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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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顾晓愚站得双腿发麻,膝盖因冷得刺痛,最后倒在了满是积水的地上。
  她的神志不太清醒,隐约看见有人影朝她跑了过来,是他么?
  “顾老师,顾老师?你还好吧?”顾晓愚大脑昏昏沉沉,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眼的过程有些煎熬,模模糊糊看见一张立体好看的脸,是米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薄太太。
  “薄太太。”顾晓愚感觉全身酸痛,寒冷的气息像是要钻进骨子里,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旋转得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太太,她好像是发烧了。”一旁的小保姆手里拿着刚给顾晓愚擦完水的浴巾,说。
  顾晓愚吃力地看了看她,视线再往后移,像是在寻找什么,终于看见渴望中的那张脸,然而他却站得远远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上前的意思。
  “去拿个温度计给她量一下吧,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怎么会不生病。”米恋对小保姆吩咐完,转头看他,“毅,要不送顾老师去医院吧?”
  薄毅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他眉心微皱,不等开口呢,顾晓愚就抓住了米恋的手。
  “不用去医院,我没事的,抱歉,这么晚了还给你们添麻烦,可我真的是有事相求。”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尽管难受得要死,可还是要强打起精神。
  “是想让毅帮助破案,对么?毅和我说了。”米恋说话的时候,往薄毅那边看了一眼,眉眼之间自然流露着爱慕之意,却也有些为难。
  顾晓愚心里着急,想要站起来,却一丝力气也用不上,只能靠在沙发里,“对不起,我知道这叫你们很为难,可那毕竟是鲜活的生命,如果薄教授不肯帮忙,恐怕等警方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堆尸体了。”相信,这个结果是谁都不愿看见的。
  “薄太太……”
  “叫我米恋就好。”她看上去像个心里善良的女孩。
  顾晓愚试图继续劝说,“米恋,这里不是美国,没有那么多危险,薄教授只需要在暗中忙着分析案情,做指导就能救很多生命,你帮我劝劝他好么,你是他的太太,他一定会听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心很疼,像是被什么扎着,她甚至没勇气抬头去看那张让她魂牵梦绕了四年的脸,只假装这是另一个人,她从不认识的一个人犯罪心理学专家。
  听完她的话,米恋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露出微笑,“顾老师,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帮助。”
  “毅,你说对么?”她转头看他。
  顾晓愚紧张地盯着薄毅,见他点头,惊喜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其实只需要米恋的一句话,他便答应了。
  “你们真恩爱。”顾晓愚如释重负,靠在沙发里,在眼角的余光扫过那张脸时,心还是会莫名一痛。
  “毅是个好男人,我很爱他。”毕竟是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直接。
  顾晓愚笑了笑,没再说话,正好小保姆拿温度计过来,给她量了下|体温,还真是发烧了,38.7,高烧。
  米恋叫小保姆拿了退烧药给她吃,又去找了套新的衣服给她换上。
  “外面雨太大了,顾老师就住在家里吧,我叫西梅在一楼给你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比起冷血的冰块脸,他的太太倒是很热心肠。
  顾晓愚点头答应,说了声“谢谢”,不是她想赖在人家,听着声音就知道这是场不小的暴风雨,就她现在这副林妹妹的样子,就算能走得出去,也没法把车安全开到家。
  干脆就留下来住一晚,还好两个捣蛋鬼让爸妈给接回去了,倒也不用挂念。
  顾晓愚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并睡不着,只是发烧头晕的厉害,一直在反胃,想吐还吐不出来,本来滋味就不好受,再想着薄毅和米恋手挽着手上楼的画面,心也跟着难受,很不争气的眼睛就湿了。
  这四年就算再苦再难,她都没怎么哭过,可是从遇到薄毅,她就控制不住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战熠聪?
  脑袋本就昏昏沉沉,还在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更是疼得受不了,大概是烧得太厉害,迷迷糊糊的不知几点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推门走了进来,那个人的动作很轻,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掌心的温度熟悉到让她心痛。
  “熠聪。”顾晓愚低声呢喃,带着哭腔,抓住他的手,像个委屈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放开。
  黑影站在床边,身体僵硬,一双漆黑的眸与暗色的夜融为一体,疼惜、爱怜、不舍,亏欠……里面缱绻着太多太多的深情。
  最终化作轻轻的一吻,印着在她的额头。
  “熠聪。”顾晓愚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慌乱地打开灯,陌生的房间空荡荡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可那感觉怎么会如此真实,真实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闭上眼,似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只手就在她的额头上,特别特别清晰,她的心脏抑制不住狂跳,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警觉地朝着门口看去,门关的好好的。
  她扶着床下地,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试着旋转门把手,门还是锁着的,不可能有人进来。
  所以,刚才只是一场梦么?梦得那么真实?
  顾晓愚坐回到床上,再无睡意,倒了杯水,喝下去,缓了一会,双手环在身前抱着自己,蜷缩在床上,眼泪儿吧嗒吧嗒往下落。
  如果不曾爱过,也就不会这般难过,可她不后悔,曾遇见这样一个人,宠她入骨,也让她爱得刻骨铭心。
  不管咫尺还是天涯,不管黄泉还是碧落,她都等着他,一直等着……
  顾晓愚捂着嘴,越哭越伤心,却不知门外,就站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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