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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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这一次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所以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犯全都低下了头,很显然,所有人都在思索这句话,如果此时选择开口,是否皇帝真的会网开一面?
  楚梦溪就站在原地,没有在乎众人的反应,也没有去看自己亲手抓到的这些人犯。但是她没有在意,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看她,这一刻,众人能不能开口的关键,实际上还在她的身上,没人知道眼前这位楚家孤女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如果对方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那么选择顽抗那就是断送了最后的一丝机会了。
  “怎么?你们打算不说,让梦溪来说?”皇帝也很显然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一瞬间冷笑道:“朕给了你们机会,如果浪费,那朕就不问你们了,今日这邢堂之上,如果梦溪开口,朕就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朕相信,梦溪一定准备了你们所有人的罪证,而且,绝对让你们大开眼界。”
  “陛下,罪民知错!”沉重的枷锁一下子砸在了地上,掀起一阵灰尘之后,李龟年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让原本有些沉默的邢堂一下子出现了一丝动静。
  “说!”皇帝看着李龟年,声音冷冽,这一刻的他虽然不带丝毫的表情,似乎李龟年的开口让他也松了口气一般。
  “罪民三年前被萧家网罗,模仿楚相笔记,先后草拟书信三十一封,名义上联络荆州各级官员和江湖草寇,勾连江防军各部,图谋造反。”李龟年连连开口道:“所部书信底稿罪民事先藏匿了一份,而且内容罪民皆可以背诵,请陛下详查。”
  “底稿在何处?你是被萧家何人网罗?”皇帝一拍惊堂木,朝着李龟年怒喝出声,一瞬间震动了所有人,也让在场的所有人犯脸色一变,很显然李龟年所说的底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京城角奎客栈后院的墙角处埋藏!”李龟年颤颤巍巍开口,而一瞬间,外面和宋南云一起守备邢堂的丁洋更是瞬间离开,直奔角奎客栈而去。
  “李龟年,把你自己写的那些书信内容都给朕背诵出来,朕要亲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诬陷楚家人的罪行!”皇帝盯着李龟年,听着对方一字一句,将整整三十多封书信的内容一一诵出,甚至于直接让郑大监搬来当初墨南宸审案的卷宗,一一核对。那期间的内容直接让门口的百姓都跟着一片哗然。这李龟年就是个落魄书生,根本就没有进入官场,但是却一一道出这么多关键证据内容,其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
  “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内容的?”越到后面皇帝的脸色越差,以至于到最后不等李龟年继续开口,跟着怒不可遏道:“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是萧子山,是他带人抓走了罪民的家眷威胁,罪民迫不得已,才不得不这么做。”李龟年指了指萧子山,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萧子山身上。
  “他在胡说八道!”萧子山的话不出意外,但是李龟年却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再度开口道:“罪民当时还藏匿了一份萧子山亲手交给罪民的书信一封,上面有他们萧家人亲笔模仿楚相的口吻写就的联络边军大统领柳擎的书信,那不是用楚相的笔迹写的,而是他萧家萧子远的笔迹。”
  “萧子远,好啊,好得很!”皇帝呵呵一笑,转而盯着伤重之下,无力支撑自己,只能跌坐在地上的萧子远冷笑道:“你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李龟年在信口开河,我萧家不会用如此伎俩。”萧子远摇了摇头,脸色阴沉,但是却没有别的话辩驳,只是一句话之后,随即就不再开口。
  但是此时,丁洋已经飞身返回,手中抱着一个满是泥垢的木箱,快速来到邢堂之上,将其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堆堆书信。
  “就是这个!陛下请看!”李龟年急急忙忙上前,挣扎着从里面翻出一个带着封皮的书信,颤颤巍巍递给丁洋道:“这是萧子远的笔迹,是萧子山当时亲口所说,绝不会有假。”
  “萧子远,你的笔迹朕可是认得的。”皇帝将这封书信拆开之后,只是扫了一眼,随即怒喝道:“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你想死了不成?”
  “陛下,这一定是李龟年伪造的,他连楚云飞的字迹都能伪造,还有什么他模仿不出来?”萧子远被皇帝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强行撑着自己不假思索的开始反驳,但是这句话本身一出口,却迅速引来了更大的轰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诬陷楚相的那些书信都是假的?”墨南宸一把将萧子远给提了起来,转而冷笑道:“那你在本王审理楚家一案时,送来这么多假的证据、线索,到底意欲何为?说!”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震的萧子远脸色惨白,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被自己的话给逼到了墙角,若是承认书信是假的,那么楚家就没有造反的证据,如果承认书信是真的,那么无疑,自己就是谋害楚家的罪魁祸首,此时的他被自己一句话给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境地。
  “萧子远,这些书信到底是真是假?你涉嫌给宁王提供假证据,谋害朝廷重臣,你该当何罪?”皇帝看着被扔到了一边的萧子远冷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自己谋害他人,终究是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头上吧?”
  “陛下,情况不是这样的,这些并非子远所为,而是背后有人指使!”萧子山此时反倒是开始喊冤了,而且矛头开始直指墨北庭道:“都是定王,是他在背后指使子远所为。”
  “我!”墨北庭被说的一愣之下,差点直接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身上带着枷锁,行动不便,只怕萧子山绝对躲不过他这暴起一击。
  “皇兄,这不是臣弟做的,都是他墨北欢,都是墨北欢传信给我,让我去找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高手。”墨北庭是什么话都不会藏着掖着,所以在看到皇帝那冷冽的目光之后,迅速开口道:“所以我就让萧子远去办这件事,臣弟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要找人模仿楚相的字迹去陷害楚家!”
  “那你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皇帝断喝一声,起身看着墨北庭冷冷的开口道:“你敢说一句假话,朕今日就不认你这个兄弟,马上将你拖出去千刀万剐了。”
  “皇兄,这里没臣弟什么事啊,都是墨北欢指使的。”墨北庭一声大叫之后,直接将自己此前在地牢里和墨北欢对质时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转而开始大声喊冤。
  “呵呵,你还真是朕的好兄弟啊,朕说话你都没这么言听计从过。”皇帝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所以足足愣了半晌之后才冷笑道:“墨北庭,你好厉害,厉害到朕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朕还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么有本事,连我大晋五大边军你都可以插手,你是不是比朕还有手段?那好啊,要不要朕把这个皇位让给你啊!”
  “皇兄,臣弟错了,臣弟也是被人所骗,所以才误入歧途的,还请皇兄给臣弟一次机会!”墨北庭瘫坐在了地上,连连嚎哭,却没有引来皇帝的怜悯,反而有些厌恶的朝着墨南宸挥了挥手,后者瞬间直接将其给提了起来。
  这一幕吓得对方脸色有些惊恐,连忙叫道:“皇兄,你不是说,从轻发落吗?臣弟已经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了,皇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朕是说过要从轻发落。”皇帝点了点头,随即挥手道:“所以,你先滚到一边,给朕好好看看,你所说的话,老五认不认!”
  “臣弟不认!”话音未落,墨北欢就已经开口,而且直接了当道:“皇兄如此审案,没有丝毫的证据,如何能让他人信服?”
  “不能让人信服吗?”皇帝看着墨北欢,似笑非笑道:“朕刚刚是说给你们一次机会,可没说,朕审案就没有证据,朕要是拿出证据来,你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好啊,臣弟也想看看皇兄能有什么证据!”墨北欢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继续道:“臣弟没有做过这样——”
  “那你自己看看吧!”墨北欢的话没有说完,楚梦溪就已经开口,而且这一句话,直接让其他人全都呆在了原地,目光全都死死地盯着墨北欢。
  “梦溪开口了,你们的机会没了。”皇帝摇了摇头,看着楚梦溪送到自己跟前的一本书册,点了点头道:“朕其实也好奇,这么多人被抓到了楚家地牢,若是不留下点什么来,那才叫奇怪吧?”
  “他们自己的口供,你自己看看吧!”皇帝只扫了一眼,随即扔到了墨北欢跟前道:“你身边的人,包括陈玄礼他们家中搜出来的和你往来勾连,陷害楚家的所有证据,上面都有,自己好好看看。”
  皇帝的话在缓缓回荡,但是墨北欢的脸色却变得惨白无比,摆在他面前的,正是萧家和他的往来记录,那一行行字迹正是萧子远本人所为,后面,还有他的亲笔所书,有些字迹一看就有些年头,若不是此刻被翻出来,只怕连他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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