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西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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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夏神州的历史是跟着读书人走的。因为书是知识的载体,而掌握了知识的读书人,自然就是这片大地上左右风云的群体。随着朝代的变迁,读书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但读书人的节操,却越来越低。
  有明一朝,读书人的社会地位达到一个巅峰状态。但整体的节操,已跌落到了水平线以下。
  宋灭之际,有十万人蹈海赴死。明亡之时,这样的人已少之又少。
  水太凉,头皮痒,这是如何的讽刺?
  他们在这个朝代拥有高到能左右帝位更替的层次,拥有的社会地位达到历朝历代的巅峰,却在国家危重之时,没有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反而使劲的挖这个国家的根。
  明朝的灭亡,汉儿为奴,在嬴翌看来,至少有七成的罪孽要落在这群读书人的脑袋上。
  孙秀才就是个读书人,功名在身,虽然只是个秀才,家里也不算豪强富贵,但在叶县和裕州这两个地方,他还是有地位的。他是读书人这个阶层中的一员,能享受到百姓享受不到的地位和待遇。
  嬴翌担心叶县因为早闭城门,孙秀才进不去。但二牛一句话,让嬴翌明白过来。这不是几百年后知识大爆炸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能拿后来的眼光看待。
  “怎么办嬴哥儿?”
  二牛抓耳挠腮。孙秀才进得去,他们却进不去。难道硬闯?这不可能嘛。
  “走。”
  两人远远离开,嬴翌看看天色才道:“天就快黑了。等天黑我们再进去。”
  二牛懵懂。
  夕阳很快坠下西山,天色迅速黯淡下来。不知何时,城头上已燃起灯火。二牛和嬴翌蹲在一棵树下,时不时张望张望。二牛冷的瑟瑟发抖,抱着双臂瑟缩成一团。
  嬴翌站了起来:“走吧,进城。”
  二牛茫然的跟在嬴翌后面,借着夜色,避开城头的视线,悄悄摸到城下。
  叶县并不是一座大城,城墙不高,不过丈余,三四米而已。这点高度普通人不能及,但对嬴翌却算不得障碍。
  “来,咬着。”
  嬴翌递给二牛一截木棍。
  二牛茫茫然,嬴翌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口把木棍咬住。
  嬴翌又道:“噤声,千万不要叫喊。”
  没等二牛回味过来,他只觉得腾云驾雾一样,一股巨大的力量托着他飞了起来,飞上城墙,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他吓得想要大叫,嘴里咬着的木棍这时候起作用了。
  嬴翌一只手抓住二牛的脖子,一只手托着他屁股往上一推,轻轻松松就把二牛百多斤的身子推上了城墙。随后脚下用力蹬地,一窜也上去了。
  “走。”
  嬴翌拉起二牛从城墙上跳进了城里。
  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二牛这时候才回味过来,狠狠的拍了几下胸口:“吓死俺了!嬴哥儿,你好歹说一声,俺魂儿都飞了。”
  嬴翌没理他,从巷口探出脑袋两边看了看:“二牛,你以前来过叶县没有?”
  二牛道:“来过几回。”
  嬴翌颔首:“知道西山楼在哪儿吗?”
  “西山楼?”二牛挠着脑门想了想,恍然道:“是叶县最大的酒楼吧。我以前跟张大哥卖野物去过,那儿价钱最好。就在大街上,左手边。”
  嬴翌听到二牛说张大哥,沉默了一下,又有些哭笑不得:“大街上,左手边?”
  “是啊。”
  嬴翌一巴掌扇在二牛脑门:“哪条大街?”
  “进城的那条大街。”二牛莫名其妙,不知道嬴翌为什么要扇他一巴掌。
  嬴翌心里叹了口气:“那就走。”
  又叮嘱道:“眼睛放亮点,躲着点。”
  叶县防备流贼,肯定要下些功夫。不说滴水不漏,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但宵禁、夜巡,肯定是有的。
  嬴翌心中计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进来的这个地方,跟进城的大道相距不远。但计算归计算,叶县虽然不大,里面乱七八糟的巷子不在少数,黑暗中险些迷路。
  亏得叶县的大道独一无二,好不容易才找到。避过几波夜巡的兵丁,等到西山楼前,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西山楼果然是叶县最大的酒楼,门面开阔,主楼就有三层。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大,有几个院子。
  嬴翌带着二牛翻过侧边的围墙,进入了西山楼的一个偏院。然后嬴翌也抓瞎了。
  早前跟孙秀才说好的就是这西山楼。嬴翌是不知道西山楼,但孙秀才知道。这里是叶县的一个标志,很容易找到,所以约定在这里。然而嬴翌却不知道,孙秀才住在哪间房哪个院子。
  这乌漆嘛黑的,难不成要一个一个院子去找,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敲门?
  二牛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低声道:“现在咋办,嬴哥儿?”
  嬴翌皱着浓眉想了想:“见机行事。”
  正此时偏院的门嘎吱一声打开,嬴翌忙扯着二牛藏在角落里,就看到一个小二模样的小厮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大抵是在抱怨掌柜的怎样怎样压榨。
  嬴翌心中一转,就从黑暗中站了出来:“小二。”
  那小二吓了一大跳,只看到一个魁梧大汉从黑暗中走出来,不禁抖了抖。
  “你...你是谁?”
  嬴翌温声道:“我有点事想要问问小二哥则个。”
  小儿看清嬴翌面孔,虽然略显粗犷,但并不狰狞阴鸷,不禁稍稍松了口气,道:“这位客官,这里是偏院,我们这些小厮住的地方。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嬴翌道:“我和我这位兄弟喝了些酒,本想去找孙秀才说说话,没想到到了这里。”
  二牛也走了出来。
  嬴翌问:“孙秀才住哪个院子?乌漆嘛黑的,找不着路。”
  “孙秀才?”
  小二哥一听,说道:“可是二十五六岁,小眼睛,白面无须的读书人?”
  嬴翌听了,不禁为这小二哥的激灵感到诧异,他笑道:“孙秀才可不是小眼睛,也不是白面无须。你说的是哪个孙秀才?”
  原来这小二哥竟然是在试探呢。
  毕竟嬴翌两个太突兀了。
  小二哥一听,才长长的吐出口气:“客观您别怪我小心思多。现今世道不太平...”
  嬴翌摆了摆手:“应有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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