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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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臣之枭开口就是不客气的话语,让所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什么叫做能保住一条命就该知足了,说得好像我们不走,你就要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斩尽杀绝了一样。
  这是想弄啥呢……清场吗?
  就算你是十凶之一,说出这样的大话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吧?
  我从许多人的脸上,都看出了不服气的神色。
  南海派的人还好一点,刚刚被不臣之枭救了同门,就算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
  但是北山派就忍不住了。
  妈妈的,刚刚才输了讲数,现在你一个江湖散人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真当高门大派是泥捏的不成?
  那个讲数的时候一直不见踪影的北山长老,这会儿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利字当头,他也顾不得不臣之枭剑退吞舟之鱼的威严了,神情激愤地说道: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前辈你想凭着一句话就独吞降龙木,让我们这些辛辛苦苦跑来这里的人情何以堪?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是纷纷抱怨,一时场面上嗡嗡嗡的,像是拥了一大堆的苍蝇。
  不臣之枭突然站起身来,把手里的鱼翅一收,眼神一扫,镇住众人,然后才像夜枭一样桀桀怪笑两声,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一次降龙木出世,远非以前可比。我倒是想救你们的性命,谁知道你们利令智昏,听不进我的逆耳良言。既然如此,到时候死了也休要怪我没有前言了!
  这一句话说罢,他长啸一声,踏着众人的头顶飞腾而去。
  霎时间,只见空中衣袂破风之声狂舞,不臣之枭本人却是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果然好轻功……
  我有心跟他一较高下,但是想到就算追上去也打不过人家,就只能干脆地熄了这个心思。
  出了这一茬,南海派和北山派也没了继续争锋的心思,怒哼一声,转身离开。
  双方各自死了人,现在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事了拂衣去。
  他们也要各收各尸,各回各家。至于下次见面会不会弄个尸山血海,那就都是另外的故事了。
  不过当众人散去之后,却还有一些人站在原地没动。
  我,胖子,还有孔方阁的孔慈阁主,笑眯眯地站在我们身后候着。
  我凝望着海面上吞舟之鱼沉下的地方,刚刚鏖战的血色,现在正在海浪的冲刷下一点点地弥散、淡去。
  胖子问我,刚刚不臣之枭的话,你怎么看?
  我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孔慈阁主一脸礼贤下士的表情,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动,不禁拱手道:孔慈阁主日理万机,不去处理门派里的事情,却在这里陪着我们两个闲人,若是误了贵派大事,我们心中不安啊!
  孔慈阁主微微一笑,说二位既然疑心不臣之枭的话语,那为何不去当面询问呢?
  当面询问?
  我和胖子疑惑地对视一眼。
  孔慈阁主已经微微一侧身,说两位跟我来,这边请。
  我们初来乍到,想着本来也无处容身,现在看争夺降龙木的局面又是一团乱麻,各方势力荟萃,倒真不如和孔方阁联手。
  他们做生意的开门迎客,明码标价,倒是比倨傲清高的南海派和北山派要好打交道得多了。
  见我们点头同意了,孔慈阁主喜上眉梢,一招手,马上就有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车赶了上来。
  我仔细看了看,这马车装饰得金碧辉煌,比起长安一些巨商皇亲尚且不逊色。
  果真是好有钱的狗大户,这个秋风不打白不打啊!
  讲道理,这一次的讲数,是我看过江湖上最乱的一场。
  虎头蛇尾,草草了事,斗气的场面也是无聊到爆,还不如斗嘴好玩。
  但能看到不同于中原风情的吞舟之鱼,也算是不虚此行。
  唯一不好的是,武者的胃口都大,那坐忘崖上的点心虽然美味又别致,可惜数量就实在太少了一点,就算我们连吃几份,也比不得大鱼大肉能哄饱肚皮。
  俗话说,皇帝都不差饿兵。孔慈既然想拉拢我们,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找个地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饭局上联络感情。
  孔方阁的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把我们拉回了镇子上,选了一家本地人开的渔家饭店。
  这饭店自然比不得坐忘楼雅致,不过好在饭菜都是大盆,分量管饱,倒也可以吃得酣畅淋漓。
  我们进了孔方阁提前预留好的雅间,一进门就看到一张长幡两行字,下面坐着一个熟悉的瞎子。
  算命瞎子坐在主位旁边的空位上,手上正拿着一块龟壳几枚铜钱在那里摆弄,旁边还有一个眉眼和孔慈相似的中年人作陪。
  听到我们进来,瞎子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旁边,说你们几个先聊着,瞎子算完这一卦再和你们叙话。
  对于这种卜卦问鬼的勾当,我和胖子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在我们看来,什么龟壳蓍草,远比不上自己的剑河拳头来得可靠。
  不过孔慈阁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意人特别信这个,听到瞎子的话,连忙凑上去追问这一趟寻找降龙木能不能满意而归?
  瞎子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没听老子刚刚说了还在算吗?被你这一打断又要折寿重新开始了。
  他说得神乎其神,孔慈阁主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讪讪干笑着退开,顺便一个眼神。
  瞎子旁边的中年人,就立刻会意,又从怀里摸了一封红包给瞎子塞了过去。
  我们在旁边看得好笑,孔慈有些尴尬,连忙把那个塞红包的中年人给拉过来,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他的胞弟,孔方阁的二阁主,孔悲。
  胖子嘻嘻一笑,调侃说大慈大悲,二位不去入佛门,反而来沾染着世俗铜臭,实在是浪费了啊。
  孔方阁的两位阁主又是一阵苦笑,不过这么一闹腾,原本的生分感也没有了。
  孔悲比他哥哥还会交际,不一会儿就像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样,招呼我们吃酒吃菜,自己也是酒到杯干。
  就这么喝了一会儿,正是面憨耳热的时候,他就把话题扯到正事上了,询问起我们所为何来。
  既然已经决定联手,我们也不避讳了,直言我们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归墟阴沉木,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降龙木而来,不过所需的量并不大。
  对于大宝剑铸剑来说,降龙木其实只是一些点缀,主要还是因为木性主生发,可以配合这一次要用到的海铸法,将大宝剑沉入深海之底,利用巨大的水压来锻造剑胚。
  我们在路上已经打探过了,每一次出水的降龙木,多的时候几乎比得上一片树林的木料,少也有一棵古树那么大,所以我们需要的这巴掌大的一点分量,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和孔方阁合作的根基。
  相反,双方有了共同的利益,才能确保我们不会出工不出力,这对孔方阁来说,也是一件乐见其成的好事。
  所以他当即拍板,说只要能捞到一星半点的降龙木,也一定优先供应我们的需要。
  他这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口吻确实义气,所以我们自然也是没口子地称谢,一时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不过就在这时,旁边算命瞎子却像是要抢存在感一样,手里龟壳突然当啷一声,裂开几道纹路。
  铜钱从其中掉出,落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半晌才停了下来。
  瞎子伸手在几枚铜钱上摸索了一下,咧开嘴笑了,他说在座的有没有懂易理之人?不妨帮瞎子看看,这一卦到底是何卦象?
  我出身剑派,对道家的知识也算略通一二,虽然心里不信,但还是俯身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不是益卦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去往大水之地能获利,我们这一次争夺降龙木正是往海上而去,这是大大的吉卦吧?
  老瞎子故弄玄虚,装模作样地在手里掐算了几下,才说:是,也不是。益卦虽然是有水之地大吉的卦象,不过上九有言,会有外来的人攻击你们,如果你们不能当机立断,或者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而夺利的话,恐怕会有大凶险。
  我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也不当回事,就坐了回去。
  君子坦荡荡,就算他卦象为真又如何,我争夺降龙木,可不仅仅是为了他人了,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小爷我行的端做得正,就算有凶险,又何惧之有?
  倒是孔慈阁主听了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商人逐利,他们争夺降龙木可是完全为了自己,估计生怕应了卦象。
  所有人正在各怀心事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鹰视狼顾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脑子里也是嗡嗡的响。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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