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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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季凝是在自己的床.榻上醒过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更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卧房里的。
  歆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先她一步起.榻了。
  小孩子起床可不像大人那般静悄悄的, 一定会折腾出很大的动静的。
  连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把她吵醒,真不知道睡得多熟。
  难道是昨夜当真累着了?
  季凝慵懒地转了身体, 看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穿过窗棂透进来, 飘着暖融融的味道。
  令人对外的青天白云,心生向往。
  看时辰, 恐怕已经过了辰时了吧?
  季凝心想。
  此时, 偌大的卧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季凝忽然就真的慵懒了起来, 她不愿马上起榻了。
  被窝里很舒服, 天气很好, 很适合回想一些让人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
  是的, 昨晚发生的事,大多数都挺让季凝觉得高兴的。
  虽然,有些“高兴”, 是言说不得的。
  季凝清楚地记得, 昨夜她惦记着简铭, 难以入睡, 便鬼使神差地独自去了简铭的书房。
  将要到书房的时候, 她还险些与那名叫做“鹞子死士”的刺客撞上。
  那名刺客是针对简铭去的, 季凝亲眼见到简铭的暗卫出手, 将其制伏。
  后来简铭出现了,拉着她进了门,还让她见了一直负责保护她的女暗卫高手韩乙。
  后来, 她与简铭有了一番对话, 是关于那位早已经过世的郑夫人郑淑的。
  季凝听简铭说了一些郑淑的事,都是有关郑淑如何中毒,如何过世,以及歆儿如何也沾染了毒的过往。
  季凝当时听得颇有些吃味——
  哪个做妻子的,听自己的夫君,说起和他前妻的事,都没法淡然处之吧?
  纵然死者为大,季凝很清楚,她完全没有必要吃一个死人的醋。
  再后来……
  季凝躺在被窝里,禁不住弯了弯唇角。
  再后来,她误以为简铭是因为那方面“不行”,才不曾亲近过郑淑。
  她还因此大着胆子验证来着……
  季凝拉着被挡住了脸。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一定是疯了吧?
  她竟然去触碰……简铭那里,就是为了验证,简铭是不是真的……
  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季凝的脸被她遮挡住了大半,却还是遮挡不住脸上滚滚的热意。
  之后发生的事,就挺……失控的。
  没错,就是失控。
  季凝纵然没经历过那种事,也知道那时候的简铭是真的失控了,差点儿失控。
  简铭定然是被她没轻没重地激出了火气,不是生气的火气,而是“那种”火气。
  他把她抵在墙上,不许她动弹分毫。
  季凝犹记得,当时她的手掌撑着简铭的胸口,手掌之下简铭的心脏跳得那样快,快得要把季凝的手掌击穿了。
  简铭问她“下次还敢不敢了”。
  敢不敢什么了?
  季凝知道简铭问的是什么:下次还敢不敢这般不知分寸地“挑.逗”他了……
  被子之下,季凝的脸红透了。
  白日里,她的脑子比夜里清醒得多。
  回想起来,昨夜她对简铭做的事,可不就是与“挑.逗”无异吗?
  那种事,真不是大家闺秀、良家女子做的。
  季凝觉得好窘迫。
  天知道她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简铭是不是真的,那方面来不得。
  无论结果如何,季凝都没想过嫌弃简铭。
  她自己的心,自己看得清楚。不管简铭是怎样的,那都是她的心之归属。
  幸好,简铭没有因此而看清了她。
  季凝还因此得出了让自己欣喜的结论:简铭与郑淑竟是清白的!
  因为不曾与郑淑亲近过,那个算计郑淑的人,谋算才落了空。
  季凝为这个结论而心内唏嘘——
  简铭没被人算计了身中剧毒,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那位郑夫人,她嫁给简铭,却不曾拥有过来自夫君的疼爱……季凝一面因为郑淑的存在而心头微酸,一面都为郑淑这一生的苦,觉得难过。
  简铭终究是简铭。
  他终究是没有让事情失控到不可收拾——
  季凝清晰地记得,简铭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渐渐恢复到接近正常,连她掌心下突突突的心跳,都不至于快得那么可怕了。
  她不知道简铭是怎么做到平静下去的,她以为简铭最终会与她……
  若简铭想,季凝没有理由拒绝。
  周.公之礼,那是夫妻应有之意。
  说季凝的心中没有好奇与期待,那是假的。
  她年轻的身体,刚刚开始女子最美好的年纪,这世间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鲜活的,让她想要尝试的。
  季凝很想知道,心里猫抓了一样地想知道,被那两个嬷嬷那般云山雾罩地描述的事,亲近经历起来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可是她究竟没有如愿。
  谁能想到,简铭居然忍住了。
  感觉到简铭的呼吸与心跳皆恢复如常的季凝,很想问一问简铭:为什么?
  这话她问不出口,心底的失落却是真真切切的。
  失落,且难过。
  季凝甚至不着边际地想,简铭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或者,因为别的理由?
  曾经,简铭不曾亲近过郑淑,郑淑那时候已经因为那支簪子中了毒……
  季凝的脑子,当时很有些混浆浆的。
  她也差点儿中了毒,因为那只红玉镯子……
  彼时,季凝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那么重要的事都没弄清楚,她怎么就沉迷于和简铭的亲近了?
  季凝的眼中回复清明的当儿,感觉到简铭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简铭好像一直想这么做来着。
  季凝总觉得简铭一直想揉自己的脑袋,跟给个宠物顺毛似的……
  季凝抿了抿唇。
  她才不喜欢只是做简铭的宠物。
  只被呵护着,就算一辈子都被这样呵护着,有什么趣儿?
  那样的一辈子,和做一个死物件,又有什么分别?
  季凝不喜欢。
  她于是拧着眉头问简铭,郑淑头上的那支簪子也是太后做的手脚吗?
  季凝清楚记得,简铭当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揉她脑袋的动作都停住了。
  不知道。
  简铭是这样回答她的。
  季凝遂明白了,简铭是真的没有查出来。
  郑淑已经死去两年了,以简铭的能耐都没查出来。
  季凝觉得这事实在不寻常。
  郑淑是郑家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平国公会如此善罢甘休吗?
  简铭说,自郑淑死后,郑家便与简家势同水火了。
  水火,不相容。
  平国公是狠简铭没有看顾好他的侄女吧?
  如今朝堂之上的局面,王家以王丞相为首独大。
  但自从郑贵妃诞下了皇帝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皇子,这个局面就在改变着。
  那个小皇子被朝臣们寄予了后望,他的母家郑家自然也就变得不寻常起来。
  郑家的势力,会随着小皇子的长大,渐渐做强。
  太后与皇帝貌合心不合,她想要的,是王皇后将来诞下的小皇子成为大齐皇位的继承人。
  从这一点上来看,太后与郑家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太后不待见郑贵妃不是一年两年了。
  若郑淑的毒当真是太后做下的,平国公会不拼死力查个水落石出吗?
  缘何两年过去了,都没有个结果?
  这其中的缘故,要么就是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要么就是——
  “郑淑的毒不是太后下的!”季凝道。
  简铭闻言,亦缓缓点了点头。
  季凝明白,若是放在从前,简铭或许会怀疑这个结论。
  然而现在,季凝的那只红玉手镯是太后赐的,那手镯上的毒也是太后的手笔。
  太后能这么明晃晃地用毒,两年前郑淑的毒又有什么难查的?
  “如今,只看林芷查证的结果了。”简铭说。
  他告诉季凝,那玉镯的残屑已经交给林芷去查了。
  若林芷查得两次下毒皆为一种,那么两次有可能都是太后所为;若不是一种……
  “那可就麻烦了。”简铭苦笑。
  那也就意味着,还有第三种势力,想要简家人死。
  又或者,不止第三种势力。
  季凝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她不由得打了寒颤。
  过往,她一向觉得简铭无所不能,厉害得无人能敌。
  却不料,简铭的身边,真真是危机四伏。
  季凝心中惊异,又存着些欣慰与庆幸:幸好,她在简铭的身边。
  她自问不算十分聪明,却也多少能替简铭分担一二。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许久。
  季凝记得,她与简铭说了许多许多话,也听简铭说了许多许多话。
  简铭和她说小时候的事,说他父亲和母亲待他的好,说他最在意的那位长辈在他心里何等重要……
  季凝渐渐听得痴了。
  老侯爷和侯爷夫人是简铭的父母,对简铭好是人之爱子的天性。
  可是简铭最在意的那位长辈……季凝听简铭的叙说,怎么越听越觉得那位前辈,是个女子呢?
  那位女性长辈,显然不是季凝认识的简家的任何人。
  不是老太太,更不是二太太。
  那她是……
  季凝昨夜后来困倦得很,脑子不大灵光了。
  现在,回想起昨夜听来的种种,越发觉得那位女性长辈对简铭而言,不一般。
  季凝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贺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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