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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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少,我们真的……”警卫捂着处理过的伤口,颇为担心地望着慕寂飞。
  慕寂飞下达命令,如果里面的人出一点问题,就是他们职责失误,有严厉惩罚就算了,传回部队,那他们今后的前途便毁了。
  慕寂飞瞥了眼他们手上早已经干掉的血迹,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
  说着,他就要推门,却被阿雄一把拦住:“慕总,那女人真的疯了,脑袋肯定坏掉了,你别进去,受伤了怎么办?”
  “是啊慕总,绝对不能进去!”阿义也赶紧阻止他。
  慕寂飞心中烦恼,挑了挑眉头,薄唇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滚开”,阿雄和阿义便识相让开了。
  推开门的时候,慕寂飞才发现病房内漆黑一片,房间没有开灯,窗户的帘子被严严实实拉上,他在黑暗中搜寻了许久,才看见缩在墙角的女人。
  慕寂飞关上门,没有按开最亮的灯,而是选择了一盏只有几瓦的壁灯,这壁灯的光看起来更温暖柔和一些。
  “啪噔~”一声脆响,暗淡的橘.黄.色灯光在病房内一点点弥漫开。
  慕寂飞转身时,首先看到的是凌乱的病床,管子横竖七八交错垂着,洁白的被子掉在地上,扭曲的延伸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缩在角落的女人身上时,慕寂飞看着她的动作时,面色一凛,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乐雨桐,你个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
  箭步上前,按住她不停冒着鲜血的手臂,他夺过她手里的针筒,气愤难当扔到最远的地方。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不停用针头插自己的手臂?是活够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地板上,滴满了殷红的血液,慕寂飞真的恨不得抽她两巴掌。
  可是,在看清她平时灵动的大眼,此刻无神的望着他时,他胸口猛然一窒。
  她的眼睛,像极了一口早已经干涸的枯井,除了沧桑与绝望,什么都不复存在。
  “乐雨桐?”慕寂飞皱紧眉头,低低唤了一声。
  乐雨桐听到他的声音,眸子微微闪动,却依旧一片死寂。
  她脸色就像一张白纸,惨白得吓人。
  乐雨桐直直望着慕寂飞半天,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慕寂飞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弯腰刚要把她从角落抱起来,可是她突然沉沉开口了:“我做了个梦,很长的梦……”
  在昏迷的这三天三夜里,她做了一串串好清晰的梦——
  从她两岁依稀记事起,孤儿院来了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孩,秀儿妈妈对她说:“小鱼儿,来,叫哥哥——”
  哥哥的个子很高,比她高出好多好多,总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样子,而且他还很不爱说话。
  他叫小飞哥哥。
  梦是那么清晰,就像放电影一般!
  她原来竟是小鱼儿!
  她竟然是他的小鱼儿!
  他牵着她的小手,漫步在夕阳下……在孤儿院的那棵大榕树下,他把她抱上了秋千,然后再后面推起她……
  “小飞哥,再用力推!”
  “高一点!”
  “我还要高一点!”
  她的两条腿扬的高高的,白色的公主裙都飞了起来,她整个人也都飞了起来……
  当她从昏迷的梦中醒来的时候,这样的记忆,关于她和小飞哥的过去的记忆就像涨潮的海水一般,一浪一浪,铺天盖地地朝她扑过来……
  这些记忆就像如山的铁证一般,统统指向她——你就是乐小鱼!你就是死不掉逃不掉跑不掉的乐小鱼!
  她想起来了,小飞哥被人接走的那一天,她抱着一个棕色的玩具小熊在载走车的后面拼命地追赶,不顾一切地追赶……
  追到一个路口,突然斜刺里冲出一辆车来,她都完全没反应便撞上了……然后她就死死地瞪了一眼天空,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在医院里,秀儿妈妈对她说,她被车撞昏迷之后眼睛还是睁着的,大有“死不瞑目”的意味。
  “真没想到,你这么丁点大个孩子,气性还这么大!”秀儿妈妈心疼地说。
  可是,有谁能理解她在面临小飞哥的“抛弃”时的那种绝望的心情呢?
  车祸之后她就瘫痪了,整整一年都是坐在轮椅上。
  有一天,来了一些“慈祥”又神秘的公益爱心人士,他们是为资助孤儿院孩子而来的……
  秀儿妈妈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小鱼儿,跟着他们去米国吧,他们会医好的腿。”
  她将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等着小飞哥回来!”
  临走前小飞哥说过,他会回来接她的!
  秀儿妈妈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哄着她说:“小鱼儿,你这样坐在轮椅上,小飞哥哥回来会不认识你的,他会想'我的小鱼儿有一双能跳能跑的腿,还能荡秋千,怎么可能是坐在轮椅上的呢?这一定不是我的小鱼儿'……”
  听了秀儿妈妈的话,她答应跟着那些人去米国了。
  到了米国,在进手术室做脊椎纠正手术之前,米国的医生为她做了一个催眠治疗,之后她的记忆便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全都没了。
  那一刻,过去的记忆全都成了空白,没有了小飞哥,没有了秀儿妈妈,没有了那场可怕的别离……
  甚至,她连她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
  “你的名字叫乐雨桐。”这是医生告诉她的。
  然后,她的人生开始一点点刷新了,她认识了森妮和她的爸爸,认识了很多为她医治伤腿的医护人员,还有米国那家慈善机构的人,但就是再也想不起她的生命中曾经有那么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小飞哥哥。
  经过三年的治疗,她终于站起来了,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她正常了,像所有普通又平凡的人一样,正常而快乐地生活着。
  可是,这样的正常在她大学快毕业的这一年就变得不正常了,这家救助过她的慈善机构的人找到她,对她说,“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不正常的人生就开始了……
  他们给了她很多“乐小鱼”的资料让她临摹和学习,然后把她送到巴国来冒充乐小鱼……
  在巴国慕寂飞的身边,这么长的日子来,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冒牌乐小鱼,谁知她的记忆告诉她,她竟是真正的乐小鱼!
  老天,你开什么玩笑?你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乐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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