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意生扶然起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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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上是因着韩祈钟的那一掌伤及了肺腑,韩时凤此时的脸色大不如方才,就连刚刚由于情绪激动而泛红的眸子,如今倒也是没了那起子模样。
  听着依晴的如斯言语,韩时凤亦是不知心里头是何等滋味。虽说他如今倒也是能够做到与眼前之人拼死而生,可即便是如此,他又能得到些什么呢?别的且不去说,单就是如今扶然已经对钦傲所做的一切,想必自己带着晴儿离开了珞珈山,便已经被他人所截获了吧!
  若真是如此,那他韩时凤又哪里不能想见,等待依晴的会是何等结局?
  纵然此时韩时凤身边的那名下属并不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思,可由于韩时凤的伤势影响,他也只能够勉强扶着。面对如此境地,若是他都不再去理会了自家主子,想来老主人亦是不会在意了这些的。于老主人来说,主子的那点子作用,似乎早就已经在这几年,被他压榨的一干二净,不是吗?
  “主子……我们还是……”
  正想要劝说了眼前已经明显体力不支的主子,可这些话他都还不曾说了太多,便已经瞧见韩时凤自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走吧,若是想要去行了劝说之事,朕自会感激。不过……你若是想就此远离这些,朕……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于我们面前!”
  只看了如此模样的韩时凤一眼,云沐阳便已然不再去多关注了这些,当下里自然是收回了目光,只想要去瞧了自己妻儿的状况。毕竟,在云沐阳看来,钦傲多年发展,自是不会将小小的扶然放在眼中。可若是扶然不臣之心早有所动,只怕这一场较量,也只是刚刚开始。
  如今想来,即便韩时凤是扶然的国主,即便他已经在位八九年的光景,可若是计较起来,只怕他也算不得什么正经的君王。
  只这般想着,云沐阳便也在靠近妻儿之前,将这起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清了个干净。而当其与护在妻儿身边的韩祈钟交换过眼色,韩祈钟这才微微向其颔首,进而上前了些许距离。
  “这次的事情,朕铭记于心!”
  待越过韩祈钟之时,云沐阳仍是免不得低声同他这般言说,今日之事说到底,云沐阳都是欠下了韩祈钟一个极大的人情才是正理儿。
  “呵呵,圣上若是不嫌弃,在下替您料理了他们,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
  然而,云沐阳的话都还不曾落下,与之相对的韩祈钟便已然出声,只是听着他的那般语气,似乎对于韩时凤本就无甚宽恕可言。
  想来也是如此,不论怎么说,当年都是韩时凤派人收买了虞教教众,更是让他们对依晴等人下手。倘若不是自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有意调查了这其中的诸多问题,只怕就连他这个掌教都不曾留心了这些才对。
  现下里,虞教那起子叛逆贼心之人已经尽数除去,如今韩祈钟想要了结的,也不过是那个有心引诱了教众叛逆的罪魁祸首罢了!
  虽说面对韩祈钟的如此提议,云沐阳心中到底是动了几分心思。可如今他瞧着妻儿那般无助的模样,便也只是微微合眼,轻叹了一声。
  “罢了,若是他不会再参与其中,朕也不愿再去追究……况且,这也是晴儿的意思!”
  说罢,云沐阳便快步走向了妻儿,再不去理会有关于韩时凤后果云云。而得了这番言语的韩祈钟,眼下倒是不觉深深望了一处,只待其瞧见了韩时凤面容苍白而颓废的模样,这才算是收回了这般打量的视线。
  待云沐阳来到依晴身边,他本想着同依晴一般模样,好生查看了儿子的情况。可直到他仔细瞧了状况这才明白,早在韩祈钟将儿子安全夺回之后,这孩子便已经因着巨大的冲击,而堪堪晕厥了过去。
  如今,依晴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云佑澜护在怀里,却是不曾有过其他的心思想法。只怕,想要安抚了依晴这般惊吓带来的症状,云沐阳还是要多费了一番心思才是。
  “晴儿,都结束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当云沐阳开口之际,到底是换上了一副温柔可亲的语气,就连触碰依晴的动作,都变得越发小心轻微。想来,若是这次的事情不能很好的解决,只怕云沐阳心中亦是不会轻易放过了生出此间事端的祸首。而韩时凤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只怕也还要多谢了依晴为他求情。只是,自己能够放过他这一次,韩祈钟是否会生出什么放过的心思,便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话音才落,云沐阳便感受到自己的脸颊一侧微微生出一丝冰凉。待自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是依晴正抬眼看着自己,而不曾抱住佑澜的那只手,此刻亦是正贴在自己的脸颊一侧。
  下一刻,云沐阳便将自己温热的大掌覆在依晴的指尖处,似乎此时的他,也不过是想要借此温暖了依晴微凉的指尖,更是想要借此来给予依晴回返的力量。
  “阿沐,你……会放过他吧?”
  如今,依晴仍旧是放不下凌岩壁上的某一人,想来也不过是为着这许多年来的情分,而求了云沐阳最后一次也就是了。
  “嗯,我们回去吧!”
  只轻声应下了依晴的问询,这之后的种种,云沐阳亦是不会再理会多少。至于韩时凤最后是如何下了凌岩壁,又是如何离开了奥良城,想来云沐阳也不想再去多关注几分。
  不管怎么说,如今能够吸引了他注意力之事,除了安抚依晴的情绪之外,便只有自回返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云佑澜了。
  这一日于皇城御书房内,云沐阳正同被调派回京中的陈靖远说着北方之事,却不想自己这个多年的兄弟,竟是对于眼前局势颇不在意。
  “圣上,其实扶然之事本就在预料之中,您又何必做出如此大阵仗,到真是给了扶然天大的脸面!”
  显然这些年来,陈靖远早就已经褪去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即便嘴上说着这起子言语,可脸上竟也是瞧不得什么狂傲之色。真要是论起来,只怕陈靖远也不过是对钦傲颇有信心,便不足以将扶然这起子声势看得太重罢了。
  安坐在御书房的桌案之后,云沐阳心中又如何不是这般打算。只是,如今扶然生出如此不臣之心,倘若自己不多生关注,只怕也会让其他人有样学样,到底是失了君臣之间该有的规矩礼数。再者说,若不是有扶然这起子事情发生,或许他还寻不到什么理由,将自己这个好兄弟从边城涵州调回京中。一想到陈靖远这人也算是多年辛苦,终归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又如何不替这个兄弟欣喜呢?
  “靖远,如今倒也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莫不是柳妙城不在你身边,你就如此不自在了?”
  手中把玩着桌案上放着的一支墨玉制成的湖笔,云沐阳虽说在外人眼中是个分外严苛的君王,可面对陈靖远到底是多了一分自在于其中的。
  眼下,云沐阳只堪堪提了柳妙城一句,他便能够明显察觉到,原本还表现如常的陈靖远,此时倒是不由心虚了几分。只是让云沐阳有些惊讶,这一次被调派回京,他陈靖远竟也舍得不带了柳妙城回来。依着他对于陈靖远夫妇的了解,靖远这人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同自家妻子分别的长久时日呢?
  “圣上玩笑了,臣……臣这一次倒是真的不曾打算带了妙城回京!”
  “哦?难不成……”
  本还想多生猜测了陈靖远夫妇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只是云沐阳的这起子猜测言语都还不曾有个出处,现如今便已经被陈靖远接下来的话尽数堵在了口中。
  只瞧着陈靖远再次拱手,头更是深埋在臂膀之间,似乎对于自己接下来说得话,有些些许计较。
  “圣上,涵州与奥良相距甚远,若是圣上希望给了扶然教训,想来定是会派臣前往北方……所以……”
  说到此处,陈靖远便迟疑着不敢再多说了其他,只继续保持着这般动作,不做他想也就是了。
  人人都说枉自揣测圣意是最要不得的存在,可对于陈靖远而言,他话已经说到了此处,便也并不在意是否真的因此而得罪云沐阳了去。毕竟,如今能够让云沐阳安心托付的,只怕也没几个人了才是。
  一时间,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陈靖远说过这话之后,云沐阳亦是不曾开口提了其他。君臣二人只一立一坐,云沐阳此时正打量着陈靖远,而陈靖远却不敢再抬起头半分。
  良久,云沐阳这才将手中把玩的墨玉湖笔放在桌上,而后便起身径直朝着陈靖远的方向而来。直到他站在了陈靖远身前,而陈靖远亦是能够透过遮挡了视线的臂膀,瞧见了已经近前的那一双粉底弹墨金线所绣的龙腾四海宫靴时,二人这才算是打破了维持许久的沉寂气氛。
  “靖远,你既然知晓我的用意,我只希望你能不负所托!”
  如此说着,云沐阳更是伸出手来,重重地拍在了陈靖远的肩头。至于其他,云沐阳不便多说了什么,他亦是不想同陈靖远这人生分疏远了太多。
  若是陈靖远能够听明白他方才的言语,或许陈靖远便能够知晓,如今请求他带兵征战的并非钦傲第二十一代帝君,而是他陈靖远多年来的兄弟!
  感受到云沐阳的情绪波动,陈靖远虽说心中认为,自己不该枉顾规矩,做出什么破坏规矩的行为。只一想到自己同云沐阳多年情义,便也只是点头称是,旁的倒也再与其他可言。
  “靖远,这一次,我会同你一同前往!”
  直到陈靖远听清楚了云沐阳的这句话,他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眸中尽是不可思议。虽说扶然这次挑起战事,的确让钦傲颇为头疼,可即便如此,倒也不至于让堂堂钦傲帝君亲自驾临。若是当真如此,岂不是太给了扶然脸面,又显得太过于重视了扶然的这般乱臣之举了吗?
  “润之你疯了!”
  想也不想,为着云沐阳考虑,陈靖远竟是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如此他倒是也不再顾忌了什么君臣之别,只去从前那般,称呼着云沐阳的别字。
  听着陈靖远如此说出的言语,云沐阳倒是并不曾计较了什么,眼下的他反而是笑了笑,这才敛下眸中的欣喜。
  “靖远,你我兄弟,即便如今身份迥然,我也不想失去你我之间该有的情分!”
  说着,云沐阳便转身以桌案之上拿起一封奏疏,并将其递到了陈靖远跟前。
  “江宇森江将军将会与你同行,希望你……保重自身,得胜凯旋!”
  听着云沐阳的这般言语,陈靖远自然也不再去多想了自己方才的那起子僭越之举,只伸手接过了云沐阳递给自己的奏疏,仔细瞧着里头的字句。
  片刻之后,陈靖远这才自奏疏之中抬起头来,方才的那起子慌乱倒是再不见了踪迹。如今其面上,倒是也表现得坦然,只是这其中竟也是沾染了几分无奈在其中。
  “润之,江将军随我同行,只怕……他会是比我还要急着回返吧!”
  一想到江宇森如今才得了第二个孙儿,现下里竟是要再披挂上阵,去征讨了扶然的那起子不臣之人,陈靖远的心里头不由替扶然的领兵之人担心几分。谁都不希望自己家中有喜事之事,惹下了这起子晦气之事,想来依着江宇森江将军的那等子脾性,只怕扶然兵马只能够有来无回了!
  “无妨,只要能够好生惩治了扶然乱事,朕亦是可以多准江将军回京探望了儿女!”
  正事已经说罢,陈靖远眼下倒是越发想要知晓有关于燕王府中某一人的情况。再加上他回返京都之前,便听闻云沐阳的儿子云佑澜曾遭遇奸邪迫害,想来这些事情到底是同寻回那位韩姑娘脱不得干系的。
  “润之,她……的事情,你想如何安排?”
  想到云佑澜一直在意的事情,又联想到这些时日来,自己听闻的消息,陈靖远眼下亦是想听云沐阳说了这些。毕竟,他同韩姑娘的这起子感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千山阻隔便能够断绝的。若真是如此,云沐阳倒也不会等了八年,还要巴巴地亲自去澜州城接了韩姑娘回来,不是吗?
  一提到这些,云沐阳到底是心里头有些计较,便只抿唇不语,似乎亦是在思量着该如何处理妻儿之间的事情。
  “若是明华公主在,或许……毕竟当初的事情,也是她出手相助……”
  陈靖远此时只不过提了一嘴,倒也是让云沐阳不由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些时日他总是想着该如何开解了妻儿之间的嫌隙,却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妹妹倒是能够帮着劝了一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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