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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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误解
  大厅一角沉在喧闹海洋中,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你和Z见过面。”诏时说话时声音有些异样的低沉,“在那时就见过。”
  “没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叫Z……”莫紫情哈哈一笑,醉酒的红晕已经在美丽的面容上散开,“当时只觉得……好怪的男人。”
  Z带她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似乎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一角,而背带过去的莫紫情则一脸茫然,更是有些害怕。
  Z知道子琪什么事?他又是什么人?看起来Z还统领着很多手下,有几个人路过,一眼被她认出,不禁更加惊讶。
  那几个人就是子琪上次派去跟踪诏时的人,据说是“私家侦探”……
  “你可以叫我私家侦探社长。”Z的话说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我和子琪关系不错,上次也是他求我,我借给他的人。”
  “你们找不到他是自然的,子琪被我保护起来了。”Z拿出张纸,因为死神要除掉他。
  那是份名单。上面逐一印着要刺杀的人,子琪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后一排。
  “你怎么会有他的名单?“
  “网上搜下资料,就可以推测出来。”Z将她带到电脑前,让她关注一个专注白桦市大事小情的论坛。
  大家推选死神应该除掉的人,纷纷猜测,也有人提供信息和应除掉的理由,一直到最后一页。
  死神杀人……需要理由吗。
  莫紫情心中的诏时已经是重影的,模糊的,一会儿想起他的体贴入微,他的笑,一会儿又想起他夺人性命时平静的样子。
  论坛的最后一页有条匿名信息,仔细看上去,提供的正是子琪,包括他的家人和住址。
  莫紫情感到不寒而栗,想起他和善的家人。
  “我要阻止他……”莫紫情说这几个字时牙齿都在打颤。
  “不急,死神做事很有计划性的。或许应该先让你和子琪见面。”
  莫紫情在密室里见到了被保护起来的人。即使被牵连,子琪依然没有任何怨言。
  “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家人。”莫紫情一遍遍重复,“我要去找他……”
  “凭你一人,恐怕很难阻止林鸟的高级精英。”
  从Z的嘴里第一次听到“林鸟”这个称呼,莫紫情觉得像是在做梦,诏时一直没带她见过靳文,可Z却对靳文了如指掌。
  从属于林鸟的靳文和诏时,这两人从事着地下情报工作,可诏时却违反了应该隐蔽的原则,和靳文联手,在外充当杀手。
  “你已经接近不了他,而且死神盯上的人,还从未有过失手。”Z笑笑,提供了她地图。
  地图是海滩一带,废弃的仓库跃然纸上。
  “但你可以将他引出来。我们会跟踪他,掌握他的行动时机,届时联系你,只要做好准备在这里等着。”
  给诏时打电话,将他约出来,要做的只有这么简单。
  要想让死神放弃复仇,唯一的方法只有眼前出现更大的事,让他分心。
  这大事的锁链链接在莫紫情身上。
  他们抓住了我……你不来,就要除掉我。救命。
  甚至信息内容都不是莫紫情编写的,莫紫情只是看着那条发送出去的信息发呆,又看着Z关闭了手机。
  这样能防止死神定位追踪。Z解释说。
  为什么Z了解诏时这么多?真的是因为他是私家侦探的社长……调查过死神吗。
  他们抓住了我。“他们”是谁?莫紫情觉得这信息内容哪里不对,仅凭这样就能引出诏时,让诏时放弃计划好的路线、放弃追杀子琪的家人?
  “他会来的。哪怕你们已经分手,他也会来的。死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何况他对你也未必真的死心。”
  仅凭这几个字?
  莫紫情依然将信将疑,但听到“未必真的死心”时,心尖还是颤抖了下。
  在等待准备的日子里,几乎天天失眠。
  如果见到诏时……再见到他会怎么办。莫紫情不敢面对他,想到的都是他狂风暴雨时的神情。
  死神……怪物,吸血鬼。
  想到曾经当着诏时的面这么说过他,莫紫情蒙上了被子。
  如果再也见不到诏时了该怎么办?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机会了。
  在临出发前的几个小时她还在想,又像是想了几天的担子终于卸了下去,变得释然。
  那就行动。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去行动。
  如果诏时能原谅她……她也认了。漂泊也好,跟着死神逃避追杀也好,都认了。
  甚至不原谅她也决不放弃,失去这次机会,终生再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
  用硬缠的方式可以吗。
  莫紫情闭上眼,等待命运的抉择,并且从Z那里知道,诏时确实已经在赶来仓库的路上。
  他真的没有放弃她,这令她狂喜,所以想第一时间冲过去,却被Z拦了下来。
  “你还不能见他。还有些要事没处理完。”
  “什么要事?”
  莫紫情不知道他说的“要事”是指什么,很想挣脱,但却被一群人拦在了中央。
  此时便有些不祥的预感,终于能跟Z一起出发前往仓库,预感更加强烈。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连子琪都没有答话,只是苦笑。
  莫紫情抬头,抬眼便看到了仓库的火光,眼前一黑。
  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开了所有人的束缚,没命地向前跑去。
  她记忆中的诏时有很多时刻,满脸笑容的他,和猫抢一块饼干的他,眺望江水时冷淡如风、却又总是那么出众,引人多看几眼的他。
  却没有一刻是现在这样狼狈,即使那天拖着刀伤回家,也没看到过这种近乎颓然的状态。
  浑身是血,满身的砍伤和刺伤冒着血花,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心脏要停止跳动。
  眼里更是带着深深的仇恨与绝望,尤其是看着她出现在Z的身后,眼神已经凝固。
  大风飞扬,一个受重伤的人,仅凭气势居然令Z的手下二十余人不敢接近,生生逼退了一圈。
  瞬间,她什么都理解了。
  “不是这样的。阿时,你听我解释……”
  莫紫情的声音越来越小,力气也丧失了,直至跌坐在地上。
  刀剑相向,对面的诏时已经不是诏时,是魔鬼,是大火中的鬼魂,要将眼前所见的一切拉来毁灭。
  可他没能做到。Z很轻松制服了他,令他丧失意识,倒在地上。
  仅凭手中一块锁一样的东西释放出的力量。
  莫紫情被关进了牢房中,日夜有人看守,防止她自杀。
  你的男友诏时,他并不是普通人。他身上具备“隙间”选中的能力,所以出手可以毁天灭地,取人性命不在话下。
  他浪费了这种能力,所以要将它取回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时莫紫情才知道那间仓库到底有什么玄机。里面布置好了魂映器的机关,这种东西能暂时消除掉异能者的能力,令他们无法发挥。
  诏时相当于在被困住了手脚的情况下,硬生生接了他们十几刀,仅凭五叔传授的以气御敌的技术和顽强的意志力,居然令派出的一分队三十多人全军覆灭,其中不乏独行者。
  “死神果然是死神,不愧是被我们以首位‘深渊’去定义的人。”Z语气像是在赞扬,“现在倒是有些好奇,摘除魂体之后他的命运会是怎样。”
  “你要杀了他?”莫紫情咬牙切齿。
  “没想到他真能为一个女人轻易上钩,很可惜。”Z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笑了笑,“我不亲自执行,只想旁观。”
  “命由天定,我不是凶手,只是从中推了一把。观察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就这么看着他转了轨道,听天由命,难道不是有趣的事情吗。”
  “你是恶魔!放我出去!”
  “我是恶魔,而你也一样。”Z颇为惋惜地看着她,“曾经动摇,又何谈忠贞不渝?垂死前的眼泪最不值钱,不如收了眼泪,加入我们如何?”
  “你休想……”
  Z笑着,离开了监管室。
  他们终究是放开她了,任由她在海岸边寻找被抛入海中的诏时,任由她放声大哭,得知死神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
  Z是个很懂人心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杀人甚至不需要刀子。
  莫紫情想过逃跑,但却依然被抓回来,以子琪为名。
  “你的阿时死了,但子琪还在。难道你不管他,要自己逃走?”
  莫紫情看着将子琪当成人质的他,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想让我放过子琪,让他们一家团聚,也可以,只要你满足我一个条件。“Z停了一下,“我们的老大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Z的身后站着阔教授,此时也贪婪地注视着莫紫情,眼里放着异样的光。
  “后来呢。”
  灯光闪烁,以固定不变的频率。
  “后来……你还想听吗。”
  莫紫情笑了,泪水在她脸上滚落,形成绝美的痕迹。
  “Z说过……有种花叫荆棘花,生活在沙漠里。风沙越打磨才越美艳动人……你说对吗。”
  空酒杯被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吸引了很多人望向这边。
  “生气也没有用了。我被打磨了三年,连骨缝里的痕迹都抹不掉……至死都是X组织的人了,阿时。”莫紫情笑得更加痴然,也更加狂放,“希望早就断了……什么都断了,为什么会重新遇到你?”
  魂灵,爱情,全部陨落在三年前。
  还记得阔教授的粗暴,也还记得子琪被塞住嘴,绑住手,全程在旁边被强迫观看。
  有什么东西咔嚓咔嚓地碎裂了。大脑和身体一同被撕裂。
  她求情了的。那么痛哭流涕,甚至跪在阔教授的面前,都没能换子琪的一条性命。
  普通人怎么可能刺杀异能者。解开束缚的子琪抢了匕首,却被Z轻松打翻在地。
  “对不起,小情……没能救你……你要……活下去……”
  满手都是子琪的鲜血,这印象至今都挥之不去。
  诏时说三生有幸,才能看到爱人和敌人同时出现。她又何尝不是三生有幸,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深爱她的人死在眼前。
  两个人……都是被她连累,才会丧命。
  Z说得对。她是恶魔……是十恶不赦的恶魔。是勾引男人、将他们引上死路的娇媚的彼岸花。
  父亲也是看清了她的本质才逃走的。母亲也是因为生下她才生病的。她才是因,是一切的罪业。
  身为罪业,让万物沉沦也无妨吧?
  因为这正是她的本职工作、万千红尘之中唯一擅长的东西啊。
  “我好恨你啊,也好想念你,阿时。”莫紫情已经坐立不稳,倒在桌台上,咯咯笑着,“你说,我是应该听从Z再次毁了你呢,还是应该扑过去,让你带我走呢?”
  诏时攥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将她伸手要拿的红酒撤离。
  “让我死吧。醉死也好,在你面前,怎样都好……”莫紫情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全沉在了泪珠里,“为什么不杀了我,一了百了?在通江大厦……”
  “看到你有别的女人……还不如杀了我……”
  诏时站起身,将醉得昏沉的她拖离了桌台。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酒精支配的原因。
  这架势,连赶来清扫的服务员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人离开大厅,过了很久。
  “所以谁买单……小姐,这位小姐?”
  桌边的人被呼唤了好几次,才静静将头转向呼唤者的方向。
  “你要现在买单吗?”
  “我……”
  季心然站起来时同样摇晃,理智尚未完全恢复,先有双手将她拖了出去。
  “跟我走。”
  诏时甩了张卡,就这么用力抓着她,在全体人的注目中一路拽离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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