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身份已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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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此时的韩时凤并不曾说出口中之“她”,究竟是个何等身份形象,可单就是看着他言说时的得意模样,云沐阳心里头便越发在意了口中的茶汤带来的苦涩之感。
  来不及去想了他此番言语的用意,云沐阳现下不过才将口中的苦涩之气尽数咽下,这便瞧着方才那个领命离开的人带着个女子向着这头儿而来。
  “韩时凤,莫非你此次来了澜州,是为了……”
  本是自己在心中思量的言语,云沐阳却在下一刻不经意回眸间,看清楚了跟随在那名小厮身后女子的模样,其本还算是淡然的眸中竟不由生出一片薄怒之气。
  “帝君,想来言说这许多,还是要听了正主儿的意思才好!您说,晴儿是会希望随了自家兄长回返,还是会忤逆了我的意思,同你去了奥良城呢?”
  眼下的韩时凤似乎并不在意了这些,即便云沐阳已经看到了依晴向着此处走来,他也依旧这般提点着,生怕云沐阳看不清这其中的关窍。只不过,依晴如今地心思究竟是个何等模样,想来韩时凤也不过是自以为如此,倒不可就此代表了她也就是了。
  将韩时凤现下的得意模样看在眼中,云沐阳便也不愿与之有太多口舌之争,只微微蹙眉看着靠近了望风亭的人影。虽说他并不曾生出什么应答动作,可韩时凤却也瞧得清楚,自从得知依晴出现在君山之中,只怕云沐阳便已经多出了一分不安才对!
  若是他能够趁着这个时候一举带回依晴,别说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可以如愿,单就是可以就此打击云沐阳这位钦傲之主,他便于心中得意畅快了才是。
  如是想着,韩时凤如今倒是越发期待了这之后的事情,也越发想要快些看到云沐阳那般痛心疾首的模样。
  须臾间,方才领命而去的小厮已经带着依晴来到了望风亭外,而这人倒也是不曾想了太多,只抬手为依晴指了指所在,便扭头离开了此间。
  不去理会了这人的无礼,依晴眼下倒是不会同这些人太过计较,而她心中念着的,也不过是云沐阳的安危罢了。既如此,依晴也不会矫情了许多,只向着那人指着的方向而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望风亭外。
  “君山道路难行,你也太过于小儿心性!”
  正准备登上石阶,进入了望风亭中,依晴便已经听到了自己多年不曾听闻之音,而其面前更是出现了一双略显宽厚的大手。
  待依晴顺着大手抬眸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向自己伸手,想要帮了自己登上石阶之人,便是已经失去消息多年的韩时凤。一时间,依晴不知该以何种心思去面对这般,便只紧抿着唇不曾应话,固执着凭借自己的气力登上石阶罢了。
  “你这丫头越发小孩子心性,难不成还要躲了自家兄长不成?”
  瞧出了依晴的拒绝,韩时凤倒是并不曾有过何等的在意,只如寻常一般笑着同依晴打趣。只此时的他竟当真如同个兄长一般,这般疼爱妹妹的模样,也只会让人心生向往。然现如今的依晴却并不如此幻想,毕竟曾经亲眼目睹了他对于楼然的狠厉,自己又怎么还能如无事一般,同他做了那起子兄妹呢?
  “一别已经多年,我都已经这个年岁,又哪里还会耍了小孩子脾性!”
  如此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嘴,依晴这便绕过了迎上来的韩时凤,甚至还刻意与之生出了这些距离。倘若不是韩时凤自以为无可错处,只怕他都要怀疑依晴是否知道了什么,又是否已经看穿了什么才对。
  言语间,依晴便有意躲开了韩时凤的动作,却在下一刻瞧见亭中安坐的云沐阳时,不觉心头紧张了些许。
  待察觉到依晴的目光所追索之处,韩时凤倒也是略显刻意地干笑了两声。而后,他才收回了僵在了半空中的一只手,有些情绪微妙地同依晴说着眼前之事。
  “晴儿如今来了也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倒也是该尽快将这些说个清楚!”
  说到此处,韩时凤便有意看了看如今正看着自己的云沐阳,眸中倒是多出了一抹不屑与计较。似乎在韩时凤看来,依晴与自己一同回到扶然本就是天经地义,即便他云沐阳再想生出什么阻拦的戏码,只怕也是不能阻断了那起子亲情所在的。
  然而韩时凤却从不曾想过,若是自己的这起子谎言早就已经曝光在依晴面前,那她如今的种种态度倒也并不难理解。
  试想,谁又能接受了一个能够欺骗自己多年,甚至还要对自己身边之人斩尽杀绝的存在呢?假使依晴当真到了如此地步,都还要认下韩时凤这么个兄长,也不知依晴的那起子真心又还会剩下多少。
  只此刻的韩时凤到底是想不得这周全许多,眼下于他而言,只要能够名正言顺地自云沐阳面前带走依晴,便已经足够他炫耀上许久。更何况,这些年来他凭借着扶然国主的身份,多番与钦傲发生摩擦,若不是云沐阳顾全着其他要紧之事,只怕扶然与钦傲之间免不得要陷入战火才是。
  一想到云沐阳瞧着依晴同自己离开时,定然会露出的那般痛苦的表情,韩时凤便打心底里觉得痛快。
  来不及去想依晴对于自己这般冷淡疏离的态度,韩时凤现下倒是自顾自地述说些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说辞。只是他并不曾瞧见,当他如此言说之时,依晴的眸底却是越发黯淡失望了去。
  “晴儿如今你开了倒也省了许多的麻烦,现下就随哥哥回了家中,哥哥带你去见父亲!”
  “父亲?”
  一听韩时凤居然提起这一出儿,依晴虽说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子疑惑,却也是免不得将语气声调降了些许。在依晴想来,一个在多年之前会算计了自己娘亲之人,一个想要迫害了自己故土之人,即便身为生父,却也是得不到自己一星半点儿的尊敬才是。
  “可哥哥不是曾经说过,父亲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依晴已然不想要再同韩时凤提起这些往事,现如今就连应着这些言语的声音都变得极为的敷衍。只不过,韩时凤此时哪里会好受到这些,眼下的他想必心里头只有着得意,自然不会留心了眼前这些细微的变化与发展。
  表现极为淡漠地说完这些之后,依晴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襟危坐于亭中的云沐阳身上,且那起子专注的劲头儿,怕是连云沐阳自己都不曾想见的才是。
  经过依晴这么一说,韩时凤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自己曾经为了敷衍一直追问了生父下落的依晴,而编造出了所谓“爹爹早就已经离世”的谎言。
  可现下里韩时凤只想要将依晴带离钦傲,毕竟,只要她能够出现在扶然,昆仑就算不想要入局,也是不可能会放弃了拥有血脉力量的依晴的不是吗?如此而言,这般去做的结果,除了可以让云沐阳心痛悔恨之外,更是对于扶然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了这些,韩时凤倒是于此时丝毫不见尴尬的神情,只停顿了些许时候,这便继续开口,想要说服了眼前的“妹妹”。
  “呵呵,你这丫头当真是不曾变了脾性!如今爹爹已经被我寻到,你怎么又说出这起子话来了?”
  说着,韩时凤便有心看向了一旁看戏的云沐阳,而后才变了变说话的语气。
  “莫不是你还对他存着什么念想?凭着他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澜州城这般偏僻的地方等了这么多年,你还对他不死心吗?”
  大抵上是看不得依晴用那般深情的模样看着云沐阳,说出如此话语的韩时凤此时却并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这些话未免有些太离谱,也太过于清楚这些年来的点滴了。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或许那人会怨恨了不曾寻了自己的夫君。可依晴如今早已经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又哪里还会受到韩时凤的挑拨,继续去做了那般愧对了自己的事情与选择呢?
  良久,依晴都不曾说出什么,只收回了看向云沐阳的眼神,继而直愣愣地盯着韩时凤。虽说她并不曾开口说了自己的心思,可如今这般模样盯着韩时凤,想来他也能够琢磨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儿了才是。
  想来,自己与韩时凤也是多年来以兄妹相称,即便他是扶然中人,其父更是妄图以情感为要挟,想要谋得昆仑的帮助。可说到底,自己那些年来的颠沛流离,可不就是因着有韩时凤在身边,才会少了很多的难处吗?
  如今这些事情倒不可能尽数算在一处,只一码归一码,依晴对于当年之事尚有感激,却并不代表她不会记恨了扶然种种。
  被依晴如此盯着瞧,韩时凤到底是不曾有了太多的底气,现下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方才要显得心虚了不少。
  “你这丫头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哥哥说的不对吗?一个能够抛弃你这么多年的男人,你还留恋他什么?你看看他,你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他可曾对你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关心紧张了?”
  生怕依晴仍然对云沐阳抱有旧情,韩时凤此时的话说出口来倒也顾不得其他,更是丝毫不曾考虑了依晴的感受。即便他的这些话说得如此直白,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想要告诫警醒自家“妹妹”的用心。然而,早在这之前,依晴便已经从云沐阳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如今又哪里还会听了他的这起子挑拨言语呢?
  待韩时凤说罢,依晴此时倒是全不在意了眼下的局势,只微微笑着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如此说来,哥哥也寻了我许多年,难不成也是同他一般模样,压根儿不想寻回我这妹子?”
  这话一出口,倒是让韩时凤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说依着他扶然国主的身份,的确可以暗暗派人来钦傲寻了依晴的下落。当初自己更是亲自来到钦傲,只为着能够尽快将依晴带回扶然,并将多年筹谋加以推进。
  奈何当初自己一招棋错,险些因此而葬送了已经回到自己手中的权势。若不是当初的钦傲正值新君继位,只怕单凭着他带在身边的那点子人手,也是不可能轻易混出钦傲,返回了扶然的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云沐阳是什么身份,就连他都不曾有机会知晓你当年所在,我又怎么可能第一时间侦知了这些?晴儿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能立时找到你……”
  将韩时凤这般急切解释的模样看在眼中,此时的依晴心中却再不会生出何等波澜,就连他的这些解释,恐怕也是只当作玩笑听一听罢了。毕竟,当年她可是亲眼瞧见自己这个所谓的哥哥,带着那许多人来到蓝州城中,更是直接出手对付了楼然。
  倘若不是楼然命大,捡回了一条性命,只怕自己当时早就被他们发现,并直接带回了扶然才对。若真是如此,或许自己也不可能得知多年前的真相,也不可能看清楚自己一直惦记之人,对自己究竟是何等态度了去。
  “晴儿,你知不知道,父亲知道你还活着他有多高兴,难道……难道你不想去见他,不想同他一起生活吗?”
  看着依晴明显顿住了言语,韩时凤倒是一刻不停地鼓动着,那模样在云沐阳看来,到底是失了该有的风范,没了那起子沉着应对的态度。想来,若是韩时凤当真有把握,也便不会说出这般说辞,做出这般低声下气再三请求的戏码了。
  兴许在韩时凤的心中,亦是对于眼前的局势变化有所了解,这才会成了如今这般失了分寸的模样,将依晴越发推远了才是。
  “父亲?可我如今是阿沐的妻子,女儿既然已经出嫁,又怎么能够再只身回了娘家呢?”
  虽说这些话到底是个道理,可韩时凤却隐约感觉到,说出这些的时候,依晴的情绪明显有些微妙,甚至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加以形容。而之所以会造成眼前的局面,想来同直到现下还不曾言语的云沐阳脱不得干系!
  “出嫁!出嫁!究竟对你来说,是亲人重要,还是舍不得放下云沐阳带给你的权势?若是如此,父亲和我也同样可以……”
  还不待韩时凤迫切地许诺,依晴便以极其冷漠的声音反问着。
  “亲人?权势?你们可以给我什么?难不成……你们就顾念过亲人,你们就不曾贪恋过权势?”
  显然,能够说出这些话的依晴必定是再次想到了当年的种种,若非如此,只怕她也不会变得如此激动,更是不会生出这般质问的语气。
  当依晴这般反问韩时凤之际,云沐阳本还显得平和的面容突然闪过一丝涟漪,似乎在他看来,如今的依晴周身只映出了失望,却从不见有过一星半点儿对于见到韩时凤的喜悦。只不过,这一点韩时凤不曾留心,亦是不会有所察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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