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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确认雪薇身份, 颖儿突然想起她的手套,木马, 一时间背脊发寒。
  若是雪薇是那个人, 若是那两人也来了,她只怕是暴露了。
  她太不谨慎了,太大意了, 可现在也不好欲盖弥彰的收起那些东西。
  若她因为见着雪薇便心虚收了那些东西, 只怕更能证明她是谁。
  一时间颖儿显得有些焦虑,这份焦虑在过了几日塔娜带回来一个消息, 更甚。
  “那雪薇不是小选的宫女, 是令妃娘娘带进宫的一个失了记忆的女子, 身世不明, 令妃娘娘做了手脚给她安排了个假身份, 放在身边好几年了, 一直鲜少在众人面前出现。”
  塔娜查了几次才发觉端倪,雪薇顶替了一个小选秀女身份,那秀女和她有几分相似, 不甘心一直在宫里, 因为她有个喜欢青梅竹马, 在宫里当宫女得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她怕那男人不愿意等她。
  令妃便让雪薇顶替了原来那位。
  也是那位青梅竹马在她进宫不久就离家出走让她疑惑, 塔娜方才查到雪薇非小选秀女。
  不是小选的宫女?失忆?
  颖儿直觉这人就是那个人。
  失忆了, 还能叫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不信这是巧合。
  只怕,这失忆是为了蒙骗其他人。
  颖儿面色不是很好,皱眉问道:
  “另一个人可有眉目?”
  “还没有, 单凭一个轮廓要找到人, 无异于大海捞针。”塔娜摇头,她能查到雪薇顶替的假身份还费了不少功夫,这没头没脑的找一个没出现的人,更难。
  “可知道令妃为何会冒险给她安排假身份?”
  她既有为后之心,那就必定会小心谨慎不落人把柄
  一个宫女而已,为何她要这么做?
  “奴婢不清楚,雪薇进宫后一直在储秀宫奉茶,也就近期才被提拔上来。”
  颖儿对着塔娜摆了摆手,让她先下去。
  颖儿头疼的按了按额头,她想不通令妃为何要冒险调换一个身份不明的宫女在身边。
  难不成是雪薇说了什么?令妃知道了雪薇的身份,要雪薇帮她?
  那令妃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御花园的人工呼吸,那木马,令妃都在。
  当时没瞧出令妃惊讶的,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心里有数了?
  令妃拉拢她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是雪薇发觉她可能和雪薇一样都是穿越者,想把她拉到令妃一派?
  如此想着,颖儿头疼不已。
  若真的是她猜测的一般,那么她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暂时靠向令妃那边,要么想法子除了雪薇和令妃对立,想要置身事外是没可能的了。
  **
  愉贵妃和纯贵妃百日祭,三阿哥,五阿哥自请去景山,冬日天寒,前几天还下了雪,并不是合适出门的时候。
  但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乾隆也不好拒绝。和令妃下棋的时候,苦恼的提了一句。
  令妃知晓后,便提议让她陪着五阿哥一起去,方便照应五阿哥。
  乾隆知道令妃想养五阿哥,一直在努力让五阿哥软和,看她如此诚心也就同意了。
  让令妃跟着他也放心。
  三阿哥额娘害了五阿哥的额娘,他担心孩子心里存了芥蒂,令妃温婉和善,心思细腻,有她在两个孩子应该不会起冲突。
  知道三阿哥五阿哥都去祭奠,六阿哥知道后也要跟着要去,婉嫔为难了一下,她也不能阻止孩子祭奠额娘,但六阿哥小她又不放心,令妃都去了,她少不得去求了求皇上,希望皇上准许她一同去。
  既是愉贵妃和纯贵妃百日祭祀,少不得还有怡嫔。
  白答应也想去,姐姐死的时候她禁足,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棺木都未在宫里多停留,她连一炷香都未上过,现在她出来了,自然得去给姐姐上香。
  但她恐皇上在她提及姐姐的时候会恼她。然后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又没了,她要在宫里好好活着,不能没有恩宠。
  她和三阿哥,六阿哥不同,他们是皇子,为人子去祭奠罪妃那是孝顺,她只是个刚复宠的答应,姐姐是获罪之人,皇上只怕都不想听到姐姐的名字。
  于是,她便想着让皇贵妃帮忙。
  看着来求自己的白答应,皇贵妃皱眉。
  “你作为怡嫔的亲妹妹,若要去其实是情理之中,但怡嫔到底是谋害皇嗣的罪人,皇上也不会喜欢听到她的名字,你刚复宠,若是因此再次失宠,岂非得不偿失?”
  白答应恳求的眼神看着皇贵妃,她就是因为想到这里,才来求皇贵妃的。
  “所以,嫔妾便想着来求皇贵妃娘娘,希望皇贵妃娘娘能帮一帮嫔妾。”
  姐姐死了,她如何也要去祭奠一下。她不去没人会给姐姐上香,如此姐姐也太可怜了。
  白答应看皇贵妃不说话,她缓缓跪下。
  “请皇贵妃娘娘给嫔妾一个恩典。”
  她跪了颖嫔后,膝盖已经软了,为姐姐跪她跪的心甘情愿,只希望皇贵妃能帮她这回。
  皇贵妃看了眼屋里的人,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
  待到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之后,皇贵妃起身走到白答应面前伸手扶着白答应,示意她起来。
  “五阿哥去了景山,愉贵妃先前侍奉的人只怕也会跟着一起去,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出面。”
  要帮忙自然得付出,她帮白答应解禁出来,帮她重新获宠,得了她的好,白答应可还未帮她办事呢。
  白答应顺势站起来,一听皇贵妃的话,立马开口。
  “但凭娘娘吩咐便是。”
  她已经靠着皇贵妃了,早有准备帮皇贵妃做事了。
  皇贵妃压低了声音,在白答应耳边耳语一阵,听得白答应惊了一下,随后郑重点头。
  “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办好此事。”
  皇贵妃看她答应的爽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
  “令妃也在景山,记着不能让令妃察觉异样。”
  白答应道:
  “是。那嫔妾的事……”白答应期盼的看着皇贵妃。
  皇贵妃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回去等消息吧。”
  听得皇贵妃此话,白答应这才放心。
  **
  十二月,前朝有捷报,金川战事有了进展。
  大小金川东南西北所连位置皆连着各藏区,控制着四川边境,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金川战役是维护西南边疆稳定的战役。
  乾隆初期,他对嘉绒藏族实行恩威并施,偏重以德服人。
  但是,川藏地区土司的实力,以及地区局势的变化,慢慢的威重于恩。
  从乾隆十二年开始,川藏土司叛乱,到现在打了接近两年,一个小小的土司耗费了不少人力。
  乾隆帝先后派了张广泗,庆复等人征讨,却久攻不下。
  其后,又命纳亲前往四川,方才发觉他派去的川陕总督张广泗不作为,他玩兵养寇,贻误军机,乾隆大怒,革了他的职,押解回京。
  而纳亲去了四川,前后近一年的时间,依旧没能平金川战役。除却四川打箭炉地震之事,这久征不下的金川战役也是他前段时间夜不能寐的主要原因。
  十三年十月,乾隆对纳亲失望,责令纳亲交接军令,改派傅恒,岳钟琪等人主事。
  傅恒是孝贤皇后胞弟,乾隆极为重视,命其为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恐战事不顺还加派五千精兵,增加人马炮台。
  到现在傅恒他们两月过去,战事总算有了进展,土司头领求降。
  乾隆心情不错,便去了寿康宫与皇额娘分享。
  “战事两年,朕头疼不已,本欲恩威并施,但土司太过猖狂,不用兵难以让他们诚服。”
  “此前那张广泗,纳亲等人玩兵养寇,延误军机,导致损兵折将战事拖了那么久,傅恒到底是朕的内弟知道为朕分忧,为此次战役尽心尽力,去了不过两月便令土司们求降。”
  皇太后听皇上说起战事进展,面露喜色。
  皇帝为战事头疼已久,多种因素导致夜不能寐,现在既然土司求降,太后笑着道:
  “既求降,战事也可告一段落了。”
  乾隆点头。
  “朕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傅恒雄心壮志,密信打算歼灭金川叛乱土司,以绝后患。”
  捷报回来,傅恒预备乘胜追击,直接歼灭他们,以绝后患,但乾隆觉得不妥。
  太后听了,笑容稍敛。
  “如此想法是好的,只是若这么做恐引起其他地方土司心声恐惧,惶惶不安。大清对各地土司恩威并重,尤其恩重于威,若此番引起了其他土司的反意,那就不好了。”
  谁都不想刀被架在脖子上,既以恩为重,只要不是土司们不是太过,那就实行到底,也能安抚其他土司,不让他们生了反意。
  乾隆也是这样想的,他考虑的比较全面。
  “朕已经下了两道圣旨,命其凯旋,傅恒既有如此心思,朕恐他不愿就此回京,便来皇额娘这里,想让皇额娘出面请傅恒福晋手书一封,免得朕圣旨去了,他不甘不愿。”
  到时候若傅恒年轻气盛违背圣意,他也不好处置他,毕竟他是孝贤皇后胞弟,乾隆也惜傅恒才能。
  太后点头,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怕他年轻气盛,哀家省得。”
  “如此,就麻烦皇额娘了。”
  傅恒的福晋那拉氏,出自圣祖帝权臣明珠一派,和舒妃有些关系,是同族堂姐妹,亦是明珠曾孙女。
  太后让舒妃派人去请了那拉氏进宫,并没有以太后之名请她。
  那拉氏是个通透之人,知道了太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当即写了一封信。
  舒妃是个傲气清冷之人,那拉氏除了年节的时候,很少见她。
  从寿康宫出来,那拉氏后一步跟着舒妃去了永寿宫。
  看着清冷的舒妃,那拉氏等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之后,扯着帕子叹了口气。
  “娘娘为何始终不见笑意,从前您不是这样的。”
  舒妃清丽的脸上表情未变,只淡淡道:
  “妹妹也说那是从前,从前我未进宫。”
  她和那拉氏是堂姐妹,年长她三岁。
  提到未进宫前,那拉氏担心的看着舒妃。
  “娘娘,既然进宫了,已成定局,以前之事都忘了吧。”
  未进宫前,舒妃和大多数女子一样,是个眼里有光,俏.丽调皮的闺房女子。
  进了宫,她便收起了她这一面,以另一副面孔见人,外人不知道,那拉氏是知道的,她是失了欢乐。
  忘?如何忘了?舒妃扯了扯唇角,垂眸漠然道:
  “妹妹应该知道我已经在努力,努力顺着他们的意愿,毕竟牺牲了我总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不然,下一个被逼.迫的又会是谁?”
  那拉氏听了心口一抽,伸手附在舒妃手上,劝道:
  “娘娘,这样的话您不可再说,进了宫再是不愿也得笑着,不能让人知晓您的不甘愿。”
  舒妃动了动被附着的手,抬眸看向那拉氏,神色稍微有些缓和。
  “我知道,也就和你说了几句。”
  她没有什么知心人,闺房里就那拉氏这个年龄相近的妹妹和她亲近,能理解她的苦,她的不愿。
  她不愿意入宫,宫里再是荣华富贵她也不稀罕。
  皇上对她再好,也不能让她心甘情愿。
  可是,她却被家族逼的不得不进宫,他们不顾她的意愿,她却又不得不顺着他们的意。
  因为,她不进来,他们就会要了那人的命。
  没进宫前,她是有心上人的,却不得不舍弃心中之人,进宫后她又如何能欢喜?
  想到哪个人,舒妃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
  “他……可好?”
  那拉氏面色一变,紧紧握住舒妃的手,压低了声音。
  “娘娘,您何必自苦,他已经大婚有了正妻,虽是不得已,但他已经有了妻子,您问了又能如何。”
  妻子?舒妃苦笑。
  她进宫几年,不想争宠,但家世在那里,皇上看重,她只能性子冷淡些。
  他们似乎知道她还未放下,前两年便逼着他娶了一位妻子。
  被逼着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是多么的痛苦她最是明白,她没办法,又怕他们再逼他,她只能假意迎合受宠。
  她进宫几年,他不娶是还记着她,可却也不想她违心迎合皇上,他便妥协娶了,她是能理解他的。
  舒妃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哀伤。
  “他是被逼的,若是不娶他会如何?他家会如何?我理解他,就想知道他好不好。”
  那拉氏起身走到舒妃身边坐下,伸手搂着她。
  “娘娘可知您记着他,他就会一直不好,他现在不好您知道吗?宫里之前您和令妃恩宠相当,但现在令妃和颖嫔受宠,您无故沉寂下来,他们……正逼着他圆房育嗣,让您死心。娘娘,您忘了吧,他们能逼着他成亲,又逼他圆房育嗣,若您还放不下,那么下一次他们会如何?会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圆房……
  舒妃面色煞白,这些年铸起的心墙一瞬间塌了,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突的把头埋在那拉氏的肩头,双肩颤抖无声哭泣。
  “只怪造化弄人,娘娘,以后你们各自安好吧,别再自苦了。”那拉氏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哽咽。
  她也替这两人难过,两人都在意对方,一个愿意为了他进宫,一个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心娶妻,一直守着两人的感情和妻子大婚两年都不曾圆房。
  现在为了不圆房,他不惜自残,她不敢把这个告诉舒妃,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舒妃哭了一会儿,低低道: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别再逼他了。”
  家族荣誉,她会完成,只希望他们别再逼他了。
  那拉氏拍着舒妃的肩膀,沉吟片刻,狠心道:
  “娘娘,若是平常人家,您还能反抗争取一下,您是后妃,从您进宫你们俩就不可能了,为着他好,为着你们俩好,以后臣妇再不多言了。”她怕以后再提会露了馅儿,让舒妃更痛苦。
  舒妃闭了闭眼,轻吐一声。
  “好。”
  舒妃哭过了,缓了情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扯出一抹笑来,开始反过来提醒那拉氏。
  “皇上是天子,是受不得别人忤逆,傅恒是孝贤皇后的胞弟,家世好,心高气傲,孝贤皇后去了没多久,皇上念着孝贤皇后,念着内弟的情谊,对他宽厚,让你进宫是不想傅恒违逆皇上的旨意,让皇上难做。”
  那拉氏点头,她知道的。
  “臣妇明白,我们爷的性子臣妇了解,回去后臣妇会再去一封信过去。”
  出门前他便壮志雄心言其要剿灭叛乱的土司,为皇上分忧。
  不仅皇上担心傅恒的性子,她也是担心的。
  皇贵妃答应了白答应,知道皇上正为战时高兴,亲自去了养心殿。
  “皇上,那怡嫔固然是罪人,但白答应却是不知情的,她想去给怡嫔祭百日,也是为姐妹亲情,人都是有感情的,若她不闻不问安心过日子,岂非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若白答应是无情无义之人,便不值得被宠。
  乾隆对怡嫔此人恼,但她已经死了,还不至于牵连活人,不然那白答应岂能近他的身?
  乾隆看了眼皇贵妃。
  “此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后宫之事,不需要过来问他。
  意思是,皇贵妃觉得可行就行,白答应他不过宠了几日,不值当他上心,不值当他生气不生气。
  **
  景山本是观览全城精致最佳的地方,又称万岁山。
  其实用来赏花,习箭,饮宴,观景的皇家花园,因为地宽不似皇宫建筑密集,是很好的休闲场所。
  不仅如此,景山由五座小山峰组成,景山上寿皇殿里供奉了历代先祖神像,也是历代皇帝祭祖的地方。
  景山旁边有专门停后妃棺木的地方,而景山大殿后方有专门的屋子供奉着后妃们的牌位。
  白常在记着皇贵妃的吩咐,在阿哥们祭祀后,她去给怡嫔上完香之后,避开他人私下找上了吴嬷嬷。
  大殿外的山石边,这里较为偏僻,鲜少人往这边走动。
  吴嬷嬷很意外,她和白答应没什么交集,为何白答应故意等在这里?
  吴嬷嬷虽疑惑,但还是恭敬的请安。
  “给答应小主子儿请安。”
  白答应笑了笑,伸手虚扶了一下,道:
  “嬷嬷不必多礼,平时在宫里很难遇上嬷嬷,嬷嬷一直在阿哥所里,宫里规矩严我去不得。也就到了这里才见着嬷嬷。”
  这是刻意等在这里?白答应来景山的目的不全是为了祭拜怡嫔?还有特意来景山找她?
  吴嬷嬷老脸惊讶,随后恭敬回道:
  “小主儿是找老奴可是有什么事儿吗?若有事儿您吩咐便是。”
  白答应叹笑一声,眼神透过石逢望向主殿的位置,那里门口有一巨鼎,香火燃着,顺着鼎往里进入,那里面靠后最偏僻的屋子里供奉着她姐姐的牌位。
  姐姐不比另外两个,纯贵妃即便害了人,皇上依旧恢复了她贵妃位分。景山上立了牌,宫里也立了牌。
  姐姐只有这里供奉了牌位,死后宫里都没她的痕迹,除了她没人会为姐姐祭祀,她替姐姐伤心,难过。想为她报仇。
  她深吸一口气,和吴嬷嬷道:
  “我的姐姐和你的主子从前交好,有相同的遭遇,这先后都没了,可谓红颜薄命,我自是难过不已。我们姐妹俩汉人出身没背景,在宫里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设计公主落水让纯贵妃害怕认罪,但却让自己丢了性命,我着实是意外。”
  提到愉贵妃和怡嫔,吴嬷嬷脸上也是哀痛。
  “我对姐姐很了解,姐姐为了清白,花了两年的时间不打草惊蛇,她其实是个谨慎之人。她对纯贵妃那边一直留意着,都等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个耐不住的,却选择了用公主的命威胁纯贵妃。让我觉得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我一进宫就被姐姐一直护着,我冲动,脾气不好,想事不周全,被禁足后到愉贵妃姐姐去了后,到公主落水后,到她被问罪去了后。到我解禁,我才发觉身份低一人在宫里要做什么有多难,没人帮衬有多难。”
  “嬷嬷是知道愉贵妃姐姐出事前我姐姐带我去过景仁宫的吧?在外人看来都以为她是带我去探颖嫔是否告状的消息,却不知这只是一个幌子,是为了把我摘出来,有预谋的把我摘出来,她预备队纯贵妃动手,她知道她有可能出事,只有我禁足了,才能置身事外。”
  吴嬷嬷不明白白答应为何和她说这些,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下意识问道:
  “怡嫔娘娘知道自己会出事?她既知道那为何还要……”为何还要走那一步棋,去害公主?
  “诚如我所说,身份低在宫里有多难,姐姐当初被冤枉,又是板子又是私下磋磨,没人帮她她如何能躲得过?”
  吴嬷嬷恍然问道:
  “您是说有人帮怡嫔娘娘对付纯贵妃?”
  白答应颔首,“你猜是谁?”
  吴嬷嬷道:
  “小主儿请明言。”
  白答应看着吴嬷嬷压低了声音,
  “孝贤皇后嫡次子去了后,后宫里,唯有纯贵妃,嘉妃,愉妃尚在的妃嫔膝下有子,愉妃和纯贵妃去了后,便只有一人……”
  吴嬷嬷惊讶,脱口而出。
  “嘉贵妃?”
  “不错,嘉贵妃。最得益的便是她了,三个儿子呢。”
  话到这里,白答应看吴嬷嬷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说道:
  “九阿哥满月,嘉贵妃晋位,愉贵妃姐姐薨了,好巧,都在那一天,你觉得当真是纯贵妃想离间嘉贵妃和愉贵妃姐姐,从而陷害嘉贵妃吗?”
  “小主的意思是……”吴嬷嬷瞪大了眼睛,心里升起一个猜测。
  白答应点头。
  “姐姐还在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这里面瞧着愉贵妃姐姐最无辜,嘉贵妃最干净,但后宫里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干净,我不信当初嘉贵妃是可怜我姐姐,才助我姐姐活下来找到证据脱罪。”
  “你想想,三个生育了皇嗣的后妃,唯有她好好的,她真的有那么干净吗?”白答应意味深长的看了吴嬷嬷一眼。
  吴嬷嬷忍不住后退一步,颤抖的手扶着一旁的石头。
  “您是说……我们主子的死不单单是纯贵妃?”嘉贵妃把自己摘的干净,还让自己似受了委屈,最后她一人最受益……
  白答应看吴嬷嬷生了怀疑,眼里闪过得逞,没有明着说是,而是说道:
  “嬷嬷可以去查一查,或许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等她去查,就会查到皇贵妃想要的结果,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吴嬷嬷扶着墙,好久反应不过来,红着眼双拳紧握。
  “小主儿为何要告诉奴才……”
  白答应故意冷笑一声,道:
  “因为,我被姐姐护着,姐姐死前把我摘的干干净净不被牵连,所以,我不想害姐姐的,利用姐姐的所有人好过。姐姐死了,她们岂能好好的?”
  怡嫔利用和颖嫔之间的冲突,让白答应禁足。之后纯贵妃害了她主子,怡嫔用公主落水让纯贵妃认罪,自个儿却也陷了进去。
  诚如白答应所说,怡嫔等了那么多年,何至于要冒险把自己陷进去?
  怡嫔一个汉人妃嫔,没背景,在宫里被陷害,当初她主子也打压过怡嫔,若没人帮扶一下如何能活着,再找到证据?
  怡嫔背后有人,白答应现在说出来,话语里的不甘,道怡嫔被利用,便有可能是怡嫔成了弃子?又被捏着什么让怡嫔不得不做的把柄?
  如此想着,吴嬷嬷信了八分,眼里闪过恨意,咬着牙浑身发抖。
  白答应看着吴嬷嬷眼里的恨意,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人。
  吴嬷嬷一想到主子那么惨,被人一次次算计,过的如此辛苦最后由丢了命,让五阿哥年幼丧母,心就绞痛不已。
  因为情绪不稳她有些眩晕,怕自己晕倒,便扶着山石缓了一会儿。
  待到那眩晕感去了之后,吴嬷嬷收拾好情绪预备回去的时候,绕开山石,竟然瞧见五阿哥面无表情的立在朱红的梁柱后面,不近不远的望着她。
  吴嬷嬷惊讶的看着五阿哥,脱口而出问道:
  “五阿哥,您……怎么在这里?”
  五阿哥紧紧拽着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不让吴嬷嬷发觉异样。
  他道:
  “我瞧见嬷嬷和不在,出来寻一寻。”
  出来寻她,吴嬷嬷出来有些时候了,五阿哥出来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
  吴嬷嬷白着脸,上前几步,试探的问道:
  “您在这里多久了?”
  五阿哥失了额娘这些日子,都没了笑容。
  近来情绪才好了些,她不希望五阿哥听到,也不希望五阿哥心里生了仇恨。
  五阿哥抿了抿唇,道:
  “刚来。”
  听了五阿哥的话,吴嬷嬷暗自松了口气,走到五阿哥身边。
  “老奴带您回去,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冷着五阿哥了。”
  心里却想着,伺候的人也真是的,竟然让五阿哥单独出来,回头得敲打一下才是,免得看五阿哥没了额娘就怠慢,在她吴嬷嬷这里,是不允许有人怠慢五阿哥的。
  空气中只听得了风声,钟声,远处守寺僧人念的经文声。
  少顷,一身月白色旗装的人从山石的另一边转了出来,令妃勾了勾唇看向雪薇。
  “出来散个步,收获倒是不小,没想到皇贵妃打算置嘉贵妃于死地。”
  白答应这口才,模棱两可,却说的有理有据一般,皇上听了只怕也怀疑嘉贵妃了,这要放在以前白答应可吃不了亏,皇贵妃教的倒是好,这一招也够深,不生新的事端,还能解决嘉贵妃。
  雪薇跟着笑道:“这不正好?以后主子也不必费心对付嘉贵妃了不是?”
  “不过,白答应说的,宫里有生育尚在的妃嫔,去了愉贵妃,纯贵妃,就剩下嘉贵妃,会不会嘉贵妃真的也做了什么?”
  “亦有可能。”令妃笑道。
  “主子,这宫里私下有四阿哥有可能为储君的谣言,也有纯贵妃为继后的谣言,谣言刚起就被压了下来,随即皇贵妃就想着法子对付嘉贵妃,这么快倒像是提前知道些什么,或是预备了什么。奴婢有个想法,皇贵妃让白答应透露给吴嬷嬷,愉贵妃娘娘的死有可能嘉贵妃也参与了,那有没有可能皇贵妃提前知道什么,坐山观虎斗,然后无声无息的让有嗣的后妃先后去了?”
  “你是说……她本来就想对付生育了皇子的妃嫔?”令妃挑眉。
  “如此,不是才能说明她为何要提拔白答应?她定是知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接白答应对付有嗣的妃嫔。”如此,她坐上后位,再生下皇子,其他皇子没有生.母,威胁力就大大的降低了不是?
  令妃没想到这一层,但深觉雪薇说的亦有可能,她沉吟片刻。
  “若她真有这心思,未尝不是有这个可能。就是不知舒妃可知晓。”
  “您的意思……”雪薇恍然,借刀杀人?
  令妃笑了笑,舒妃可也是想后位之人,若是透露出皇贵妃预备对付嘉贵妃,舒妃是推波助澜,还是暗中收集皇贵妃不为人知的证据?
  “本宫得低调一些,不该出面的就不出面,免得她收拾了嘉贵妃又看向本宫。”等她们斗起来,可别殃及了她,所以,一开始自己就不要沾,最明智。
  “主子说的是。”雪薇笑着说道。
  **
  祭祀不过一两日,令妃等人回来后,颖儿也没时间想雪薇的事情。她要忙和嘉生辰的事情。
  和嘉十二月初五的生辰,钟粹宫要设宴,是皇上的意思,想让和嘉高兴。
  颖儿既为主位,以后设宴的事情是免不了的,要注意什么留心什么她就去咨询太后安排照顾和嘉的齐嬷嬷,怕自己想的不够周全。
  等她回了屋没多久,没想到养心殿那边送来了一个嬷嬷。
  嬷嬷姓刘,瞧着五十多岁的模样,模样慈和,对她恭敬,说是皇上担心她许多事情不懂,让嬷嬷过来帮衬,以后刘嬷嬷就在钟粹宫当差了。
  颖儿笑着让塔娜带刘嬷嬷先下去安顿,转头亲自跑去养心殿谢恩。
  刘嬷嬷既是皇上安排过来的,自然是个面面俱到的。
  设宴客人所坐的位置,屋里熏什么香,当日用的茶,院里供人观赏的盆景如何摆放,各宫娘娘的喜好,以及膳食是否有人忌口的等等。
  甚至颖儿当日穿戴的衣服首饰这些,怕客人喧宾夺主,都是刘嬷嬷安排的。
  有刘嬷嬷在,似乎当真不需要颖儿操心太多。
  十二月初五,钟粹宫设宴。
  一大早颖儿便让吉娜给和嘉穿了一身大红的加绒旗装,领口,袖口,衣摆处都有貂毛做的边,雪白的,毛茸茸的。
  外面披了件同色同绒边的氅衣,头上梳了两个小揪揪,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喜气好看。
  因着喜欢玻璃珠子,和嘉近来一直带着装主子的香囊,今日也不例外,还主动自个儿系绳子。
  颖儿今日穿了一身绯色立领对襟加绒旗装,一件金色云纹坎肩,两把头上正中是银镀金宝莲面簪,银镀金点翠长簪。两边分别是点翠嵌珍珠钿花,珊瑚头花簪。
  她头上难得带了华丽珠翠,手上也戴了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面上更是好生收拾过,画了些浓妆。
  她五官精致,有着蒙古女人五官突出的特点,略有点异域的味道。
  再配浓妆,更为突出,华贵中比平日多了些异域的风情。
  她带着和嘉先去寿康宫请了安,带了一堆礼物回来。
  因为是冬日天冷,宴设在明间儿,摆了桌椅显得有些挤。
  院子里摆放了盆景,一级冬日少有的珍贵花品供人观赏。
  大门处福喜守着迎人,厅里让刘嬷嬷负责,吉娜负责茶水点心瓜果这些,后厨交给了塔娜,颖儿身边初夏跟着,和嘉一直在她身边没离开过。
  这会儿人还没来齐,咸福宫和储秀宫的人还未过来。
  皇贵妃和舒妃倒是来的早,嘉贵妃和婉嫔后一步过来。
  既是和嘉生辰她们少不得和和嘉说话。夸她几句,然后送上礼物。
  这么多人和和嘉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扑在颖儿怀里。
  颖儿搂着她笑着说道:“和嘉近来懂得害羞了,不似之前夸她她高兴的受着。”
  皇贵妃看和嘉这模样,理解的说道:
  “这是大点儿了,知道羞了,小孩子都这样。”
  她伸手拿了块糕点,笑眯眯的看着和嘉。
  “和嘉过来贵额娘这里,给你吃点心哦。”
  婉嫔捏着帕子,看和嘉又往颖嫔怀里挤了挤,婉然笑道:
  “皇贵妃姐姐,现在点心了可收买不了她了,她啊,喜欢稀罕玩意儿,喜欢贵重的东西了。”
  皇贵妃惊讶。
  “是吗?”这么小的孩子,不都喜欢吃东西的?
  婉嫔捂着嘴笑了声。
  “可不是?上次颖妹妹送了臣妾一个把.玩儿的物件儿,和嘉见了硬是赖着让颖妹妹烧了一套的瓷娃娃给她。从那以后,公主眼光就好了。”
  原来是喜欢上玩儿的东西了,皇贵妃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柄玻璃做的小镜子。
  “那今日本宫送的可如得了和嘉的眼?”
  小镜子,巴掌那么大,光滑的镜面,背面银镀金嵌宝石背面,贵重有好看。
  和嘉听得有礼物,偷偷瞄了一眼,随即眼前一亮,轻轻的扯了扯颖额娘的衣服。
  颖儿看她的眼神和动作,如何不明白,忍着笑问道:
  “呀,和嘉不说话,是果真不喜欢啊?”
  婉嫔和嘉贵妃没忍住,笑出声儿来,惹得和嘉一下午又躲颖儿怀里去了。
  皇贵妃看她如此眼里闪过笑意,赶紧让人递给了和嘉,便是喜欢傲气清冷的舒妃,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大人一贯喜欢逗孩子,看和嘉这样,越是想逗她。
  嘉贵妃使同样的法子逗和嘉,屋子里笑声时不时的传出来,钟粹宫外都能听得见。
  白答应领着贴身伺候的宫女,从御花园慢悠悠的往钟粹宫走去。
  白答应的侍女落后一步,眼珠子转了转,想着今日去钟粹宫,她再三犹豫,上前一步靠近主子低声问道:
  “主儿,您当真要放弃这次机会?”
  白答应顿足,苦笑一声。
  “有什么办法,皇贵妃不想现在生事,年关又将至,她更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宫女压低了声音。“但机会可遇不可求,总不好您当真等上两年……”
  两年可有许多变故了,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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