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熟悉到锥心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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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
  他们怀拥的这一份感情也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感情。
  可是这世间万物,又有什么是真的完美的?
  迟南雪微微垂眸,轻轻笑了笑,主动吻上了司明远的唇。
  良久,司明远方才松开了怀里的小女人,低声道:“很晚了,你也该早点去休息了。”
  迟南雪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方才道:“你呢?”
  “我陪你。”司明远道。
  迟南雪这才笑了:“好。”
  这一夜,迟南雪睡得并不安稳。
  与从前不同,她没有梦到前世的一切,反而梦到了在美国的三年。
  那些相册里面从前没有被注意过的细节,现在一件件在眼前掠过,迟南雪看到了南家成眼底掩饰不去的笑意,看到圣诞节布置圣诞树时因为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而骤然后退的南家成,看到了南家成对迟济桓温和地说着话,目光却忍不住朝自己这边疯狂地飘过。
  那一切的一切,是曾经无比温馨的日常。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从来都没有留意过,更是从未想过要去珍惜。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迟南雪忽然就觉得很是难过。
  像是看到了从前追逐在司明远身后的自己似的,那种无望的心情,那种求而不得感觉,迟南雪是真的太熟悉了。
  熟悉地刻骨铭心,熟悉地锥心噬骨。
  都说喜欢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她没能做到,可是此时的南家成将这一切做得淋漓尽致。
  很显然,迟南雪没能从梦里醒来。
  时光跌跌撞撞地向前,迟南雪忽然梦到了订婚仪式那天的南家成,她像是出现在了南家成的房间里,看着南家成神色复杂地站在窗口看着司明远和自己离开,然后微笑着拿出手机打出了那个电话。
  再然后,她看到南家成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他的神色是说不出的紧绷,迟南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家成。
  然后南家成几乎是整个人趴在楼梯扶手上去了二楼,不小心撞在窗棂上,他的第一反应却还是给自己打来了那个电话。
  固执的,坚持的三个电话。
  梦中的迟南雪很想伸手去将人扶起来,想要告诉他不要打了,想要告诉南家成不要这样下去了。
  然而她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下意识低声开口:“南先生……”
  梦中明明在昏迷的南家成却像是有了动静,迟南雪就看到南家成睁开了眼,微微笑了:“迟小姐,再见了。”
  下一秒,迟南雪猛地坐了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司明远将床头灯扭亮,神色一片清明,显然没有半点睡意:“怎么了?”
  “南家成是不是出事了?”迟南雪低声道:“我梦到他在梦里和我说再见。”
  她的神色依然惶然,司明远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盯着迟南雪看了一会儿,这才道:“我打电话回去,”他顿了顿,道:“罢了,我打过去,你来接听。”
  迟南雪没意识到司明远的语气变动,只匆匆点了头。
  司明远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径自将电话拨了过去。
  很快,那边便接了起来:“司少?您怎么知道这边……”
  “南先生怎么了?”迟南雪屏住呼吸,甚至有点拿不稳手机。
  “下病危通知书了。”护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们还在严查,警方已经介入了,是我们这边的过失,有人在南先生的药物里面动了手脚。”
  迟南雪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
  她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司明远将迟南雪扶住了,咬牙道:“有什么特效药可以用?这方面哪里有专家,列个名单给我,我都可以让人想办法。”
  护士显然也被吓到了,紧忙应了:“是,是,司少您先别着急,我们这边肯定也想办法,我们,我们肯定尽力。”
  司明远闭了闭眼,只沉声道:“有消息随时和我说。”
  他将电话放下了,这才看向旁边的迟南雪。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迟南雪让司明远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顿了顿,低声道:“南雪,我……”
  “如果南先生出事了,我知道那是我的错。”迟南雪看向司明远,良久方才道:“我要回去一趟。”
  “你现在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你不是医生。”司明远蹙眉。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我于心不安。”迟南雪哑声道,眼底蓄满了泪水,她的语气近乎是恳求:“我知道你不喜欢南家成,可是你应该知道,如果那三年没有南家成,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在你都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南先生一直在帮我帮桓桓。我给不了南先生什么,没有承诺没有余生,可是南先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报,而现在他因为我差点丢了性命,如果我还不回去,你觉得我还算什么?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司明远的拳头猛地攥紧,又慢慢松开。
  迟南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划在他的心上。
  司明远知道,自己没有劝说的立场。
  良久,司明远方才点点头:“好,我让人安排飞机,这边的事情,我们回去继续处理。”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迟南雪犹豫一下,道。
  “不可能。”司明远冷声道:“我不可能让你回去和南家成独处,不管是什么情况,你死了这条心吧。”
  迟南雪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司明远,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司明远盯着迟南雪看了一会儿,眼底的神色无比深邃。
  他顿了顿,这才道:“先休息,清早的飞机。”
  司明远说完,毫不犹豫地将床头灯扭熄了。
  迟南雪躺在床上,却是半晌都未能入眠。
  她听着旁边的呼吸声始终没有变得舒缓而绵长,就知道司明远定然也没有睡。
  他们背对着背,这是他们三年后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睡在同一张床上,迟南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片混乱,直到天光乍亮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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