一个人这么着急跑回来就为了换衣服?”因为看不懂依晴的举动,凤舞先是将房门关闭,而后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语带调笑地问着依晴。
  可现下的依晴明显没什么机会多说什么,一直在衣柜中翻找着衣服,只是敷衍地应了凤舞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显然,依晴现在的举动绝对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先不说她没等自己一同回去的行为,单就是一回了房间就翻找衣物,还直接换上的行为就很不寻常。
  在凤舞思索的功夫,依晴已经将身上的那身半旧不新的菱裙和浅色衣衫换了下来,又迅速穿上了一身湖蓝莲纹锦的衣裙,就连脚上穿的绣鞋都换成了一双粉底锦绣成双的缎面鞋子。而依晴在穿戴好一切之后,又直接坐在了绣凳之上,伸手就打开了乌枫木的匣子,翻看着里头的首饰。
  实在是看不出依晴这番举动的用意,凤舞也不再一味地旁观着,在依晴拿出一个簪花要戴在发间的时候,她直接伸手扯住了依晴的手腕。“小晴儿,你总得告诉我一声要做什么吧?怎么一回来就又换衣服又上妆的?你要见谁呀?”
  其实,凤舞更想直接问她一句,是不是打算再去宸王府一趟,去见那个没良心的云沐阳。不过瞧着她眉目神情,倒不像是去见云沐阳,更像是……像是去做什么极为庄重的事情一般。
  “凤舞姐,你做什么?要来不及了!”先是抬眼看了下凤舞,依晴这才语气焦急地应了句话,便挣脱开了凤舞的那只手接着动作着。
  “你这到底是?”凤舞还想再问一次的时候,依晴这才想起来好像凤舞还不知道,这才直接打断了她的问话,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一句话。
  “钦傲帝后在府里!”
  “啊?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还是这个时辰?”诚然,凤舞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她以为依晴要去见云沐阳的事情。钦傲帝后可是云沐阳的生身母亲,这个时候来韩府到底是做什么?难不成,今早依晴才见过云沐阳,如今才过了三四个时辰,这个做娘的就已经找到韩家来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依晴现在可来不及和凤舞细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直接就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凤舞一句,不必担心云云。
  望着依晴如清风拂过柳叶般的飘出了清惠园,凤舞也赶不及说什么,人影就已经消失了。她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只是,凤舞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后,这座清惠园中会迎来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此时韩府上下女眷都聚集在前厅之中,虽说当家的韩丞相并不在府内,却也有李氏操持着内外的事务,不会让贵客感到些许的怠慢。
  而当依晴即将跨进前厅的回廊之时,一个看起来年岁不算大的嫂子模样的妇人直接拦住了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依晴一番,这才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极为傲慢地示意依晴跟自己走。这期间两人都没有用言语,而依晴却已经瞧出了此人的身份。恐怕,这个妇人就是当初随李氏一同嫁入韩家的陪房的家眷,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梳着妇人发式,还一身极为华丽的布料衣装,成为了韩府中的管事娘子。
  只是,跟在这个嫂子身后慢慢前行的依晴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什么东西感到烦闷,却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她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将其放在了鼻间,挡住了极为浓郁的脂粉气息。倘若不是亲眼见到面前这个妇人出自韩府,她一定会认为这女人是来自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毕竟,这一身浓郁的脂粉气息实在是与韩府门风有着极大的差别。
  虽说,这妇人只是个脸面略尊贵些的下人,可到底是李氏身边的亲信家眷,怎的会一改韩家的习性,竟也成了那等粗鄙人家了呢?
  走在后头的依晴略低着头,并没有让身边略过的丫鬟仆婢看出自己的脸色,加上如今的天色的确不明,也正好为自己做了些许的掩护。
  一段本距离不长的回廊,因为有那个脂粉过浓的嫂子引路的缘故,竟是比硬生生磨去了大把的时间。如果不是那嫂子一副不紧不慢的动作,依晴都要认为她是故意而为之,想要刻意为难了她去!
  “娘娘您真是过誉了,臣妇家的孩子可不敢担此言语!”
  “诶,韩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本宫可是一眼就认下了婷婷这个儿媳妇的!”
  “娘娘您这么说,真是折煞……”
  还未走到前厅正门处,依晴已经能够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些里头儿的言语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李氏在和人言语着,而且那人的身份十分可能就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是钦傲帝后徐念贞来了韩府。
  正思索着的功夫儿,走在依晴前面的嫂子已经跨进了正门,先是给坐在主位上的徐皇后行了一礼,这才回了李氏一句话,告知大家四小姐已经来了,现下正候在门外,等着皇后娘娘的传召。
  “是吗?快让那孩子进来吧!”心知徐皇后到访的主要目的就在于依晴,李氏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也好在徐皇后面前做出一副慈爱伯母的样子,挣得几分好感。她一看进来回禀的妇人是自己的陪房赵连家的儿媳妇,就知道她那个便宜侄女儿必然已经赶了来,这才一副关怀模样的要求下人们赶紧带依晴进去,也好让徐皇后好好瞧一瞧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大伯母!”由于韩梧信的几个姨娘都十分清楚当下的情况,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凑什么热闹,皆是缩在前厅的角落之中,尽量压缩着自己的存在感。进门后的依晴眼睛的余光瞥到的时候,自然也心中了然,并没有让那几位姨娘引起过多的关注。
  “婷婷啊,赶紧起来吧!快走近一些让皇后娘娘好好瞧瞧,这时候可千万别害羞了去!”听到依晴的问安之语,李氏极力的人想要表现自己慈母的一面,赶紧从座位上下来,拉着她起身。话里话外的还总是把她往徐皇后身边推,这种情况倒真的是让依晴有些猝不及防。
  “伯母……”由于依晴实在是应付不得李氏这种过分热情的举动,她只能怯生生地唤了一句,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千万不能因为李氏这等的作为让徐皇后起了什么旁的想法误会了什么。
  “韩夫人,这孩子大概是害羞了,你就别这般了吧?”徐皇后的一番话直接就替依晴解了围,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按理说徐皇后是个内宫之中沉浮几十年的妇人,皮面上的作为能够很好地掩饰了内心中的想法。不过,依晴还是多多少少捕捉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细节,不管是有些律动频繁的手指,还是眉眼间极为隐蔽的无奈。看来,钦傲的帝后也有些受不起李氏地这番作为,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了。
  “婷婷啊,还没来得及问皇后娘娘安呢,赶紧给皇后娘娘请安啊!”虽然徐念贞已经阻止下了李氏的前一个动作,可现在的李氏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哪里还有什么豪门贵妇的矜持可言,倒是比那些急求着卖儿卖女的破落户更为急切了些。
  “伯母!”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依晴看着这般行事的李氏,只能低声唤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在向李氏撒娇,可有些心思地人都能听出来,这里头的警告意味也藏了些许。毕竟,如今王相结亲虽是定局,可哪里有李氏这般像是急着出手货物的货郎一般,把自家的侄女儿往外推的道理?这到底算是为了韩家着想,还是为了她自己个人的形象在作态呢?
  前厅中的众人,也许除了李氏之外,都将方才的言语看得通透。最为明显的标志就在于,徐皇后在依晴唤了那声“伯母”之后,就不再言语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氏。说到底,有些事情你表态一次,可以让人重视,当你表态数次之后,也就让人失去关注的新鲜度。那种感觉就如同鸡肋一般,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当然,这里的弃之可惜指的则是无法让人再接着话头儿,继续众人的交谈了。
  站在一旁的冯姨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往前一步开口言语,将这么个尴尬的场面给圆过去。可她的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站在一旁的康姨娘给强行拉住了,还私下里悄悄捏了捏冯姨娘的手。
  “嗯?”不知康姨娘的用意,冯姨娘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她,甚是不解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康姨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眼神示意她接着看戏下去,千万别插手。
  “来,孩子,到本宫这儿来!”在看到李氏有所收敛之后,徐皇后这才向依晴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几分,作势要与她好好增进增进感情一般。
  “是!”由于不知钦傲帝后的用意何在,依晴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这才低着头略靠近了徐皇后一些,却并没有敢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徐念贞。
  “呵呵,恐怕是这孩子过分害羞了!”瞧着依晴低眉顺眼不抬头的模样,徐皇后先是笑着替她解释了一番,而一旁的李氏自然不敢有所异议,连连点头称是。就在厅中旁人都不知晓徐皇后的用意之时,徐皇后再次开口了。
  “这样吧,就本宫和这孩子单独走走吧!你们都不用跟着了!”之后,徐皇后就在前厅众人的惊讶神色中,带着依晴离开了前厅,还特意以眼色示意着跟随着自己前来的幽思,别让旁人打扰了她们之间的氛围。
  待二人走远之后,李氏还想要追上去,却直接被幽思给拦住了去路。本还准备在徐皇后面前多表现几分的李氏,看了看幽思甚是严肃的眼睛,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十分知趣地又退了回来。心说,这宫中的侍婢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府内的主子呢!当然,李氏也只敢在心中念叨几句,若是让她直言说出来,恐怕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愿多言的。皇家是非,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沾染为妙。
  “帝后意在何为?”直到两人走过了前厅的回廊,依晴眼看着四周并没有什么丫鬟仆婢出现,这才正色询问着徐皇后。只不过这说话的声音嘛,许是怕被路过之人听了去,依旧是故意压低了音调的。
  “韩姑娘,本宫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咱们也就不绕来绕去了!”既然依晴已经直接称呼她为“钦傲帝后”,那她自然也不会再以长辈身份去压她一等。虽说她是一国之母,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母亲。她这次来韩府的目的也极为浅薄,只是想为自己的儿子挣得一个机会罢了!
  “帝后但言无妨!”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此时的依晴在言语之时,自身带出的气场竟然并不逊色于眼前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后。
  “韩姑娘,本宫想知道,为何你要设计这么一出大戏,就只是为了一个韩家四小姐的身份?”徐皇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依晴坦言问到,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可依晴能从语气中猜出徐念贞的用意。恐怕,她与云沐阳的事情这个做母亲的已经知晓了。
  纵然依晴曾想向云沐阳多加解释,可到头来,那个解释之人从来不是她自己。这种事情反而是让旁人多为代劳,前有凤舞为她鸣不平,后有了净禅师为她多解怨。现在呢,又多出来了一个徐皇后来向她寻求缘由。可她该怎么说?就算自己真的坦言相告,自己真的只是需要得到一个韩家小姐的身份,徐皇后会相信自己所说的理由吗?
  说到底,徐皇后虽然知晓自己是昆仑之女的身份,可昆仑究竟意味着什么,昆仑之女又代表了什么,相信元康帝不会轻易对别人讲起。就算他与徐皇后是携手多年的夫妻,可为了历代先祖的承诺,将真相公布的勇气只怕是有过,却从未实施!
  一时之间,依晴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有些纠结该怎么解了徐皇后的疑惑,又该以怎样的方式让她知晓自己的难处。可不论哪一种方法,只怕都逃不过族中秘辛外漏这一情况的!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许久没有听到依晴的回答,徐皇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仍旧低着头的依晴,意有所指地问着她。那话中的意思也是甚为明显的,假如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这个做母亲的绝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在这等的苦痛之中挣扎。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锐利目光,依晴心中清楚得很,这是徐皇后在紧盯着自己,那完全是一副不给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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