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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线之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秒还是平坦的沥青地,成荫大树,后一秒便是坑洼的石土地。
  喧闹的叫卖,骑着自行车忙碌来往的人群,突然映入眼帘的场景都好像染上了一层带着时间沉淀的旧黄,这是与温然所在的完全不一样的时代,一个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时代。
  温然环顾四周,忙碌的人群是认真的,所有的穿着,交谈的每一句话,甚至是细微的表情都那么鲜活而真实,要如果不是温然知道眼前所见早已不存在了,他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温然第一次来到鬼魂凝结出来的世界,看眼前的事物忍不住带着一股新奇和探究,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他,与他交叠的时候甚至能直接从他身上|穿|插|过去,这种感觉挺奇特的,但尝试过两次之后,温然就开始尽量避开人群了。
  鬼魂所凝结出来的鬼域一定是与它生前相关的,温然并没有到处走,而是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直到一个穿着孕妇裙,但肚子还不太显的女人走到了一个卖菜阿姨的摊子上,那女人好像是那位卖菜阿姨的女儿,女人帮着那个阿姨收摊,那个阿姨一边手脚利落的忙活着,一边说着责备却明显带着关心的话。
  温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注意到了她们的身上,就是直觉的对她们关注了起来。
  他看到两人收了摊,阿姨骑着挂着两笼子菜的自行车,孕妇跟在后面慢慢走着,阿姨还在数落着自己的女儿,说她大着肚子就不要乱跑,市场人多容易冲撞着,不安全。
  孕妇只是笑着,明显习惯了自己母亲的唠叨,但脸色却有些不太好,微微泛着苍白,神色间掩藏不住的哀愁。
  两人回到了一栋四合院,破破旧旧的,她们住着其中一间屋子,女人打开屋子的时候,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从里面蔓延了出来,阿姨皱了皱眉,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只是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小军今天怎么样?”
  女人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朝着母亲笑了笑:“挺好的,吃了药就睡了,并没有怎么折腾。”
  阿姨看了眼女儿,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抓起一把卖剩下的菜走到一旁的槽子里面清洗了起来。
  温然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房子,屋里面有两张床,中间只隔了一个帘子,贫寒程度令人心酸。靠里面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如果健康的话,应该身材挺高大的男人,但现在好像得了重病,变得干干瘦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架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但女人丝毫不嫌弃,先是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确定男人睡熟了,身上并没有怎么难受,又出门去帮母亲摘菜。一盘咸菜,一盘被人挑剩下,还带着虫眼的青菜,一碗白粥,就是这母女两的晚餐。倒是晚些时,女人将炉子上小火煨着的鸡汤盛了一碗,将里面的鸡肉捞出来,切成肉糜,搅拌进白粥里,端到了屋子里,一点一点的喂给病重的男人吃了。
  女人在里面喂粥和汤的时候,阿姨就在外面数钱,一分两分,是温然看不懂的面值,但看着那一堆的毛票子,想来也没多少钱。一把钱被阿姨数了又数,确定没数错之后,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布兜里,见女儿端着空碗出来,阿姨道:“明天妈妈有点事,不出摊,你不用去市场接我了。”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可以帮忙出摊的。”
  阿姨瞪了女儿一眼:“你才刚过三个月,胎还没稳下来,家里还有些钱,还用不着你!”
  自家什么情况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些不赞同,又带了点哀求的看着母亲:“妈...”
  阿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明天不出摊,你也进屋去休息吧,让你不要这个孩子你又不听,当妈是害你一样,既然想要那就好好养着,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屋里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女人连忙起身进屋,阿姨朝着帘子后面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画面一转,变成一条满是黄土的泥巴路,阿姨从一辆破旧的公车上下来,一边仔细的看着各家各户的门牌,绕着一个不大的小村子不停的寻找,直到找到了一家门口还晒着药材屋子,一边敲门一边喊道:“是汪大夫家吗?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从里面打开了门,跟在阿姨身后的温然眼神一凝,哪怕这人年轻了许多,温然也一眼看出,这个小年轻就是汪国伦。
  年轻的汪国伦问明了阿姨的来意,便将人请进了屋,一边说着自己的爷爷前不久已经过世,一边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被人称作华佗在世,不少绝症都是在我爷爷手里治好的,只要他老人想要救的人,就没有救不活的。”
  阿姨脸上明显有些绝望了,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道:“晚了,晚了,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早些来说不定小军还有救...。”
  汪国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妈,舔了舔嘴唇道:“我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他还有些药留着在,你家那位是骨癌是吧?骨癌这毛病比其他的癌症要难得多,光用药材恐怕不够,可惜我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过他还有一些专攻癌症的药,不说多的,吃上几个疗程,再活个四五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阿姨抬头,眼神带着一丝希望:“四五年?”
  汪国伦笑了笑:“最少四五年,这四五年里,你们要是能找到其他有本事的老大夫,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一条命呢。”
  阿姨忍不住捏紧了缝制在衣角里的布包:“那...那个药要多少钱?”
  汪国伦道:“这药是十二小包为一个疗程,一小包可以喝三天,我这里也不多了,就剩三包了,一包三百块。”
  三百块,这年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几十块,三百块可以说是天价了。
  听到这价格,本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的阿姨瞬间更加苍白了,神色都慌乱了几分:“这这么贵啊?我我这哪有这么多钱...”眼看着救命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没钱就等于希望破灭。
  汪国伦道:“那大妈您有多少,我看看,根据您的条件分您一些就是了。”
  阿姨连忙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各种毛毛角角,一共只有一百七十块,这还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汪国伦挑眉看了一眼,道:“救人救命,大妈您这钱都给我,我给您一个疗程的,就当行善积德了。”
  一听到这话,阿姨忙不迭的将钱都推给了汪国伦,然后拿着那厚厚的一包药仿若救命稻草。
  温然眼看着汪国伦骗光了阿姨身上所有的钱,看着那阿姨眼带喜色,垂下的眼眸冷了几分,这恐怕就是根源了。
  几次情绪剧烈起伏之下,这个本就可能身体不好的阿姨,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可她给光了身上的所有,连坐车的钱都没留下,想要回家,只能靠双脚去走。
  阿姨一路走的颤颤巍巍,几次好像头晕目眩的靠墙坐下,直到天色越来越黑,她走过了一条又一条坑吧的大路小路,眼看着熟悉的市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阿姨再一次坐下,只不过这次坐下,便再也没能起来。
  最终,这位阿姨死于脑溢血,而那包她掏空了所有积蓄,带着希望,一路再如何走的艰难都没有放下的药,只是单纯的普通补药而已。
  画面再次变化,一栋现代风格的房子里,一个满脸颓废的男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屋内正爆发着争吵,一个女人坐在屋里哭,女人的父亲似乎正发着火,指责女儿当初不听父母劝阻,一意孤行的嫁给一个连书都没念过几年,一看就不会有出息的泥腿子,现在吃亏了,知道哭了。
  女人的母亲也跟在旁边唉声叹气,但也不忍女儿哭的这么伤心,于是不断的劝慰着,但劝慰的话却是既然孩子已经打掉了,那就赶紧离婚,趁着年轻又没拖累,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温然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男人,这人应该就是王博,破产了,一无所有,老婆刚怀上的孩子被打掉了,还被岳父岳母嫌弃的要求离婚,几乎是一夜之间被所有的人否决了,这已经不仅仅是生活的波折了,还连带着爱人的背叛,若是这样,王博自杀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孩子还在,哪怕日子再苦再难,王博估计都能咬牙熬过去东山再起。可惜他最爱的人,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刀。
  看过了这么多画面,汪家的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王博的外婆,就是那个被汪国伦欺骗,甚至间接害死的阿姨,大概是放不下对女儿的执念,王博的外婆并没有入轮回,而是一只守在家人身边,但看着她的女儿外孙越过越苦,到最后连唯一的外孙又再次因为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而死,这才最终激化了阴魂的怨念,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汪国伦身上缠绕着因果,却并没有受其影响,却在王博死后,猛地爆发了出来。
  温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手上掐了手决,一道道灵光环绕着他的指尖散开,笼罩着他的画面开始一寸寸的破碎,这虽然是鬼域,但王博的外婆这些年毕竟只凭靠着一股执念,要不是因为王博的死激发了冲天的怨气,她根本凝结不出这鬼域来,所以这鬼域的力量并不强,想要打破也不难。
  那些欺骗眼睛的画面悉数散去,铺天盖地的黑暗瞬间笼罩而来,于此同时,带着浓郁血腥味的阴风直冲他面门。
  温然双眼一闭,手中灵符猛地一抖动,肆意的灵光驱散了大部分的阴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他耳边炸响。
  温然睁开双眼,看到之前在那些画面中所见到的阿姨,森白的脸色,黑到没有一丝白的双眸,怨气浓郁到漫天的程度,她正恨恨的看着温然,声音嘶哑而凄厉:“你要帮他?!他丧尽天良害我全家!这样的人都有人帮,为什么没人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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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骗了老太太所有钱买药,害老太太没钱徒步走回家,最后意外死亡是我吃饭的时候跟着我爸妈看的一个年代剧里面的剧情,具体是什么电视剧我忘了,当时看到这个剧情的时候,我就想着,这样的人,怎么能没报应呢.
  于是围绕着这个剧情片段延伸出了这个医骗,在这里特此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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