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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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
  “墨美人你知道吗,世间万物、沧海桑田,什么都会变,唯独日月亘古不变。”
  ......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换做以前,也许还真有这自信,可事到如今,不敢再自作多情了。”
  ......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善于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你能保证永远不会出错吗?”
  ......
  “阳光不暖,天将降雨,我的好日子不多了。”
  ......
  “君羽墨轲,你可知,半个时辰前,我一直都在等你,我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拖延着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孟无缘死的那一刻,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你还没到?”
  ......
  万丈悬崖上,她青丝凌乱,在风中猎猎飞舞,残破的衣袂,血迹斑斑,缥缈的雾气缭绕,像是踏在云端上,是那么的凄美、悲凉、决绝......
  倏地,整个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残破地跌向崖底,他奋力地爬过去,声嘶力竭的去喊,想要抓住她,哪怕一片衣角......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不,不要!
  “君羽墨轲,谢谢你还肯维护我,不过抱歉,我说了,我今天没打算活着下山。”飘渺虚无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荡着,突然感到一阵撕裂的痛,君羽墨轲猛地睁开眼睛,头脑嗡的一声,里面仿佛爆裂开,瞬间一股恐惧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不!九儿......不要......”
  天色将明时,在院外站了一宿的花非叶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心神一凛,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前脚刚踏进房门,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人影撞的退了两步,过猛的来势让他禁不住踉跄了下,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衣领被人紧紧揪了起来。
  “九儿!九儿呢?!”君羽墨轲死死盯着他,双眸发赤,仿佛被血染红,浸满了伤痛。
  “小表嫂......她......”剩下的话吞回腹中,花非叶满含愧疚的看着他,努力压制着胸腔里的胀痛。
  君羽墨轲眼眶欲裂,本来就白得像鬼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苍白透明得可清晰看见脸颊的血管,他一把扔开花非叶,抬步就要冲出去。
  花非叶一惊,飞快挡在他面前,掩去眼中的痛苦,嗓音轻颤道:“你功力还没恢复,去也没用,楼中月已经派人去找了,一有消息就会立刻传回来。”
  “滚开!”君羽墨轲大力推开他,像阵疾风一般冲出房门,才到院外,又被花非叶追上来紧紧拉住,“殿下,别这样了......”
  他脸带悲悯和愧疚,哑声道:“契风崖那么高,下面又是泗水激流,找不到了......”
  “本王不信,本王要亲自去找,九儿......九儿她一定还活着。”君羽墨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痛憎悔充斥着五脏六腑,撕心裂肺般,尖锐地刺激他的神经。
  猛力掰开他的手,转身要走,花非叶锲而不舍地挡在他身前,沉痛地看了他一眼,噗通一声,是膝盖触地的声音,“殿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表嫂,你杀了我吧。”
  悬崖上,君羽墨轲本来是让他打晕九歌,带她下山疗伤,可自己竟然一掌将人打出悬崖。
  做为下属,他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做为朋友,他辜负了君羽墨轲的信任,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他都罪该万死。
  君羽墨轲眼里卷起风暴,呲目欲裂的看着他,脸颊一阵剧烈的扭曲,倏地,五指伸出,如铁箍般死死扣住他的咽喉。
  “花非叶!你确实该死!”
  所有伤害了九儿的人都该死,包括他!
  君羽墨轲已然是失去理智的疯子,指上力度骤然加重,喉咙间的空气瞬间被抽干,即使如此,花非叶依然没有半点反抗,痛苦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死亡的味道。
  在他以为就要解脱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接着一声闷哼,紧掐在咽喉上的手突然卸了力。
  花非叶只觉得脖颈一松,疼痛感散去,一大口新鲜空气涌入,原本模糊的意识一下子又清明了,猝然灌入打量空气,他跌坐在地上,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恢复过来后不解地抬起头。
  原来不是君羽墨轲突然心软,而是再次被人打晕了。
  楼中月面容冷峻地扶着他的身子,低眸看了眼花非叶,道:“死是一种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主子失去理智里,你也神志不清了吗?”
  花非叶抿唇不语。
  “郁姑娘的死对主子打击太大,为了防止他做傻事,这几天他不会再醒。”楼中月冷然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坞城不可久留,你去准备一下,等太后伤好些,我亲自护送你们回京。”
  契风崖是亡魂之地,君羽墨轲只要醒来,就不可能不去,太后在崖顶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主子喜欢的那个女子是楚翊尘的胞妹,一旦她坠崖的消息传出去,楚翊尘也许会不惜一切为她报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灵回之巅根基未动,到时叛党涌入坞城,这里危险了。
  楼中月走后,花非叶愣怔地坐在院子里发了会呆,直到太阳升起时,才起身离去。
  午时过后,依然没有消息传来,花非叶治好手伤,亲自带上一队人马上了契风崖。
  整整一天过去了,崖顶的血腥味还未消失,雪地上的尸体都被人清掉了,只剩下一片片的殷红血迹。
  下面是万丈深渊,花非叶蹲在崖边吹了许久的寒风,半晌后,淡淡吩咐了一句,不顾属下劝阻,兀自在腰上绑了根绳子,接着手中又拿了跟绳索便纵身而下。
  昨天不是没人下来找,但大多都是有去无回。
  因为悬崖太深,峭壁极为险峻,绳子不是被扯断了,就是被嶙石割断。没了绳子借力,任由轻功再好也上不去,不慎坠崖的人都被泗水峡的激流冲走,有的找到了尸体,有的只剩下断肢残骸,还有的什么都没剩下......总而言之,都死了,无一幸免。
  花非叶不顾生命危险,沿着悬崖而下,下了几十丈就没有雪了,半山腰的峭壁上生了古树,长了奇花,还有各种各样他不认识的植物。
  到这里,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着两面峭壁。
  他想,可能九歌命大,挂在了某颗树上,可能峭壁某处像灵回之巅的后山一样,伸出了一块巨岩托住了她,也可能还隐藏着山洞......
  他把一切的可能都想进去了,可是从中午找到黄昏,都没发现任何线索。
  夜幕高挂,点点星子落在上面,花非叶斜斜的坐在一颗树上调息了小半个时辰,继续往下......如此反复,寻寻觅觅了一整夜,腰上的绳子不知何时扯断了,却仍然无果。
  翌日,黎明的曙光照进峡谷时,他悬挂在峭壁上的一颗树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黄河蜿蜒曲折的流向。
  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壮观的景象。
  数百米宽的河面在泗水峡间,陡然收缩成十来米的激流,两座高山隔岸矗立,晨雾空濛,其间飞瀑轰鸣不绝,激流狂驰怒号,雪浪翻飞。
  花非叶默了默,身子一旋,以极其凶险的姿势倒挂在峭壁上,猛然击出一记掌风,劈断峭壁上的一颗古树。
  咔嚓一声巨响,粗壮的古树轰然坠落到石乱水激的峡谷里,眨眼间就被卷进奔腾的浪花中,片刻后,重新翻腾出水面时,只剩下了半根树茎随波远去。
  花非叶呆呆地盯着峡谷间奔腾不息的激流,眼睛有些发红,身体剧烈晃荡一下,脚下倏地一滑,身子猛地坠下数十米......
  千钧一发时,右手凶险地攀上了峭壁上的树枝,身体一顿,又一沉,悬挂在半空中。
  此处离下方激流不足十米,身上的衣衫都被峡谷里的水雾浸湿了,鲜血顺着他的掌心冉冉而下,染红了手臂,衣裳。
  花非叶咬着牙,沿着峭壁,小心翼翼地横向攀爬......
  回到千影殿,已是身心疲惫,楼中月闻讯而来,见花非叶虽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但大多都是擦伤,性命无忧,紧皱的眉头逐渐舒了些。
  “可有收获?”他问。
  花非叶从双臂中抬起头来,一脸沉寂道:“后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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