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争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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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人的逼问,王虎并没有说话,只是悄然挺直了腰杆,目光冷峻的盯着对方,丝毫没有理会对方可能更高的身份,那名中年将领同样没有丝毫退缩,冷冷的看着对方,营帐之中的气氛也开始悄然冷厉起来。
  就在王虎眉头微皱,准备反击的时候,石敬涛已经站出来笑道:“好了,子固,就不要在这里难为年轻人了,那等事情算什么,你我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嚣张过。”
  说罢便对王虎解释道:“这位是征西将军费良卫,和我搭档也已经有十几年了,不要看他一副冷面孔,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我可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可是专门说过,觉得自己太过俊朗,不如此怕镇不住下方那些骄兵悍将,这么多年下来,他就不会笑了,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这话不仅王虎莞尔,就算是费良卫也笑骂道:“敬轩,你这是什么意思,揭我老底啊,是准备以后不见面了吗?”随着石敬涛的这份笑闹,整个营中的气氛也迅速和缓下来,再没了刚才的紧张。
  王虎仔细打量了一下费良卫,的确,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可从眉眼之间还是能够看出,他当年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英俊飘逸之人,若是一名文官,这等面容可能会有些用处,可作为武官,的确是有些吃亏。
  看到王虎盯着自己看,费良卫便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露出傲然神情,说道:“你小子也就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要是前几年有人敢这么干,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吃些苦头,不过是两人之间的意气之争,你倒好,直接闹成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闹事的一把好手啊。”
  面对这样的直斥,王虎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却开口道:“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知反抗,这样的软蛋就算是上了战场,又能干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个随风倒的废物罢了。”
  费良卫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顶撞,刚想训斥,始终没有说话,胡须和头发都已经半白,身上也没有披甲,而是穿着一身便装的老者笑道:“子固,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竞和这些年轻人置气啊,我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
  这名和蔼的老者神情平和的笑道:“听老石说,你的三十名护卫都能够激发刀气啊,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身后站着的是哪座仙山上的高人啊,说出来也让我注意一点,要是让这等仙家子弟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王虎神情一肃,本以为这人会和蔼一些,却没想到,刚一开口话中便夹枪带棒,对于道家仙山也有诸多意见的样子,既然之前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直接,就算是四品大将也顶撞过,也不在乎其他了。
  王虎上前一步,昂首说道:“王某能有今日之成就,不过是弟兄们戮力奋战,一场场战场浴血杀敌而来,将军对那些道门有意见,自可以去找那些人的麻烦,和我这等小人物计较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若是我有那等人物帮忙,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过是这等地位。”
  说罢,更是指着那两名睁开眼睛的道士说道:“更何况,将军营中尤有道门高手在此,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那些道门如何,不过是各自争抢罢了,又有什么不同。”
  本以为对方定然会对自己展开疾风暴雨般的训斥,甚至可能会有处罚落下,对于这些,王虎也都已经做好准备,就算是杀出去的念头也不是没有过,前来帮忙没问题,可想要让他俯首帖耳,臣服于这些将领,对于出身顶尖宗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到时候大不了就从这里杀出去就是了,依靠自己的实力,他相信这些普通人的战力,根本就不可能伤到自己,真要是将他惹恼了,杀光在场之人也不是不行。
  却没想到,对方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相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石敬涛更是指着他笑骂道:“就你小子口利,连这等话都敢乱说,却连这些道长的来历都不知道,便敢在这里乱叫,简直就是胡闹。”
  看着王虎茫然的模样,几人更是明白,眼前这人应该没有什么势力支持,不然也不会连着等事情都不知道,为首的老者也一反刚才的冷嘲热讽,笑道:“看来你小子是有自己的机缘啊,可你就连大名鼎鼎的扶鼎门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胡乱指责,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盘坐在大帐门口的一名道人,听到这话也站起身来,对着王虎稽首道:“还望将军见谅,还以为是有些不开眼的小宗派,怂恿将军前来挑衅,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显然之前的那番针对,也是将他当做了其他宗门派来挑衅的了。
  对于这个扶鼎门,王虎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不过看起来,他们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极佳,不然也不会被颇为仇视道门的几位将军欣然接受,却还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石敬涛也没有让他疑惑太久,笑着说道:“刚才道长的表现说明,你在道法之上的修为还是不弱的,那基本的气运之说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气运这等说法王虎自然明白,而且对于修士来说,它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有其内在规律的,更是可以通过各种秘法来让其显现,只是各个宗门之间都有自己的秘法,而且往往颇多差别,而且没法说服对方,只能说气运之妙不是一般人可以参透的。
  那些争夺天下之时,不断插手其中的小道门,不仅是希望获得地方豪强物资的帮助,更是希望通过气运的勾连,提升自己修炼的速度,增加各项机缘,只是这等消耗对于帝国来说自然深恶痛绝,毕竟,那都是消耗的帝国的底蕴,若是消耗过多甚至会影响到一国传承的时间,所以那些朝廷之人,才会对道门颇多意见。
  看到他点头的模样,石敬涛笑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从大魏建立之初,扶鼎门的道长们便已经将自己宗门的气运,和整个大魏勾连了起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和那些只知道夺取气运,却不愿多做付出的恶道们比起来,这些道长自然值得信赖。”
  王虎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些黄天教徒之中,还是有着不少修为精深的修士参与其中的,我之前便遇到过他们的大贤良师,修为便极为精湛,到时候恐怕还要借助这些道长的手段。”
  老者邱毅脸上露出认同神情,拳头砸在手掌中,感同身受的说道:“就是,这些该死的家伙,若不是因为这些拥有法术的家伙不断捣乱,我早就已经将他们全部歼灭了,这等恶道实在可恶。”
  刚才说话的那名道人轻笑道:“邱江军莫要急躁,这一次我师兄会带着门中半数精锐亲自前来,只要能够摆下北斗七煞阵,就算是那黄天教主雷法再怎么厉害,也绝没有办法抵挡,只要大军已到,便会将其全部剿灭,不留后患。”
  也不知是不愿多说这些,还是其中有什么隐秘,邱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道:“看你练兵应该还有一套,就是不知道,对这战斗有什么看法。”
  王虎也没有多做表现的意思,直接说道:“还能有什么,找准对方的位置,等到诸位道长牵制住对方之后,我便带领弟兄们杀进去,将对方全歼就是了,剩下的就是诸位将军的事情,我只等着上阵杀敌就是了。”
  对于这个回答,几人并不满意,石敬涛更是笑骂道:“不用在这里糊弄人,你之前可是指挥过全歼三千草原轻骑的战斗,不会就这等水平的,来,在沙盘上给我指出来,要是你做主将的话,该怎么做。”
  王虎推脱道:“那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沈冲在指挥,我也就会些打打杀杀的事罢了。”
  看他一意推脱,几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稍作交谈之后便让其离开了,看着他离开营帐,邱毅便问道:“子固,你觉得这人如何?”
  费良卫摇了摇头,说道:“桀骜不逊,难以操控,不过练兵能力和战斗实力不俗,只是却有不小的私心,如何使用这等人物,就看之后如何调教了。”
  面对邱毅的注视,石敬涛思考了一下说道:“此子前途无量,好生调教的话,应该能独当一面,不过此人之前拒绝了李旭的招揽,显然有自己的计划,一般的诱惑难以让其心动,算是一个问题吧。”
  费良卫在一旁说道:“分明就是颇有野心,想着在地方作威作福,再加上不服管教,之后还需好好观察,莫要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就好。”面对石敬涛的怒目瞪视,他也毫不改口,对于军规颇为重视的他,对于一来便如此嚣张行事的王虎实在有些不喜,刚好和石敬涛的观感截然相反。
  邱毅听着这两个各有侧重点,却都将王虎的特点说出来的评价,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问道:“王道长,你觉得此人的修为如何?刚才的模样是不是假装出来的?”
  作为扶鼎门中地位颇高的道人,王映真点头道:“你不问我也要和你说明,刚才那人的修为已经登堂入室,实力颇为不俗了,可让人诧异的是,他所修炼的是一种颇为罕见的星力,自从百多年前天星宗陨灭之后,已经很少见到修炼星力之人了。”
  邱毅问道:“你的意思是,那种修炼星力的传承已经断了?”
  王映真点头道:“不错,虽然偶尔还有几个修炼星力的,也会号称自己学自天星宗隔代传承,可整个星力传承却已经彻底断绝,也不知道这人有何机缘,会得到这样的修炼法门。”
  石敬涛笑道:“我就说嘛,这人的性情可是和那些道门出身的家伙不同,没有那等眼高于顶的模样,看来真有可能是意外的机缘。”
  邱毅点了点头,却扯开话题说道:“刚才传来消息,黄天教妖人前两天出现在了这两个位置,我们还是要加强这一线的防御,做好对方狗急跳墙后,直接从这里突围的准备。”
  其余两人也马上将注意力放在了沙盘之上,说到底,王虎这等人物,虽然开始进入到他们的眼帘之中,可还真的算不得什么大事,大把的年轻将领等着脱颖而出,他们也实在不须着急,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观察也就是了。
  出了大帐之后,王虎汇合锐士之后,并没有去操办那些手续,而是直接向着营外走去,这些琐碎事情一向都是杨素他们来做,而且刚刚经历了连番的事件之后,王虎也没心情做这等琐事了。
  之前他放弃来到中央军的机会,就是不想低声下气,虽然他明白自己官职不够,本就需要如此表现,可他从来也没将自己当做纯粹的武将,这些手段不过是自己的隐藏手段和战力帮助,若是因此丧失了自己的尊严,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可刚才的时候,明明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应对错误,可他也明白李旭和石敬涛他们的态度,毕竟,对于一支规模颇大的队伍来说,若是没有足够的军纪压制,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正常运转,可这样的限制,他从来都不愿意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不仅是对于自由的渴求,更是因为自己修炼的要求,若是心意不畅,往往便会陷入到莫名的瓶颈之中,若是不能解开心结,甚至可能会多年无法提升,而想要解开心结,便需要鲜血来解脱,反而还不如一开始便不陷入这等状态之中。
  所以刚才他宁愿冒着血战一番的风险,也不愿稍有退缩,不管是面对莫名挑衅的赵志国,还是之后费良卫的试探,他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愿稍有屈服,这等心态恐怕也和他之前进行的武士修炼有关,却没有丝毫想要改变这种心态的想法。
  若是连修行之后,掌握了强悍力量之后,都不能展现出自己的真性情,甚至还要承受其他人的欺辱压迫,那还真的不如做个老实人,卑躬屈膝的过完一生就是了,何必去承受那等艰辛和苦楚。
  更重要的是,连这样的心气都没有,又如何去挑战生死,甚至跳脱天地的约束,不过就是在泥地里扭曲打滚,争一个窝里横罢了,所以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态度,即便是有些无谓,也没有丝毫退缩。
  看着周围那些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目光,王虎毫不犹豫的看了回去,那种顾盼自雄的状态,却越发让人注视,对于这个敢于在中央军中,直接不给督察官一点面子的外来将领,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出营之后,王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整个大营正在进行着营区的建设,按照一贯的传统,整个营地最先开始的便是木桩的竖立,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忙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样子。
  之前在大营中的遭遇,很快便从锐士口中传了出来,很多人都是感觉特别解气,却也有人觉得,这样直接的冲突可能会带来某些麻烦,杨素甚至专门找到了王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对于这样的担忧,王虎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可若是想让我卑躬屈膝,是绝对不可能的,前锋营是我一手创制的,你可能觉得,我应该为了这班弟兄容让一把,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环境,可你要明白,我创建前锋营,又或者现在的越骑营,从来也不是为了限制住我的手脚,然后让我不断付出的。”
  看着杨素神情微变的模样,王虎的表态越加直接:“若是你觉得我没有尽到一个统领的责任,那你大可以就此离开,可你要明白,我付出的这些,是为了在危机的时刻,你们能够帮我,而不是我去和人低声下气,来换取越骑营的生存,若真要如此,我要这一营之人有何用?”
  看着和平时颇不一样,显得极为焦躁的王虎,涨的满脸通红的杨素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沈冲踢了一脚闭上了嘴,站在王虎身后的锐士们,同样发现了主将的烦躁,之前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锐士,脸上也露出了慌乱神情,很快,他便被赵春平叫到一旁训斥了一番。
  实际上,对于之前在军中的表现,王虎相当的不满,按照他的本心,根本就不会放那个赵志国走,只是因为越骑营的牵制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可他心中却越发感觉憋闷,更不要说在邱毅他们面前的克制了,都和他的性情不符,可对于越骑营,他又已经有了颇深的感情,两相冲突之下,才会出现这等表现。
  说到底,他是一个修士,他的目标永远都没有放在这些官职和地位之上,可越骑营却在不断的牵扯他的经历,让他无法完全进行修炼,这样的纠结和冲突,在今日可算是全部爆发。
  就在这时,营门口突然出现一队人,之前那名督察官,正满脸兴奋的向着身旁一个身穿蟒服的男子说着什么,同时对着军营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在那名蟒服男子的指示下,那名督察官兴奋的站在营门前,高声说道:“营中的人听着,马上把门打开,要是稍有迟疑,小心军法处置……”
  刚好站在营门口的王虎,听到“军法处置”四个字,积压在心中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一杆长矛骤然能从他手中飞出,下一刻,那名蟒服男子便发现,自己一下从马上掉落,大蓬血肉一下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在他前方的那名督察官已经只剩下两条小腿,整个身子都已经碎成渣滓。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声在空中响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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