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夜来自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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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上还提到过,曾经有一对苦命鸳鸯,男的叫南相如,女的是只树妖,他们就曾遭到夔龙族的长老以九渊禁魂术硬生生的分开。听说那个夔龙族汉子怒而爆走,不惜为爱叛变,从黑龙王广垚那借来力量,想要屠尽上万只的夔龙族,以此来解救自己心仪的女人。后来是你爹的及时救场,这才挽救了夔龙族的灭顶之灾。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人,这九渊禁魂术明摆着就是毁人姻缘的坏事,要遭报应的,一个不小心还会无辜连累龙孙后代,自那件祸事之后,便被废止了。不得不说,大神龙英明果断啊……”这本是无心一说,可反倒让掐半仙联想到了另一件大事:“镇王子,您该不会是怀疑,凉夜姑娘是被这九渊禁魂术给封印了吧?”
  在神龙界,无人不知人间哑女凉夜与应龙镇王子的传奇故事。
  两千年前,凉夜若不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怕镇王子早就把她给娶回家当老婆养着了。
  而继凉夜消失之后,镇王子也跟着销声匿迹了千年。
  除了几个与镇王子交好的龙友知道他的去向之外,当然这其中就包括掐半仙,除此之外就再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当然,他龙爹为了不引发骚动,对外宣称镇王子不过是出去历练了。这一点,众龙皆信。为什么呢?只因每当他们需要镇王子的时候,他们的镇王子总是不负众望的一次次闪亮登场,一次次的重磅归来,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偶像镇王子确实是外出历练了。
  不得不说,王子镇这是名副其实的龙心所向,众望所归。
  当下对于掐半仙的猜测,王子镇选择了默不作声。只因当初凉夜那一身法术都是他手把手亲自传授的,又兼有他的龙骨护身,放在无数龙族当中,怎么也不是垫底的。放在人间,那绝对也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想要降伏她,怕也非易事。
  而南积毅在神龙界的名声,略比王子镇的龙爹藏龙要低一分,他若是想取一个凡人的性命,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张地用此法来加害?直接杀了她,不是更加一劳永逸,更加方便吗?而施展九渊禁魂术,还有可能会让他白白的搭上一条性命,说白了就是一命抵命,但凡是个正常人,会这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答案是没有。
  此时,王子镇的思绪就如同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根本无处下手,无处思考。
  但是,他一直都是个冷静的妖孽。
  因为,他有足够的睿智,而且宠辱不惊,能处理一切棘手的问题。
  掐半仙深知,王子镇此时不说话,必然是在深思熟虑中,他识相的闭嘴,给足他足够理清思路的时间。
  不过,他倒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此事必与凉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王子镇对于他此问,既没有否认也没有默认。换句话来说,若不是与凉夜有关的事,他王子镇也绝不会心血来潮的关心万年前就被废止的破术法。
  难保王子镇不会是第二个南相如,同样是为了救出自己心命的女人而对夔龙一族下狠手。南相如做为一只寂寂无名的夔龙都敢舍生为爱而涉险叛走,又何况是一度为爱痴狂的王子镇。何况千年来,夔龙族有意让南来风与王子镇竞争大神龙之位,他们昭昭野心,已是路人皆知,这无疑让夔龙与应龙之间的仇恨再次加深了许多,于公于私,王子镇都会毫不犹豫地碾压他们。这一点,还真是毫无悬念。
  掐半仙一个机灵,随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可怜的夔龙族,只怕是惹祸上身,要遭大秧喽。
  巨大复杂的信息量在王子镇的脑海中不断地被拉伸为一条条直线,豁然间,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捕捉到一丝不妥,南积毅此举竟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他这般看似报复的动作,更似在掩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真是步步为营,用心良苦啊!
  王子镇冷不丁地开腔:“掐半仙,再为我做一件事。”
  “您说。反正禁书都帮您看了,咱两算是绑在同一线上的蚂蚱了。”当然,掐半仙对凉夜的消失之谜也是十分的好奇。反正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对吧!
  “查南积毅。只要你觉得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王子镇的语气相当的淡然,但一字一句都说得特别的肃然,让掐半仙感到一阵排山倒海的恐惧。掐半仙并没有拒绝,反而是在请示他:“那从他什么时候开始查起?”
  “你要是闲着没事,从小开始吧!”
  掐半仙一听头皮都炸开了。从小是什么概念?他南积毅可是只活了两万岁的夔龙,两万年哪?可不是人类的短短几十载。
  “您还真是不客气。”掐半仙真真想狠甩自己一巴掌。
  “保持联络。”说完,王子镇直接挂了电话。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南积毅一定是偷偷的在背后密谋着一个惊天阴谋,否则,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只是可怜了他的凉夜,她无缘无故地就成了这场权势之争的牺牲品。
  他仰头一叹:她何辜啊?
  一回头,床上的秋色已然睡下。
  他走过去,将她放在手心里的紫鲛王取下。紫鲛王的一张脸都呈现紫色,显然是被秋色压得快要窒息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委屈你了。”顺手又将紫鲛王塞进他的口袋里。
  王子镇掀开被子,将秋色的手轻轻地放了进去,然后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好好睡,我的睡美人。”
  秋色是睡着了,可王子镇不知道的是,她做梦了。
  这次,她看到的是一场血腥恐怖的灭村惨案。
  漆黑的夜里,秋色就站在一处平地上,脚下是横流的鲜血和僵硬的死尸。
  不论是苏宁,或是秋色,都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过度惊吓,反而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秋色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切,惊骇地后退,后退,直至踉跄着躲到柱子后,直打颤的身子延着柱子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她拥紧了自己的肩膀,像一个迷了路无助又可怜的小孩。这哪里是梦?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嘶叫,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显得格外的刺耳清晰,令她毛孔发炸。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弱不可闻的婴儿的啼哭声。
  还有活口。她如梦初醒般寻声找去。
  地方不难早,就在前方拐弯处的假山缝中,在那里,秋色找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嘘,乖宝宝不要哭,不要哭……你这样会把坏人给引过来的……”尽管她心急如焚,可她依旧阻止这个婴儿的哭声,可把她急得团团转。
  “燕歌……”随着一声虚弱的叫唤,门外转出一个浑身染血,窄袖袍服的男人,他双手提刀,左足似乎受了伤,右足迈出一步,左足半天才挪着跟上。
  “燕歌?是在找这个婴儿吗?在这,在这呢。”秋色着急地朝男人挥手,可她完全忘记了,不论她如何叫喊,那个男人还是听不见的。
  “燕歌……燕……”
  “他在那!”突然间,一群身穿长襦的轻装士兵从不远处追了过来,他们手持长戈,男人尚来不及躲藏,瞬间就被团团围住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秋色可以想像得到,那个男人以一敌十,将会落个什么样可怜的结局?一旦那个男人倒下,那么一直在那嘤嘤乱哭的婴儿也必定难逃一死。
  这一刻,秋色多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个高手来替他们解围脱困。
  男人眼神森然,一声嘶吼,不顾一切的提刀砍向那些士兵,毕竟势单力薄,又腿脚不灵活,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些士兵给制伏在地上了。
  一个士兵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漏网之鱼了吧!”
  另一个说:“那还不赶紧,灭口。”
  注定死翘翘了。秋色无力的偏过头去。
  然,秋色并没有听到男人的惨叫声,相反的,她听到的是一群男人的惨叫声。
  她蓦地睁眼,只看到苍茫的夜空中有一道金光闪闪的东西,犹如光彩绚丽,夺目璀璨的烟花一般,由远及近的朝她飞了过来。
  而原本要对男人下手的士兵们,竟然无一幸免的全部横死在地上了。
  秋色只瞧了一眼士兵的尸体,“哇……”的一声,当场就吐了。
  她到底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啊?到处都是死亡,遍地都是鲜血,这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淡定得看下去呢。
  “凉夜。”男人面露喜色。
  乍然听到一声“凉夜”,秋色迫使自己抬起头一看究竟?
  漆黑的夜色中,有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的纤纤影子,近了,秋色才瞧见那道影子竟然当真是凉夜。
  没错,她就是王子镇的女人,凉夜姑娘。
  她不是应该在龙宫吗?怎么这回又在人间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了?
  也太能跑了吧!秋色在风中凌乱了。
  一道红光蓦地划破天际,在凉夜身边一个盘旋,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银镯子,套在凉夜纤细的腕上。
  “晋哥哥。”她走上前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男人,她看着脚下死尸堆积的惨景,连声追问:“这究竟怎么回事?昨个我来的时候大家都好端端的?怎么一夕之间就满村被屠了……”
  燕晋安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解释:“昨日当地官吏说秦始皇要修建骊山墓,男丁人手不足,竟来村中征发女子,村民抵死不从,甚至奋起反抗逼退了那些狐假狐威的官吏。大家都心知肚明,官吏不过是暂时被吓退了而已,于是村民们都开始连夜打点一切准备逃离家园,可谁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遭此灭村之祸。”
  秦始皇?秋色抓住了话中重点:这他妈的故事发生地点竟然是在秦朝?
  再仔细打量着背对着她的凉夜和男人,竟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秦朝服饰。
  秦朝最流行的凌云髻、曲裾衫,凉夜的装扮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主要先前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凉夜这个人的身上,却并未注意到她所穿的衣饰,这才忽略了这最重要的细节。
  “呵呵……这还真的是在两年千前的秦朝?”秋色再次凌乱了。想不到王子镇日思夜想的凉夜居然与她一样,同样都是出生在秦朝的女子。
  太不可思议了吧!
  凉夜的声音开始变了,原本空灵如清水叮咚的声音变得冷厉不善:“秦始皇本就是个残暴的昏君,连年无穷无尽的战争徭役和无休无止的苛捐杂税已经让老百姓们苦不堪言,难以生存了,这回又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如此还要强征女子去修墓……不行,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草菅人命,为所欲为了,我这就入宫去取了那暴君的狗命。”
  一言既出,立刻就让秋色瞠口结舌,末了,还不忘对着凉夜竖起了大拇指:凉夜,大义啊!你真乃女中豪杰。
  凉夜不是普通人,她拥有王子镇的龙骨护身,龙宫那些龙子龙孙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这些凡人。倘若秦始皇真死于她手,未尝不是件天大的好事。
  男人生怕凉夜并非是在说玩笑话,脸色一变,厉声叱喝的同时还一把牢牢拉住了她的手臂:“胡闹。秦宫是何等豺狼虎穴,岂是你来去自如之所?你乖乖地,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凉夜一直被男人用力的拽着,最后不得不服软,重新蹲在男人的身侧:“如今整个村就只剩你一个人,你让我如何安心的回去。”
  “好妹妹,不必担心我……不要哭……啊……”男人拍拍凉夜的肩头,温柔地安慰着。
  凉夜倔强地用手背抹泪,嘴里固执地说道:“我没有哭,我没有哭……”
  站在一边的秋色,却忍不住要哭了出来,这时,时有时无的啼哭声让秋色大叫了起来:“喂喂喂别忘了,那边还有个孩子呢”
  真好男人也听到了声音,喜出望外地走近假山,弯腰抱起了那名婴儿。
  “是燕歌吗?”凉夜带着哭音地问:“晋哥哥,是燕歌吗?”
  “是。”
  “天哪……太好了……”在掀开襁褓窥见婴儿的第一眼间,凉夜霎那间就哭了出来:“这小家伙……她……她活着,她还活着……晋哥哥,太好了……太好了……”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个三岁的任性小孩,紧紧地揪着燕晋安的袖子,激动的来回扯动着。
  这就是凉夜,一个活生生的真性情的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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