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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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假期眨眼而过,返校的那个傍晚,夕阳红透半边天。
  孔见青背着书包进到教室里的时候,梁书源大抵也是刚到,正在从书包里往外掏书和资料。他抬头看见孔见青的时候愣了一下:“见青,你换发型了?”
  那天她弄完头发回家,徐雅菁看见后一脸的不赞同:“你这就不是高中生该有的发型。留着刘海,披着头发,低头看书写字的时候挡不挡视线?给我扎起来。”
  于是她回到学校时依然是扎着马尾的模样,唯一跟以前有点不同的是额前薄薄的刘海和发尾淡淡的卷曲。
  孔见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不难看吧?我以前从来没有留过刘海。”
  “好看的,很适合你。”梁书源微笑。
  她心满意足地坐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还不自觉轻声哼起了歌。
  一切都落到梁书源的眼睛里,他眉心微动,淡声开口:“你跟韩应和好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
  梁书源实在敏锐。孔见青赧然,闹别扭,又和好,这好像是在小学里才会经常发生的事情。偏偏她和韩应之间的纠葛,梁书源全程目睹。
  “嗯……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不管是他还是我,有人先服个软就好了。”
  梁书源笑:“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俩因此绝交了,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孔见青与韩应、与梁书源之间发生的这段插曲,至此彻底告一段落。
  但孔见青奇怪地发现,自打她和韩应和好以后,就好像此消彼长,她跟梁书源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状态。
  一切的一切,她和韩应,她和梁书源,韩应和梁书源,都仿佛跟一个月前的状态没有任何差别。
  噢,有一点不同——她开始焦头烂额地准备期末考试。高中学习压力虽然大,但她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节奏和规划,算是游刃有余,但这一个月来的心绪不定,确实多多少少地影响了她的学习状态。哪怕元旦过后她已经调整好状态,扎扎实实地复习了半个月,但是依旧没能保住她年级第二的地位。
  但其实她退步也没退到哪儿去,班级第五,年级第七,依然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名次。况且,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七,本就差距不大,说起来都是年级前十名。但孔见青却有一种灰溜溜的感觉,大家挨个上台领成绩单和奖状的时候,她都不太敢跟老白对视。
  而岳文辕依然是这次考试的年级第一。
  初中的时候孔见青也没觉得她多么厉害,甚至她还常常被自己压上一头,没想到上了高中她的成绩这么稳。
  比她聪明的人没她努力,比她努力的人没她聪明,跟她一样聪明、一样努力的人,像孔见青,却远达不到她那种心如止水的境界,毕竟临考前的半个多月,孔见青还在因为韩应的事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唉,孔见青对岳文辕心服口服。
  领完成绩单就回宿舍去收拾行李,她塞了满满一行李箱加一书包的衣服和书本,吭哧吭哧地搬下楼梯,然后慢吞吞地往校门口挪。
  私家车不许进校门,沿途全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和拉着箱子的家长,行李箱们的轮子在人行道方砖上滚动滑行,满世界都是“咔哒咔哒”的声响。
  才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不由分说便夺走了她手里的行李箱。
  “你爸妈没来接你啊?”抢走她箱子的人斜睨她一眼,语气平淡。
  “我爸来接我,堵车了,刚给我打电话说十分钟以后到学校门口。”孔见青抬眼打量韩应,他明明一身黑,黑色羽绒服,黑色工装裤,黑色短靴,低沉压抑的颜色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清冽感。
  他没什么行李,就只肩膀上套了一个运动款大斜挎包,还松松垮垮的,看上去没装什么东西的样子。
  孔见青撇了撇嘴,凭什么啊,凭什么别人都像是逃荒,就他像是去旅游的?
  “韩应,你没收拾行李啊?就这一个包?”
  “有什么可收拾的?家里没衣服穿?”韩应嫌弃地看了眼她的书包和箱子。
  “……”她竟无言以对,“那你不收拾衣服,也不拿课本和作业啊?”
  韩应:“没听过一句话吗?放假的时候往家里搬的书,统统都是脑子里进的水。你真觉得自己会仔细把这半年学的东西再复习一遍吗?”
  孔见青:“…………”这人歪理怎么那么多啊。
  她是觉得这次期末考试有点退步,想要在假期里再把旧知识全面过一遍,但是被韩应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心虚。
  她不是那种假期里也会玩命学习的人。放眼她过去近十年的求学经历,大部分的假期她也就是勉勉强强完成作业而已,她唯二的两个努力学习的假期,一次是得知韩应即将转学过来的那个寒假,她好胜心作祟,想要一雪小学毕业被韩应压了一头的耻辱,还有一次是初二升初三的暑假,为了制止徐雅菁女士亲自教她化学的可怕想法,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预习了一假期化学新课,说起来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叹了口气:“我这次没考好。”
  “噢,我也没考好。”韩应云淡风轻地说道。
  对哦,她还不知道韩应这次考得怎么样呢。
  于是孔见青从悲伤中抽离出来,问他:“你考了多少名啊?”
  “班里二十,年级五十开外。”韩应的语气颇不以为意,他前几次大考基本都是年级前十,而且还都是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学习的状态下。这次确实是考得不怎么样,至于原因,他也清楚,自打孔见青跟他吵了一架以后,他就进入半自暴自弃的状态,上课爱听不听,作业爱写不写,书爱背不背,近一个月的时间算是什么也没学,也就是考前几天心情好了,才勉强复习了几天。
  说完,他随口问道:“你呢?”
  孔见青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韩应从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五掉到期末考的五十开外,她一个从第二掉到第七的人,是真不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没考好。
  她闷闷地说:“我突然觉得,我没考砸……”
  韩应白了她一眼:“怎么着,从我这儿找回自信了?”
  “嗯……”孔见青实话实说。她想了想,扭头看他:“韩应,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吧?多影响学习啊。”
  “是我跟你吵架吗?先甩脸色的是谁,你仔细回想回想。”
  孔见青略略回忆了一下,先冷冰冰的好像是她来着……行吧,是她的错。
  韩应再接再厉:“主动放下面子求和的又是谁,你也回忆回忆。”
  孔见青:“行吧行吧,是你是你,你宽宏大量,你能屈能伸。”
  韩应皱眉,明明是给他戴高帽,可他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闲谈之间已经快到校门,韩应把箱子递给她:“自己拿着吧,就不跟你一起出校门了,省得被你爸看见。”
  孔见青有点想笑:“嗯,真懂事。”知道自觉回避她的父母,不给她惹麻烦。
  韩应眯起眼睛:“再说一遍。”
  她不敢再重复,只是小声嘟哝:“夸你都不行啊?”
  韩应抱臂看她,似笑非笑:“我这人叛逆,你不知道啊?当懂事的人多没劲儿啊,走啊,我亲自把公主殿下送上专车。”他抬手就钳住孔见青的脖子,把她朝自己揽过来,搂着她往前走。
  孔见青的后脖颈瞬间激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魂儿都快被吓飞了,男生的力气跟女生比起来是碾压式的,她又挣不脱,只得哭丧着脸小声央求他:“我错了韩应,我不敢了……”
  韩应搂着她往前走了近五米,都快走到校门跟前了,见她真要被吓哭了,这才松开她。
  他一撒手,孔见青就弹簧似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脸防备地瞪着他。
  韩应都快被气笑了。
  他没好气地道:“躲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不过去,怕你再抽风,这可是学校门口,有老师在巡逻的,你休想给我惹事。”
  韩应垂眸看住她,嗓音淡淡:“你再不过来,可就一个月见不着我了。”
  孔见青不信:“年前还有初中同学聚会呢,姚海峰才不会不拉上你呢,他缠也会把你缠过去的。”
  “我人不在l市,他怎么缠?”
  “啊?”孔见青呆了呆,“你去哪儿啊?”
  韩应挑了下眉:“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妈的,好幼稚啊!就非得争这口气?孔见青咬牙。
  她觉得自己应该有点骨气,你不说那我就不听了呗,活人还能被好奇心给憋死?可她沉默了三秒钟,还是非常没有骨气地向他挪了过去:“你,你不会要去美国看你妈妈吧?”
  话一说出口,她自己先觉得不合适,她怎么会这么问呢?逻辑有问题。他爸妈又没离婚,就算过年团聚,也该是他妈妈回国来看他和他爸爸吧?怎么会需要他出国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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