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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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瑗听了骆三的解释,相信骆三没有说谎,因为骆三的为人他很清楚。
  “好了,我没怀疑你,我就是想知道送过去的那些习字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赵瑗问道。
  骆三眯起眼睛回想了一阵,突然眼睛睁大,指向案上说道:“想起来了,那天我是将一叠习字放到那边的案上,然后又去这儿的架子上找早些时候的习字,当时打扫院子的小英进来和我说话,他应该也不会做手脚啊。”
  “小英?”赵瑗也是一愣,因为这个小英他平时很少接触,也不见他和外头什么人接触,他没理由要害自己啊。
  “那再把小英找来问问。”朱小青道。
  骆三立马出去找小英,问了一圈都说没见小英,还说小英这天没告假就自己不见了,这傛和宫管事的也在找他。
  到了第二天,一早就传出消息说小英投井死了。
  傛和宫这还是头一遭出了这样的事,这事立马传到了赵构耳朵里。
  赵构在文德殿气得将茶碗摔得啪啪响,其他人不敢上前,只有小喜子知道赵构为何生气,所以上前去拾茶碗的碎片。
  赵构看到小喜子悄悄抬起头瞟他,喝道:“你是不是还听到什么了,都给我说!”
  小喜子也顾不上去捡碎片,跪倒在地上,歪着嘴几乎哭了出来,颤抖地说道:“这流言蜚语信不得,奴婢不敢说。”
  “快说!”赵构用力拍在案上。
  “这个……有人说是,是普安郡王冤枉小英将那篇字夹带到了官家面前,小英无力解释,所以投井寻了短见。”
  赵构一听,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发泄出来,如果他为了这事大张旗鼓地去怪罪赵瑗,那岂不是就把赵瑗悼念赵鼎之事拿到明面上来讲了。
  赵瑗也知道赵构肯定要为此事生气,而且知道这事就是有人在背后布的局,所以肯定会传到赵构那儿去。
  当下赵瑗也无其他办法,只能按照正常程序将小英葬了,抚恤他的家人,就当这流言从来不存在。
  但他与赵构的关系也没办法一下子修复好了。
  过了两日,骆三将一包银子递到赵瑗面前,道:“有人在小英的遗物里发现了这包银子,按理来说他攒不下这么多钱,肯定是收了人的好处,拿了这些钱没多久就被人扔下井里了。”
  赵瑗本来就觉得是有人害他,这下更加肯定他的猜测了。
  赵瑗与赵构见面已是中秋节,这天韦太后邀请赵构、赵瑗和赵琢,以及赵小颖一同在慈宁宫中赏月。
  韦太后好不容易回到了临安,一直都是喜聚不喜散,今日聚集了这么些人,感到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她在慈宁宫湖边的亭子里让人张罗出了一张长桌,她与赵构上首坐,赵小颖坐在她旁边,赵小颖的对面坐着赵瑗和赵琢,因为赵琢年纪比赵瑗小,理所应当将靠近赵构的位子让给了赵瑗。
  赵构心里的疙瘩一直没解开,一改了平日对赵瑗亲近和蔼的样子,看都不看赵瑗那边,只顾着和韦太后说话。
  韦太后道:“今天借着过中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也聚到一起了,就应该经常这么热热闹闹的。”
  赵琢顺着韦太后的意思,开始笑盈盈地给大家敬起了酒。赵琢敬了酒自然就轮到赵瑗了,当赵瑗举起酒杯敬赵构时,赵构脸上冷冷的,勉强将杯里的酒喝了,并无多话。
  韦太后见场面有些冷清,便提议道:“你们都是读书人,看着月亮就爱吟诗,何不把你们肚里的好诗念出来听听,也不要当场作,就念念你们当前想到的好诗也行啊,我也跟着风雅一次。”
  赵小颖平时也是个爱热闹的,应和道:“太后最近也爱读诗,你们尽管把你们肚里的好诗念出来,说不定都是太后知道的。”
  赵琢摇头晃脑想了一会儿,喜上眉梢,念道:“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韦太后听罢,笑得合不拢嘴:“这首还真是我知道的,这是皮日休的《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
  “看吧,念第一首就是太后知道的。”赵小颖得意的说道。
  赵琢知道韦太后爱热闹,不喜悲戚,而且喜欢这些想象奇特的东西,所以专挑了这首皮日休的《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果然很合韦太后的心意。
  “该瑗哥哥了。”赵小颖笑着看着赵瑗。
  赵瑗也知道韦太后的喜好,但他心里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些能激起他共鸣的诗作,让他一下子去想出一首意境热闹的,他实在想不出来,便念了一首白居易的《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赵瑗特地选了一首白居易的诗,想着白居易的诗比较浅白易懂,韦太后会容易懂一些,韦太后听后,诗中意思是懂了,但是对这诗到底不太喜欢,总觉得这字里行间透着些愁闷之感。
  韦太后勉强地笑了笑,只说是好诗。而这时,赵构脸色却变了,他将酒杯放回到桌上,道:“你这到底是看到今年之月怀念往年之月啊,难道这临安之月就比不上秀州之月?”
  赵瑗是从秀州来到临安,所以赵构说了这番话,意思是说赵瑗难道是在拿今时和往日相比,拿临安和秀州相比,也就是在说赵瑗心思不在这宫中,没有将他与赵构的父子情放在心上。
  韦太后虽然不喜欢赵瑗,但是看到今日赵构脸色不对,也在旁边笑着劝道:“这诗又不是他作的,哪里有这层意思。”
  赵瑗感到百口莫辩,自知赵构对他有了误会,两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就很容易闹出来。即使他念的别的诗,赵构也能够从中牵强附会。
  赵构想到这念诗的主意是韦太后出的,不好扫她的兴致,只得又自己转了这个弯,道:“罢了罢了,这下轮到我了。”这才把这个局面给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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