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降是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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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大胜唯一的遗憾便是孟津渡口了。
  虽然直接的损失未必很大,但是对下一步的战略影响比较大。
  如今是建武汉政权比较虚弱的时候,是一个明显的乘胜追击的时机。可因为河面开化,缺少船只,不能渡河追击,很可能错失这次好机会。
  还能不能在大河以北做点文章,只能看自河东出击的征北大将军田况了。另外还有先期渡河的濮阳将军芳丹和平仓将军崔秀,不知这两人境况如何。深入建武汉腹地,两个人有望立下大功,但也有可能被围攻歼灭。
  刘钰下令迅速整修孟津渡口,收拾残余船只,看能否发动一波渡河攻势。
  王猛问道:“陛下,冯异和王梁还在偃师。。。”
  皇帝摆了摆手,“冯异和王梁孤军在河南,面对车骑将军的大军,还能有什么能为?窦友已去增援,一万凉州大马啊,他们想要全身而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皇帝这话说了不到两天,偃师方向便传来捷报,车骑将军刘茂大破王梁,斩首数千,招降两万余人。
  窦友奉旨疾趋增援,一万凉州大马冲击驻在偃师城外的王梁大军,王梁以手下六千幽州突骑迎战。
  如洛阳之战一样,装备马镫的凉州大马完虐幽州突骑。窦友亲率铁骑踏阵,刘茂大军随后掩杀,王梁军死伤惨重。
  这场战役近在偃师城下,冯异不敢开城门接应王梁入城,只是紧闭城门坚守。
  这又是一场歼灭战,除了死伤士卒,其余尽皆投降。不太完美的是,王梁竟然逃脱了,他在身边仅有的骑兵保护下,杀出重围,不知逃去了哪儿。
  王梁兵败,只剩冯异还在偃师城中,手下兵卒不过两万,虽然城里粮食不少,可终究有吃完的时候。刘茂大军不需要攻击,只是困也困死了他,就看刘茂想不想留着冯异过年。
  刘茂对偃城士卒展开了心理攻势,大肆宣扬刘秀已兵败洛阳的消息,为此特意拉来几个邯郸降将,在城下示众。
  城内士兵见了,知道他们已成为大河以南唯一的一支孤军,再不会有救兵来增援,士气十分低落。有几十个士卒竟然私自开了城门,逃了出来,跑到城外大营中投降。
  刘茂道:“尔等既然想要归附,为何不干脆献了城门,引大军入城,搏一场富贵呢?”
  士卒们说道:“冯太守为人忠义,平日与我们同饮食,不以位高而凌人,他为人公正无偏私,对部下十分慷慨,每战有赏赐,皆分赐诸将士。军中将领那么多,我们皆愿追随冯太守。可是这仗实在没法打了,我们想求一条生路,又不愿有负冯太守,故不忍献城,请将军恕罪。”
  刘茂叹道:“此之谓古之名将之风也。”
  刘茂对降卒十分优待,好吃好喝地供着,每人给换了套新衣服。然后派这些降兵去城下劝降。城内守军见降者待遇很好,愈发人心浮动,将士皆无战心。
  刘茂惜才,使人劝降冯异,可冯异果断地拒绝投降。或许他还不死心,或许他不相信战神刘秀会遭遇这种大败,不相信他随刘秀定天下的梦想会在这座小城中终结。
  此时已是年底,离过年没有几天了,众将都急着回家过年,窦友不懂刘茂为何不发动强攻。他不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便向刘茂谏道:“偃师非是大城,可以霹雳车轰之,冯异军心涣散,必不能守,此城可一鼓而入。若再延迟,士卒不得回乡过年,士气亦将受损,恐于我军不利。”
  刘茂道:“这一场大胜,人人皆有封赏,士卒都可过一个欢喜年,而攻城必有死伤,寡人是不想让将士们再流血伤亡,让家里亲人失去盼望。”
  刘茂本想再困一阵子,等冯异坚持不住投降。他的手下逃也要逃光了,何必再动刀动枪?一攻城肯定要死人,又有许多士卒过不去这个年了。
  见将领们都想速战,刘茂说道:“告诉城内,明日午时开始攻城。午时之前投降者皆可活命,寡人还会供其衣食,善待彼等。明日午时之后,便不再接受投降,寡人将亲率大军入城,将城内贼军一律格杀!”
  窦友吓了一跳,心说这河间王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还一副仁慈模样,说是怕攻城士卒损伤。突然就发了狠,要举起屠刀大开杀戒了。
  消息传入城内,立时引发骚动,要不是城门拦着,大概士卒们全都跑出来了。这一夜将士们三五成群,都在嘀嘀咕咕,没几个人睡得着觉。
  第二天一早,城上士卒向城外一看,立时吓了一跳,只见距城不远处,高高低低的全是攻城器具,有抛石机、霹雳车,还有最最恐怖的连环霹雳车,霹雳车的后面是攻城用的云梯、冲车、撞车等等,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
  只看这个架势,恐怕攻城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偃师城能守一天都算是意外。
  冯异伏在城头看了半晌。
  上次伊洛大战,他吃过连环霹雳车的苦头,深知此车的威力,此时他应率军杀出城去,对霹雳车加以破坏,可是他知道,现在已没有多少人愿意随他拼杀了。要不是他平日十分得众人爱戴,恐怕军中早就哗变了。
  此战他已没有一丝的胜机,若是为大家着想,他应举城投降,免得将士们枉送性命,可是若是如此,他便辜负了建武皇帝的恩情。
  冯异是颍川豪族,奉命监护父城等五县之地。不小心做了刘秀的俘虏,表示愿意归降,而且愿献上所监护五城。刘秀放他回去,便回归宛城。冯异对于其余来纳降的更始诸将,都是毫不客气地打退。等到刘秀去洛阳时路过父城,冯异立即开门迎接,然后一路追随,从此再未离开过刘秀的身边。
  刘秀在洛阳忍辱负重,只有冯异在旁安慰,刘秀巡行河北,冯异又是须臾不离身边,刘秀对他十分信任,君臣两人的感情极为深厚。
  他已经把这辈子都寄托在刘秀身上,怎么还能转投他人呢?
  冯异正在左右为难,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太守!”
  他转头一看,见他手下将领叔寿、左隆等一班将士,都站在身后,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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