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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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碟儿啊,可想死高婶了……”
  许恋碟疾步走出精舍,还来不及拜见,就被迎面奔来的老妇人一把搂住,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片刻后,许听潮也被拉了过去,亲亲幺儿一阵揉捏呼唤。
  这般亲昵,姐弟两人感受却是不同。许恋碟本就是高婶和黎元禾一手拉扯大,说是两老的女儿也不为过,因此只觉欢喜温馨;许听潮却颇不自在,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被哪个长辈如此宠爱过……但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而敖珊敖凤也不曾逃过老太太的“毒手”,被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嘀咕了什么,两女就面红耳赤,满眼羞涩。
  黎元禾趁此机会,指着高小七夫妇笑道:“碟儿潮儿,小七如今已有有家室,还蒙罗兄赐下表字,唤作‘梅峰’。这是卿兰,嫣州人,复姓公仪。这小崽子,便是小七和卿兰的孩儿,名字嘛,想来你两个早已听到,也无需伯父多嘴!”
  自家儿子名唤“小宝”,高小七本来死活不愿的,奈何拗不过二老,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且当年他多多少少对许恋碟有那么点念想,此刻略显尴尬,拱手行礼:“大姐!公子!”
  那公仪卿兰也抱着孩儿随丈夫施礼,口称姐姐公子,而后放眼打量这两个时时被身边人挂在口中的人物,端的是俊美英武,亲眼所见,远比听人述说来得真切。
  许恋碟笑着拉起公仪卿兰,一面逗弄眼角挂着泪水满面好奇怕生的小侄儿,一面赞道:“好标志的人儿!小七却是福气。你也不需称呼什么‘公子’,听潮年长,今后便唤一声‘哥哥’吧!”
  后一句,自然是对高小七说的。
  见他还颇显犹豫,许听潮也道:“小七兄弟何须这般拘礼,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听来浑身不自在,今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可好?”
  “小弟见过大哥!数十年不见,大哥也却不似当年那般……淡然!”
  高小七显然早有这想法,不等自家母亲和黎元禾反对,便躬身施礼,把这事定下。还顺带调笑了一回许听潮的性情转变。
  许听潮不以为忤,含笑回礼。
  高婶却看不过去,本待发怒,罗轶却笑道:“修行之人,可不讲究这些,黎老弟和高家妹子就不要管年轻人的事了。”
  既然堂堂元神高人都如此说,二老也不好勉强,不过高婶还是责怪了高小七几句,才又前后张罗起来,让公仪卿兰把孩子塞给高小七,领了儿媳,许恋碟,敖珊敖凤,径自下厨去了。
  “这老婆子,还是一般的丢三落四,珊儿凤儿和小七都不曾见礼,当真胡闹!”
  “高婶高兴就成,且今后时常见面,也用不着这等虚礼。”
  “咦?潮儿何出此言?”黎元禾面露欢喜,“莫非此番回转,不打算再走了?”
  罗轶心中微微一动,面带疑惑地看着许听潮。
  许听潮道:“非是不走,而是打算接伯父和高婶,还有小七兄弟一家,前往巨人界……”
  罗轶吃了一惊,黎元禾却皱起眉头,不情愿道:“在这百花岛住得好好的,为何忽然又要迁移?”
  许听潮也不避讳罗轶在场,径直将诸般情由说了,黎元禾跌足长叹:“不想其中竟有这般大的牵扯!但数十年来,伯父等得你师门庇护,也是一桩天大的恩情,潮儿切不可忘了!”
  黎元禾如此说话,就是答应迁移百花岛一事。
  许听潮也算松了口气,还好伯父开明,不似旁的的老人那般安土重迁,于是郑重道:“侄儿省得!”
  “许师弟,师兄有一事腆颜相求。”
  罗轶见黎元禾默认,迁移百花岛这事,已成定局,却是坐不住了。
  “师兄但说无妨。”
  “师弟所为,无可厚非,奈何愚兄职责在身,须得照料岛上矿脉,还望师弟看在愚兄面上,迁移之时将矿脉保留。抑或稍稍等些时日,待愚兄上报门中,想来以师弟如今的修为,断然无人敢于为难,到时尽可将整座岛屿迁走,愚兄也正好卸下差事,落得清闲。”
  许听潮沉吟,可惜百花岛上驻守的是罗师兄,若换了旁人,哪里会有这般顾忌,径直动手便了。罗师兄想来也是得了些许消息,知晓我已晋阶虚境,奈何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报入门中,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反倒没得惹来许多纠缠……
  “潮儿,只将百花坳这一片牵走便可。这百花岛虽大,旁的地方,也无甚紧要。”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黎元禾方才听许听潮将门中事情一说,便知其中关键,不过之前许听潮并未提及自己的修为如何,这老伯父,自然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
  许听潮却是眉头一凝,正要说话,岛外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喊。
  “许师弟可在岛上?掌门师伯有请,还请师弟速速返回门中!”
  “来得倒是极快!”
  许听潮临时改了口,也向外面高声喊道,“不知哪位师兄光临寒舍,还请入内小坐!”
  “师弟言重了,为兄尚有要事在身,此来也不过替掌门师伯传话,不好多做耽搁,告辞!”
  许听潮心中冷笑,以自己此刻的修为,太虚师伯既然相请,又怎会托个有重任在身的师侄顺便传话?看来是自己在门中的口碑,已然糜烂不堪,旁人不愿多来沾染!
  “潮儿,可有应对良策?”
  黎元禾看了罗轶一眼,才这般询问许听潮。
  罗轶苦笑摇头,此事与自己全然无关,却生生遭了这无妄之灾!
  许听潮却笑了起来,对黎元禾道:“伯父且放心,侄儿自会应对。”
  “如此便好。”
  许听潮这才将目光转向罗轶,翻手取出数块桌面大小的矿石:“罗师兄请看,此乃小弟从域外虚空得来的奇金,抵偿岛上矿脉绰绰有余,还请师兄为小弟善后!剩余的,就是小弟送与师兄的谢礼,请师兄万勿推辞!”
  罗轶面上神色更苦:“师弟都说到这份上,愚兄如何能置之不理?你只管动手便是,就冲这天外奇金,愚兄拼着老脸不要,也定将事情办妥!”
  许听潮之前多少有些怨气,怪这位师兄不够爽利,此番却是醒悟,门中师兄弟,并非人人都似自己这般,有肆无忌惮的本钱,那点不快,顷刻烟消云散,起身真心实意地道谢。
  罗轶哈哈大笑:“门中传言,师弟你是个小疯子,今日愚兄便陪你疯上一把!后会有期!”
  这老道一拱手,架起赤红遁光,闯出大阵,径直往太清门而去,竟是连布置在阵外的水火元龙大阵诸般器物都不要了!
  这位罗师兄,其实也十分有趣!
  许听潮失笑,请黎元禾暂且避入元磁极空梭,又传音让敖珊敖凤和姐姐带高婶和高小七一家暂避,便遁上高空,做起法来!
  百花岛方圆不过十余里,又非什么仙家灵地,许听潮已是虚境,迁移起来,不过转眼而已。岛上矿洞中劳作的弟子,毫无知觉就被尽数挪移出数十里,个个大惊失色,一面使出诸般手段往门中报讯,一面小心翼翼地往百花岛靠近。
  数十里距离,就算是炼气修士,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众弟子回转,穿过记忆中的禁制,却只见波光粼粼,片澜不起,哪里还有百花岛的影子?
  ……
  “你这小子,又有谁招惹到了,竟然戏耍起同门师弟师妹来!”
  方才遁至太清门附近,殷老道便早早迎了出来,戟指笑骂。
  看来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许听潮不禁赧然:“侄孙见过师叔祖!”
  “罢罢罢!”殷老道摆摆手,“你且随老道来。百花岛上的矿脉不过小节,然门规不可容情,你须得足数赔偿!”
  许听潮心中轻松,略微自得道:“师叔祖无须多心,此事自有罗师兄料理首尾。”
  “哼!多少循规蹈矩的弟子,都给你带坏了!”
  殷老道佯作愤怒,许听潮只笑笑不语。
  此老大概是太清门中资格最老的太上长老,有他带路,自是一路畅行无阻,不过片刻,两人就来到一座娴雅幽静的小山之前。山上几间茅草松竹堆砌而成的简陋小屋零落,太虚须发飘飘,正站在地势最高一间茅屋前,往这边看来。
  虽然早有耳闻,但掌门师伯的居所竟然这般简陋,还是大出许听潮意料!而太虚的情形也十分怪异,人站在那里,又仿佛已然融入整个天地,这般似存非存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
  许听潮骇然,能让自己觉得不适,太虚师伯的修为,怕是到了一不可思议的境地,但为何看来看去,也还只是虚境大圆满?
  这小子不敢怠慢,抢先一步,上前施礼:“弟子许听潮,给师伯问安!”
  太虚面露笑容,伸手一拂:“师侄无须多礼,请起!”
  许听潮只觉一股莫名的力道从虚空中传来,虽然柔和,却让人生出无法抵御之感,似乎面对的不是眼前太虚,而是整个天地!一时间,又惊又喜!
  “小侄为师伯贺,天仙大道,半入掌中!”
  这般情形,不正是虚境中人悟透了天地至理,要将元神融入其中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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