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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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啥?”喜鹊奇怪地问。
  “你哥,我可不敢高攀。”赵凯丽撇撇嘴,眼神里闪出一丝鄙夷。
  “俺哥咋了吗?”
  “长得丑,没文化,还是个无赖!我高攀不起啊……。”
  不是赵凯丽当着喜鹊的面编排她哥,徐二愣长得真不咋地。
  首先很瘦,站在哪儿跟竹竿子似得。
  而且三道弯,大长脸。
  这种人咋不去死?竟然满大街出来溜达吓唬人?
  给他根棍子,就能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了。
  发现凯丽姐不乐意,喜鹊咕嘟一声:“瞧不上俺哥,也别把他说得这么难堪嘛?他毕竟是俺哥……。”
  中午,喜鹊回家吃饭,徐二愣又开始询问。
  “妹,你跟赵凯丽提了没有?她对我啥态度?”
  喜鹊只好实言相告:“人家不乐意,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都说我啥?”
  “他说你丑,大长脸,三道弯,跟齐天大圣似得,拿根棍子就能保着唐僧去西天取经。”
  “喔……。”徐二愣却满不在乎。
  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赵凯丽在夸他。
  齐天大圣有本事,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能上天能入地。
  想不到我在她心里的这么高大上?有门!
  晚上我去会会她。
  徐二愣拿定主意,准备跟赵凯丽约会。
  当初张铁生说过,不准任何村民靠近小学校。
  不准任何人对女老师动手动脚。
  违者,首先打断腿,然后移交法办!
  因此,徐二愣准备晚上去。
  夜色深了,残月如勾,中秋的天气十分明朗。
  徐二愣蹑手蹑脚直奔小学校而来。
  靠近大门,他傻了眼。
  大铁门上锁,过不去,只能从围墙上爬过去。
  于是,他在学校外面转悠,首先找到一颗大树。
  围墙同样很高,必须上树,然后从树干爬上围墙。
  张铁生当初修建学校,故意将校墙弄得很高。
  不但要防贼,还要防止野狼。
  皇姑山上是有野狼的,尽管数量不多。
  必须要对几个老师的安全负责。
  徐二愣垫步拧腰,跟黄鼠狼似得,嗖嗖嗖上去树冠。
  纵身一跃,直接骑在墙头上。
  爬上去他就惨叫一声。
  “哎呀不好!有机关……!”
  墙头上的确有机关。
  是张铁生设计的。
  院墙当初修建的时候,为了安全,他让工人在墙头上弄很多水泥,水泥上安插玻璃片子。
  一块块玻璃尖尖朝上,跟刀子似得,是为了防盗,防止野狼过来。
  徐二愣没有参加学校建设,所以不知道。
  两腿骑在墙头上,噗嗤!正好被两块玻璃刺中。
  足足刺进皮肉一寸多深。
  血,顺着裤子跟墙壁缓缓流淌。
  他上不去也下不来,更加不敢动。
  动一动就钻心地痛。
  “啊——!中招了,怎么办?”他只能惨叫。
  惨叫声很快惊动赵凯丽跟黄亚楠。
  两个女老师不知道发生啥事儿,拉亮电灯,拿起手电筒,走出办公室查看。
  发现墙头上有个人,她俩吓坏了。
  “谁?”两个姑娘一起颤抖。
  “我……!”徐二愣赶紧正襟危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啊?二楞哥,咋是你?”
  手电筒一晃,瞅清楚了,的确是喜鹊的哥哥。
  徐二愣咬牙忍着剧痛,不想在姑娘面前出丑,也不想她俩鄙视。
  因此,他手搭凉棚,瞧着一钩残月。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两位老师,你们还没睡?”
  “你在墙上干啥?”赵凯丽问。
  “欣赏夜景!皇姑山真美……!”
  “你咋爬墙头上看美景?”
  “站得高,瞧得远,请允许我吟诗一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徐二愣上过中学,会念诗词。
  为了巴结两位老师,故意显出很有文采的样子。
  “二楞哥,半夜三更的你吓死俺了,天晚了,快回家吧。”赵凯丽跟黄亚楠这才嘘口气。
  徐二愣心说:你以为我乐意啊?
  这不被玻璃碴子硌在这儿,下不去嘛?
  强制下去,玻璃来回一划……伤口岂不是更大?
  此刻,他已经痛得汗流浃背,浑身颤抖。
  “哥,你快回吧,天要变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不行!请允许我再赋诗一首: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其实他在拖延时间,想着怎么从墙头上下去。
  好痛啊……血液仍旧汩汩流淌。
  好担心自己鲜血流干而死。
  必须回家包扎伤口。
  正在哪儿念得欢,忽然不好。
  偏赶上一条黄鼠狼经过。
  那只黄鼠狼半夜到村里的土鸡厂偷鸡。
  没有靠近,就被张铁生家的小花狗发现。
  花狗一怒之下,将黄鼠狼追得抱头鼠窜。
  一溜烟来到学校外面,黄鼠狼慌不择路。
  嗖嗖嗖,它上去一颗大树,打算从墙头上跳过去。
  偏赶上徐二愣挡在哪儿。
  黄鼠狼害怕被家狗咬伤,浑然不顾,嗖!正好撞在徐二愣身上。
  徐二楞正在嘚瑟,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袭来,几乎被吓死。
  全身一哆嗦,扑通!他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然后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一路跑,身后一路撒着血滴。
  狼狈不堪回到家,除去衣服一瞅,发现屁股上生生被划开两条血口子。
  “奶奶个腿的张铁生,没事你在墙上按得哪门子玻璃?瞧把我弄得?”
  徐二愣叫苦不迭,痛不欲生。
  没办法,只好自己上药。
  这一晚,他疼得没睡着,呲牙咧嘴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爹老子徐福贵呼唤儿子下地干活。
  “二楞,该下地了,收玉米喽……。”
  已经是秋天,自留地的玉米全部成熟。
  徐福贵腿脚不好使,可儿子是个好劳力。
  “爹,我病了,去不成,您老跟俺娘一块去吧……。”徐二愣痛得站不起来,只好哀求。
  “啥?无缘无故怎么病了?一定是想偷懒!”
  徐福贵知道儿子的德行,懒得下地干活。
  因此,他想教训他。
  当!抬腿踹开门,发现儿子还在棉被里,老爷子勃然大怒。
  “我让你偷懒?!”咣!一拐棍抽了过来。
  正好拍在儿子的伤口上。
  “嗷呜!”徐二愣跟浑身触了高压电似得,蹦跶起老高。
  “爹!我受伤了,你想我死啊?”
  徐福贵一瞅,同样吓得不轻,只见儿子身上血糊糊的。
  “你……到底咋回事儿?”老爷子吓得不轻。
  “夜儿晚上,我找凯丽老师聊天,结果大门进不去,只能爬墙,那知道张铁生在墙上安了玻璃……。”
  “啥?你半夜三更到小学校去了?”徐富贵吓得蹬蹬蹬后退两步。
  立刻明白儿子去干啥。
  对人家姑娘不怀好意呗……。
  “嗯。”
  “活该!扎死你都不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报应啊……!”
  徐福贵气得眼冒金星,老脸腾地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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