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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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打手见同伴双臂搂着两个姑娘占便宜,紧跟着走了过来说:“铁驴子你他妈的到是机灵,妹子们,哥哥也来了。”说着,整个人急速的扑过来。
  苏桐迅速地转身拔过身边打手的腰刀,一刀将他穿了个透心凉,院子里的十几个姑娘顿时吓呆了,刚才那个胆小的刚想张嘴叫喊,就被苏桐一刀给捅死了,她猛然转头狠戾地对身边那是几个吓的瑟瑟发抖的人说:“都闭嘴,谁在喊,我马上砍死她。”说完,用手一指海花说:“领着人继续走,在打哆嗦,我砍了你的腿。”
  海花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呆了,看着面前滴血的刀,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苏桐和香枝对望了一眼,也不管她了,伸手拽过苏映梅就往角门那跑。十几个姑娘都在院子里愣住了,有个别机灵的,尽管腿软,还是跟着她们跑了起来。
  到了角门,苏桐举着刀不由分说的冲到旁边的门房里,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不等里面的婆子起身,一刀就将她劈死了。然后打着火折子,找到角门的钥匙,拽着香枝和苏映梅就跑了出去,后边连带着缓过神来的海花都跟着跑了出来。
  满春园里面瞬间被惊动了,院子里嘈杂一片,紧接着响了一通锣鼓,更夫叫喊起来:“快来人呀!新买的姑娘跑了。”
  苏桐和香枝拽着苏映梅跑的正起劲,一转身,发现后面跟着的大部队以及满春园里面的打手们。肺差点都气炸了,这帮蠢姑娘,一个一个的都是二傻子不成,跟着她往一个方向跑,还不被人一锅全端了。
  她站住身,手里挥着刀,冲着身后跟过来的人喊道;“分开跑,谁在跟着我,我就砍了谁,快点。”身后跟着她跑的姑娘们都吓傻了,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追过来的满春园的打手们,嘤嘤地吓哭了。
  苏桐抡起手里的刀冲着她们挥舞了一下说:“不许哭,你往左边,你往右边,不许追着我们,快点,再追着,我就砍了她。”说完,刚想转身,紧跟在后面的海花跑了过来,哭着说:“带着我吧,我知道路……”
  “你倒是跑啊!”苏桐恨铁不成钢地拽了她一把,收起刀转身跑了起来。
  第62章 归家
  这天夜里, 满春园里新买的姑娘到底跑了几个,苏桐不知道,那些没逃掉的姑娘被抓回去的话, 一顿毒打是免不的了。她心里暗自祈祷着, 但愿那些被抓回去的姑娘别怨恨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是拯救苦难的菩萨,自己尚且保不住命,哪里能顾得上那么多的人。
  好在没有出奉贤府城, 路程大多都熟悉,四个人小心地避开了城中的巡逻官兵,顺利的回了苏家。苏桐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没有人来, 她心里一沉,难道苏家也和她一般遭了难。
  香枝和苏映梅两个累坏了,倚在苏家门前大口的喘着粗气, 海花则缩在一个暗影的角落了低声嘤嘤地哭。看着眼前三个人狼狈的模样,苏桐也是无可奈何,春寒料峭的天气, 还是很冷的,四个人身上穿的还是春满园里的薄纱,刚出逃命的时候尚且不觉怎样, 现在停下来, 顿时感到寒意入骨。
  苏桐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看了看青灰色的天,已经五更天了, 她和苏映梅这么多天不归家,苏宝田和苏映雪及几个小的肯定是急坏了,周芸娘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和这个糊涂娘的情分现在淡薄的狠。
  “小妹子,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吧!敲了这么长时间的门,宝田叔和婶子应该能听见了。”
  苏桐没有作声,她心里也没底,毕竟向府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苏宝田也有搬家的想法,她小心的点燃了火折子,见苏家的门上铁将军把守。怪不得她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人开,家里的人都没在,难道搬去了南坝村,可是她和苏映梅、香枝都不在家,苏宝田也不会就这么搬家了呀!
  火光映照下,苏映梅和香枝看到了苏家门上挂着的锁头,两人相视对望了一样,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苏映梅扯了扯苏桐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大姐,咱家为啥锁着们,爹和娘回了松江村吗?”
  苏桐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换了衣裳再说吧!”她们穿的这身薄纱太惹人眼了,现在幸亏是晚上,若是白天,都不能穿着在街上走动。
  四个人搀扶着从后院爬墙进了宅子里,苏桐仔细的查看了一遍,苏家确实搬家了,但搬的不多,大件的东西都没动,柴房和库房里的笨重物件也没搬,她和香枝的房间里被褥也在,几个人简单的烧了热水,喝了粥,换洗了衣裳,躺着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海花跟着一起在苏家住了下来,她力气大,除了有些胆小,干活到是一把手,烧火做饭打扫庭院一刻也不闲着,许是被苏桐抡刀砍人的模样吓坏了,她看到苏桐就哆嗦,眼底里恐惧让人都有点心疼了。
  苏映梅见她可怜,便拉着她睡到了一个屋里,小声地安慰她,给她讲她大姐其实人很好。
  苏桐知道海花若是留在苏家,对她恐惧的心结不解不行,当下将她拉到一旁,仔细询问了她的想法,是想归家去还是跟着她们。若是想跟着她们姐妹,满春园里发生的事情不能往外泄露半点,否则,她就杀了她灭口。她说话的模样故意装的狠戾凶恶,让本来就胆小的海花给吓坏了,哭诉了一番,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说:“小姐,我是命苦的,爹娘死的早,哥哥是个好赌鬼,赵阎王追问他要赌债,他就把我给卖进春满园了,我没地方去,你就收留我给你做个丫头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我嘴老实,坚决不跟外人说。”
  苏桐暗自叹了口气,苏家的事情尚且解决不了,她却自带着招人的体质,出一回事情,领回家一个人来。眼见她哭的凄惨,头磕的砰砰响,她无奈地将海花扶了起来说:“想留就留下吧,正巧家里的缺个干活的,你帮着梅丫分摊点吧!”
  四个人在苏家住了两天,恢复了些力气,苏桐便准备带着她们回南坝村里去,临走之前,她将香枝叫到一旁,神色郑重地说:“香枝姐,你来我家有一年多了,我们苏家除了我娘糊涂做事,我爹和我们姐弟都将你当成了亲姐姐,你怎么对待苏家的,我看在眼里记着心里,如今你想一个人出去买宅院住也不安全,不如继续住在苏家吧!我娘那里你不用管她,我会让爹和她说的。”
  香枝迟疑了片刻,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说:“小妹子,谢谢你给我个容身的地方,实不相瞒,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也托人去打问了,我那从军的哥哥一直没有消息。否则,我也不会……”
  苏桐不待她说完,连忙拦住她说:“香枝姐,你放心在苏家住着吧!南坝村的宅院你也跟着看了,那地方山清水秀,有田地、有山林、还有池塘,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咱们都安稳下来,在托裴川打问你大哥的下落,不是说朝廷不是说穆王殿下回京城述职,说不定你大哥在军中立了功,做将军了呢?”
  香枝没有她这么乐观,她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担忧说:“借小妹子吉言。”说罢,仰头望着天空,双手合十在胸前,闭上眼睛低声说:“愿菩萨保佑我大哥平安归来,若亲人安好,小女子席香菱愿诵观音菩萨普门品经文三千遍,回向遍虚空尽法界的一切众生。”
  苏桐看着她虔诚地许完愿,也没打扰她,转身趴上了墙头,苏家的这处宅子门从外面锁了,四个人只能趴着墙跳出去。
  出了来客巷,在主街上雇了辆带着篷布的马车去了南坝村,四人个往马车厢里一躲,倒也安全。
  辰时末出发,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南坝村,马车在苏家新买的宅院钱停了下来,苏桐率先下了车,接着是苏映梅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苏家姐妹的时常练习点拳脚,所以身子蹦高跳远的不在话下,海花是渔家女出身,身子壮士,马车的高度也难不到她,也跟着苏映梅跳了下来,反倒是香枝,典型的闺阁女子,需用人搀扶着才能下来马车。
  苏家在来客巷里放着的宅院地契和银子都是苏桐在收着,苏宝田并不知道她藏在了哪里,搬家时候并末带。所以,这次出来,苏桐将她藏着的银子和房契地契都带来了,下了马车,付完车费,苏桐便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苏映雪,看到门外的众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苏桐怀里,呜呜哭着说:“大姐,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你和梅丫去哪里了,家里出了事,裴川哥让爹和娘连夜搬来了这个大宅子里,我还担心你们回来找不到家呢?”
  苏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雪丫别哭,大姐这不是回来了,爹在吗?”
  “在的,爹急的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饭也吃不下去。”苏映雪擦了眼泪,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香枝姐你们都没事吧!”
  香枝走过去,给她擦了脸上的眼泪,柔声劝慰了几句,便随着她进了院子。
  新宅院里已经打扫干净了,苏宝田正坐在院子了教苏弘文、苏弘武背书,兄弟两个因为搬家,几天没有去学堂了。小六、小七在地上自己爬着玩,周芸娘抱着小八逗乐,新家的这个大宅院让她高兴的走路都发颤。尤其是刚搬过来的第二天,里长带着村里人过来给他们家贺喜,众人说的奉承话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熬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熬出头了,夫君不但是官家子出身,还有宅院、田产、山林、铺子这么多的资产,想想就让人高兴,她苦了十几年,现在总算也做上有钱人家的夫人了。
  “爹,娘,大姐和梅丫和香枝姐回来了。”苏映雪拽着苏桐的手,刚走到院子里就高声喊了起来。
  苏宝田猛然转身,看着走过来的苏桐几人,脸上悲喜交加,缓过神立刻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路上因走的太急,差点没摔倒,被苏弘文、苏弘武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小六、小七跑的还不稳,但两个对苏桐和苏映梅熟悉的狠,看到她们,欢快地笑着迎了过来。周芸娘抱着小八走在最后,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悲喜,但细心的苏桐还是察觉到她的异样,那是一种有了底气、有了依仗的神气。
  众人寒暄了片刻,苏宝田便带着苏桐进了主院的书房,父女两人聊了许久,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各自说了一遍。本来苏桐还想瞒着苏宝田,但从孙娘子口中得知她们之所以被聚财赌坊的赵阎王抓进满春园,是因为香枝的顾绣炕屏惹到了向府的嫡小姐。那位没得到贵人的青眼,便将满腔的怒火撒到了香枝身上,苏映梅和她只不过招了鱼池之殃。
  此事虽是意外,但涉及到了向府,苏桐便丝毫没有对苏宝田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说了一遍。同样她也从苏宝田口中得知,向府的老夫人已经准备对苏家动手,并委托海湾集卫所的韦千户查找她们家。幸亏裴川在韦千户手下当差,这暗访苏家的事情落在了他的身上,苏家才免了一难,连夜从来客巷搬来了南坝村。
  父女两人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各自交了底,说完后,父女两人愁肠百结,虽然苏家暂时避开了韦千户,但只要他们家还留在奉贤府,向府这个祸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的悬挂在头上。
  苏桐端着茶水杯看着上面飘着的茶叶出神,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还没做好准备,向府的老夫人就那么快的动了手。眼下的困境,似乎成了死结,她在这个时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最怕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可眼下,她们家连奉贤府城里最大的知府家都得罪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死结,这可如何是好。
  苏宝田一直盯着自己的断腿出神,半响,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说:“桐丫,爹没用,给了你们这样的出身,穷家破户的咱们不怕,顶多是吃点苦受点罪,可眼下那老贼婆想要我们全家人的命。爹不甘心,眼下既然我们家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先忍着,过段时间,让裴川寻访个名医给爹治腿,爹要考科举。”
  苏桐听了他说的话,吃惊的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半天没缓过神,苏宝田跟她说要治腿继续考科举,他今年都三十二了,书本丢了十几年。不过,作为苏家的顶梁柱,她很庆幸这个爹有这个心思。但问题是他是个老童生,这么一阶一阶的往上考,要考到多少岁,况且,这个朝代,秀才、举人可是很难考的。她可忘记,赵俊生跟她说过,整个张家镇也就几个秀才,整个至阳县举人都能数的清。
  见她半天不说话,苏宝田一拍桌子,起身站了起来说:“桐丫,就这么说定了,家里的事情以后你当家,你娘是个糊涂性子,你不缺她吃喝就行,别的事情别让她知道。改日托人去府城请郎中,咱们家里现在有宅院、有田地,有银子,吃喝不愁了。爹要在家里边治病边读书,若是考取了功名,你们姐弟几个以后也有个依仗,”
  第63章 柴旺一家子进门
  尽管苏宝田说的事情有些不符合实际, 但苏桐还是没泼他冷水,断他的希望。因为她知道苏家的这种事情,指望着别人的帮衬只能是一时, 自己帮自己才能长远一辈子。正好朝廷今年下旨, 特加恩科一年,离府试的时间还有五个多月,苏宝田既然有这个心,她绝不能拖他的后腿。定然将家里的琐事打理妥当,包括周芸娘也不让她在犯糊涂,以免惹下什么不可收拾的祸事。
  父女两个商量好后, 苏桐便着手安排了,因为家里多了香枝和海花两个姑娘,和苏家人住在一处多又不便。她便做主将前院和后院分开了,苏宝田既然要苦读, 周芸娘也要看管着,正好,让他们夫妻两个住在后院, 外加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跟着苏宝田一块读书,平时也不让他们兄弟出院子。父子几个的饮食就先让周芸娘做着, 有了空闲她在买个婆子回来,收拾家里的杂事。
  苏宝田的腿伤要治,要请名医, 必然会花费不少的银两, 苏家还有六百两的存银,在加上南坝村的田产收成,吃喝是不用担心了。周芸娘手里有几百两铺子里赚下的钱, 但她心性小,苏桐也不打算跟她要,她那个糊涂娘,捏银子比什么都紧,要过来就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苏桐接手整理苏家,银两的事情她还没提,苏宝田便给她解决了,这日,让苏弘文叫了她去后院,进屋便给她一个匣子说:“桐丫,你娘手里的银子,我要出来三百两,给她留了一百两的私房,这钱是铺子里赚下来的,现在都交到你手里,要做什么,你看着办吧!爹相信你。”
  苏桐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下她那个便宜娘可更嫉恨她了。这几天她确实想过周芸娘手里的银子,但也没想真跟她要回来,既然苏宝田已经将事情给解决了,她也只好收着。
  “爹,娘哭了吧,铺子里竟然攒下了四百两这么多呢?”苏桐抬头看了苏宝田一眼,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这么多的银子,周芸娘能好好的拿出来才怪。
  苏宝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桐丫,你娘她性子再糊涂也是你娘,铺子里的银钱她攒一年了,一百两多少给她留点念想。”
  苏桐见他误会了,忙解释说:“爹,我是说铺子里的银子不如都给你们留着,让娘收着做私房。毕竟,现在家里的银子还够用的,再说咱们不是还有田地,另外的铺子和宅院我想着租出去,也能有些进项,暂时用不到娘手里的这些银子。”
  苏宝田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家里事情多,花费也多,爹相信你,这处宅院和田产不都是你置办来的。银子搁在你娘的手里,只能是银子,搁在你那里却是会翻番的,这笔账爹还是会算的。”
  这倒是实话,苏桐笑了起来,周芸娘只知道攒着银子存钱庄,她却能让钱生钱,看来,她这个爹也是个会算账的。她将匣子一抱,冲着苏宝田说:“既然爹说了,那这银子我就收着了。”
  苏宝田冲她点了点头,拿起案几边的书本摆放了一下说:“ 收下吧!记着别去你娘那里显摆,以免让她多心,还有去寻个做粗活的婆子来,后院太冷清了,憋着你娘不让她出去,时间长了在闷到她。”
  苏桐点了点头,讲真,她这个爹除了腿瘸之外,作为夫君还是满分的,周芸娘该知足了。
  家里现在的杂事有海花在忙碌,做饭、洗衣、打扫及前院的饭食都是她一个人张罗,好在她本是渔家姑娘出身,忙活惯了,也不觉累。前院和后院现在是分开的,前院就几个姑娘做着吃,不用管后院苏宝田和周芸娘他们,小六、小七、小八都给抱到前院了,由苏映雪、苏映梅和香枝三个先照顾着。
  第二天一早,苏桐便早早起了,简单的吃了饭,便从村里雇了辆牛车去了府城。
  她今天出门特意穿了男子的衣衫,深蓝色的粗布坎夹,外扎腰带,在加上她肤色本就点微黑,若不细看,妥妥的一个小后生模样。
  到了府城,苏桐直奔城中最大的集市,找到卖人的牙婆,想着给周芸娘买个婆子,给苏宝田买个跑腿的小厮,以后出入办事也方便。
  牙婆姓钱,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面相看着不善,嘴巴能说会道,见苏桐要买人,便冲着屋里吆喝了一声说:“买主来了,都别磨蹭,赶紧出来排队站好,让人挑挑。”随着她的喊叫,屋子里陆续出来了十几个人,有十几岁的丫头,几十岁的婆子,还有半大的后生。
  苏桐看着挨个的看了看,见那些人要么一脸苦相,要么瘦弱不堪,她看了又看,都不是很满意,丫头们岁数太小,还要养上几年才能做活,后生们面相看着不好,身子也瘦弱,苏宝田的身子还需要照应,哪里还能在买个不能跑腿干活的。
  钱牙婆见她挑来看去都不满意,便追着她说:“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没买过人,第一次吧,跟我说说你想买什么年纪的,老的还是少的,丫头还是后生,做什么用,我给你讲讲。”
  苏桐觉的自己装的很老道了,还是让这婆子看出来生涩了,罢了,她也不装了,本身也没有做过买人的事情,便站住身说:“我要买个婆子,然后再买一个后生,最好会赶车,有把力气的。”
  钱牙婆拧着眉头想了片刻说:“你要两个人,就面前的这十几个你看着挑吧,别的也没有,要买的多了,到是有一家子人符合你的条件。”
  苏桐在那十几个人面前看了又看,都不满意,听到牙婆说有一家子,便问:“在哪里。”
  钱牙婆为难地说:“他们一家六口人,说好了不分开,要买就得一起买,丑话说在前头,
  这家子是被府城的林财主家给卖出来的,犯了事,惹怒了主子,便将他们一家子都发卖了,你若是买去到是不用大□□,就是得先给他们家人治病。”说完,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说:“让主家给打了个半死,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了。”
  苏桐差点吐她一口,什么话,被前主子打的半死的人让她买,买回去还要給他们先治病,当她傻子呢?刚想骂牙婆子几句,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但凡大户人家卖出的下人都懂些规矩,若真的像牙婆说的那样,又会赶车又能跑腿干活,她不妨看看,左右苏家现在也不缺粮食吃。
  她转身看着在她面前不停搓手的牙婆说:“带我去看看。”
  钱牙婆将她带到后院一间阴暗的柴房前,冲着里面喊道:“快出来,有人要买你们一家子。”说完,转头对苏桐摇头晃脑地叹气地说:“这家后生有一把子力气,赶车做活跑腿都行,婆子看着也利索,针线活也拿得出手,若不是他们家死活也要在一起,我早卖出去了,如今在我手里呆了快半个月了,一大家子的吃喝都得我供着!”
  柴房里的人听到钱牙婆的喊叫,一个粗噶的男声回了一句话说:“钱婆子,说了我们一家人不分开,你若是拆散我们,我就跟你拼命。”
  “知道啦!快出来让主家看看。”钱婆子不耐烦地说着,抬脚踢了一下柴房的门催促说:“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们一大家子,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赖着不让人买,我可是供不起了。”
  柴房的门打开了,随即走出一个高壮的后生,看着约莫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一瘸一拐的,手里还搀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脸色蜡黄,一脸的病容,看那样子站都站不稳了,全身都瘫在了那后生身上。接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满脸愁苦之色,手里拽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后面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肚子孕妇,脸色憔悴,扶着肚子脚步蹒跚地走在了最后。
  看着面前的一家子,老弱病残孕,都齐全了,苏桐傻了眼,这么一家子买回去,她这是要扶贫呀!还是要买拖累呀!病的、弱的、残的、有孕的,哪里能干活,这么一家子,就那一个四十岁的婆子是健全的。
  钱牙婆眼神瞟着苏桐,见她愣了,便赶忙说:“那个壮后生,不是瘸的,是被主家施了家法打了一顿,伤势没好利索呢?好了以后,就是壮小子一个,干活是一把好手。那个婆子针线活做的可精细了,干活也利索,一个能顶俩,你买了他们一家子,不亏。”
  说完,见苏桐没反应,便咬着牙继续吹捧:“再说,你买他们一家,还有个附带送的呢?那小媳妇的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两个半大的丫头顶多二三年就能干活了,你算算是不是合适。你要是买了他们这一家子去,我给你打半折价,那小媳妇肚子里的不算,两个半大丫头算半价,病汉子算半个价,小媳妇算半个价,怎么样。”
  苏桐见钱牙婆说着,那家人的脸色忽青忽白,眼神里满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她心里闪过一丝刺痛,面前的一家人,让她想到了苏家,若她没有碰上赵俊生,是不是还不如他们呢?毕竟,苏家只有周芸娘一个壮劳力,她爹还是个瘸的,剩下的是一窝没长大的小崽子,估计也没人会买她们这样的一家子。
  见她一直没说话,钱牙婆一缩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报希望地说:“你要是想买,就给个价,差不离就带走吧!我这里实在是养不起了,也没钱给他们看病,你就当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吧!”
  苏桐缓过神,看了看眼前脸色麻木的一家人,难得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向她求情的,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到这份上了,能有这份骨气,还真让她高看了一眼。
  “多少银子。”
  “啊!”钱牙婆惊了一刹,马上接口说:“你就给四十两吧,这段日子,他们一家子吃喝外加请郎中看病,可是花费我不少钱呢?”
  苏桐笑,这婆子可真敢狮子大开口,欺她年纪小,不懂行情,这么一家老弱病残孕要她四十两银子。她双手一背,冲着钱牙婆哼哼两声说:“我只想买两个人,你介绍了一家子给我,人到是挺多,能干活的有几个。我还要买回去给他们看病,四十两太贵,顶多二十五两,你要是卖了,我就带人走,不卖你就继续养着吧!”
  “哎!可不能这样,太少了。”钱婆子说着,心痛的咬了咬牙说:“算你便宜,二十八两,在少不行了。”
  “二十六两,多一个子我都不买。”苏桐说着,作势要走。
  钱牙婆咬牙切齿地想了片刻说;“卖了,掏银子子吧!”
  因这一家子送来的时候,老的病了,少的受了刑罚,还有个大肚婆不能做活,两个丫头相貌不美,只能当个粗使丫头卖,也不值钱,二十六两银子,她倒也没亏着。
  本来想着花十两银子买个后生和婆子,没想到竟然花了二十六两买了一家子老弱病残孕。苏桐暗自苦笑一声,自己的同情心太泛滥了,就这么带回苏家去,肯定会招埋怨的,算了,既然买了,就不后悔。
  她走到那家人面前,对那个一脸病容的汉子说:“我姓苏,今日买了你们一家,以后你们就是我们苏家的下人了,你的病我会请郎中给你治,你的家人我也会安置妥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全家能忠心耿耿,不偷奸耍滑,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就跟着我走。”
  那病容脸的汉子冲着苏桐跪下磕了个头说:“谢谢少爷买了我家人,能让我们全家不分开,奴才姓柴,名字叫柴旺。”说着用手一指那个十七八的后生说:“这是我长子,叫柴宽,另外两个是我闺女,一个叫七巧、一个叫三巧,那个是我婆娘,那个是我儿媳叫杏娘。”
  “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就是苏家的下人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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