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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堂。
  “我也是头疼,这孩子越来越淘气了。”夫人掩额轻轻摇头。哎,不清楚的还以为她说个小孩子呢,谁知道她是发自内心地苦恼着那么大个岁岁啊!
  元首倒抬手摆摆,“这都没什么,岁岁也这大了,丛清一直和他这个样——哎,这都是小事。关键现在他得在事业上振作起来。”
  岁岁逛窑子的事儿首先按斤澜的步骤报到四宜书屋,玉叶轻描淡写就给打发了,他逛个窑子还要我操心么,告诉他老丈人丈母娘去,该管教他的是他们。许光亭灰头土脸地只有报告给夫人了。
  这不就叫心经“恨铁不成钢”了,不过,她在元首跟前这么一“抱怨”,一看元首是这么个态度,放心许多。如今,小万不在了,元首两个闺女又是这个相儿,他唯一能扶持依靠的只有岁岁了。心经明白,元首指的“事业振作”是什么,上次计无双那么明目张胆地打压岁岁,元首看在眼里,嘴上支持无双,心里,怎么没有想法呢?——是的,无形里,元首和四宜书屋那边是有间隙了啊……
  心经给元首倒来茶,元首括括杯盖,垂眸不紧不慢说,“我打算把岁岁提到元首办来,这孩子也历练这些年了,可以有所作为了。”
  心经一喜!
  嘴上还是说,“这孩子最近古怪得很,怕他这别扭性子,不听话呀……”
  元首微笑拍了拍她手,“岁岁是有个性些,不像小万,我看他还是有自己追求的,好好劝劝,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心经点头,元首跟前,她也是个纯净乖巧孩子,难怪元首宠爱她这么些年……
  这头,四宜书屋,宁玉也多年没像这样和舅舅面对面坐着了,这要不是母亲忌日在即,涉及到迁坟事宜,宁玉还不得入宫“拜见”他这老主儿舅舅。
  舅甥俩因太多恩怨,感情早已单薄,
  首一个就是因为母亲的墓址问题,
  母亲容玉乔和玉叶是异母姐弟,非嫡出。死后,按宫里的老规矩,这样不是“嫡出的公主”埋东陵。而东陵距离京城数远,当时宁玉就强烈反对,要求埋葬在京郊凌家陵园。当时宁玉着实年少,加之表姐仪文的规劝,最后母亲还是埋在了东陵。
  再一个就是因为表姐仪文。
  宁玉就是想不通,明明当年舅舅也反对仪文嫁给计无双,怎么之后又如此信任他了?甚至仪文惨死,众多迹象表明她的死都和计无双有关,舅舅还坚持信任计无双——在宁玉看来,这些人已然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可想,这次面对面又是不欢而散。
  舅舅态度一如既往坚决,不能迁墓!容玉乔姓容,她下嫁凌家,岂有葬凌墓之理!
  “你容家的家国早就灭了!还端个什么王朝范儿!”
  玉叶合眼静静坐在那里,
  而一旁张纯晓得不能再叫宁玉吼出更多不堪之言了,赶紧劝离,“小少您息怒息怒,这件事咱们再从长计议……”联合警卫相当于是把宁玉“赶”出来的。
  可想而知,宁玉有多愤怒!连带着傍晚带子牛来索契猎场打猎都是阴郁不爽的。
  本来子牛多几天就盼望这场打猎的,结果这几天听舅舅感冒了,电话里咳嗽不停,心里那个着急——也就啥都不得劲儿了。舅舅在外支教,又一再嘱咐不叫她回来专门看他,子牛也就显得郁郁寡欢,背着枪骑着马眼神都是忧郁的。
  这场景,其实不深究,是无比有意境的。
  斜阳下,
  一人骑一马,
  女孩儿身后背着枪,浪迹天涯一般,
  男人马背上抽着烟,马蹄慢悠悠踱步,被前面的她盲目牵引着。
  子牛回头,
  “你好像也不快活,”
  宁玉吹出一串烟,轻笑一下,
  “哪有人能总快活的,压力人人都有,我们基因编码里就有足够多的压力感受器,人类生下来就和其它禽兽一样面对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面对被吃、被干、被落下的风险。还有些人呢,天生压力大,”他又吸了口烟,“一出生脑袋上就顶着一座座大山,比如生来就是谁谁谁的儿子或女儿,比如生来就比常人敏感很多倍。”
  “你属于哪种,”
  “我?”宁玉眯眼笑笑,“找抽型吧,扛不住了还赖扛着,压力不是天生的,都是自找的。”
  子牛望着她,
  此时,这孩子坐在马背上,立在斜阳的光辉里,竟真有种圣洁之光!
  “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你该学会定时清空一下负面情绪,做些治愈能力的小事,和小孩子说说话,陪家里老人骂骂其它不争气的亲戚,背诵诗歌,写写小说,和朋友喝喝大酒,‘事儿大如天醉亦休’。”
  有意思的是,她在劝别人,眼睛里还是带着满满愁,小小姑娘,何以心胸悲悯又解不得自己的忧呢——这样的子牛,其实相当相当迷人,就是不同于这一般尘世的女孩子……
  宁玉忽的心胸就开豁了些,灭了烟丢掉,张开双手,“宝贝儿来,今儿咱们是出来找快活的,咋都这哀损了?晦气!”
  子牛下马被他抱上自己的马,一同驰骋,再就甩掉一切,尽情疯狂享受月下与猎物角逐的乐趣了。
  一身汗,宁玉依旧不嫌弃地密密实实亲吻她,
  子牛靠他怀里仰望着黑幕天空,放松不少,
  宁玉问她,“这马上高考了,你打算京里考还是回去考,”
  子牛没有犹豫,“肯定回去考呀。”她歪起头轻轻用脸磨蹭他的下巴,“说实话,我本来还很纠结,留在京里,可能,还有别的方向——现在,不再幺蛾子了,我要回家,我就想考警校!”
  宁玉轻笑,重重亲了下她,“对头,你家燕晚也想通了,同意你考警校。”
  “真的?!”子牛一下立起身,露出今儿第一个最灿烂的笑容,虽说她考哪儿,最后唯有舅舅能左右,跟旁人谁都没关系,但是,她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支持她的决定。
  再一个,叫子牛下定决心回老家多少跟舅舅这一病还是有关,子牛最终还是舍不得离舅舅太远,像这样来京里当交换生短期离开舅舅可以,长期了,子牛是万不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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