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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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习习,河面的风从船上窗户吹来,让得熊廷弼感到浑身无比凉爽,不自觉的就轻吟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父亲您还没睡啊?”
  悠忽之间,旁边的床榻上,传来人声。
  只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儒雅青年,正眯着没睡醒的双眼,看着熊廷弼。
  这青年不是别人,乃是熊廷弼的长子熊兆珪,此次是随熊廷弼一起入京,为了相互照顾的。
  得到天使中旨,意识到朝中有变,皇帝不知为何打算立即起复他,熊廷弼为了赶时间,就带了些衣物细软,先行入京。
  而熊兆珪自然担心熊廷弼一人出行安全,这才跟着一起北上的,顺便互相帮衬些,至于其他熊家人,熊廷弼打算看清朝中形势,再决定安置,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次入京是好是坏。
  见自己吵醒了儿子,熊廷弼应道:“嗯!这阵风吹得我浑身舒服,没想到却是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
  “还不是父亲,非要把咱们的船借给漕军运粮食,害得我们挤在一间屋子,今早我还撞见那许显纯,他看我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熊兆珪有些埋怨熊廷弼道,虽然熊廷弼是他父亲。
  当然,熊兆珪埋怨熊廷弼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熊廷弼从湖北坐船到京陵后,知道北方灾情严重,朝廷急着运粮,就主动把他们乘坐的船借给漕军,然后一道北上。
  至于许显纯,乃是此番奉旨快马加鞭,带人来湖北宣召熊廷弼入京的锦衣卫百户,熊廷弼能从湖北找来这艘大船,也是靠着皇帝的圣旨和许显纯的锦衣卫身份。
  湖北高层官员都是人精,政治嗅觉自然不低,朱由校的圣旨一到,他们觉得熊廷弼肯定是要高升,所以当然不敢得罪这熊蛮子,熊廷弼刚提了缺条大船北上,一天不到的功夫就给他找来了艘大船,让他入京。
  不过,选大船入京,这般奢侈,也怪不得熊廷弼,朱由校圣旨催得急,熊廷弼想早点见到皇帝,生怕夜长梦多,这场起复里中间出了岔子,便必须要大船。
  一来,大船稳当,避免中途出事;二来,事先在船上囤积不少生活物品,完全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而许显纯,则是想早点把熊廷弼带入京师,好把皇帝派下来的这次差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二人不谋而合,都想更早入京,他们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锦衣百户,湖北官员都得罪不起,自然是要拼命讨好了。
  “算了,别说了。许百户也是皇亲国戚出身,生活自然受不得多少苦。咱们这小屋子,你都嫌挤,许百户的屋子再大,可让他和他手下几个人,挤在一起,自然有些火气了。”熊廷弼劝道,毕竟是他害得人家过得不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孩儿明白。”熊兆珪应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许显纯虽然是当今陛下表叔,却也能吃得下这般苦头,受了我的气,为了多在船上运粮食,而甘愿只留一间房子与人合住,心系百姓,为人倒也不错。”熊廷弼夸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锦衣卫,朝廷鹰犬之流。”熊兆珪明显得了熊廷弼的脾气真传,口直心快,在熊廷弼夸许显纯的时候,十分蔑视道。
  毕竟,锦衣卫名声不好,见识并不多的熊兆珪从小就受了那些士林之间的言论影响,心里面对于锦衣卫这种东西排斥讨厌得很。
  闻言,熊廷弼看了眼自己的长子,叹气的同时,摇了摇头道:“他们是好是坏,你日后若是能入了官场仕途,也就该明白了。”
  “什么是好是坏?就明白了?”熊兆珪被他父亲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给弄懵了,反问道。
  只是,熊兆珪这一问,注定是得不到熊廷弼的回答。
  因为,熊廷弼有意掩盖,转移话题道:“其实吧,许百户如果不看他锦衣卫的身份,也是个能力不俗的人才,一点儿也不像是那些整日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却到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瞧他那实职百户的职位,还是自己考的武进士出身,看来倒是个人物。”
  “……”熊廷弼的夸奖,令得熊兆珪无语。
  但熊兆珪知道,这就是他父亲的脾气,对人对事,全凭自己心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点儿也不圆滑,就算明知锦衣卫都不是好人,还那么夸一个坏事做尽的锦衣卫百户。
  就算许显纯是皇亲国戚又如何?
  还不是士林瞧不起的锦衣卫朝廷鹰犬?
  有朝一日,真该让陛下把这些干扰政事的家伙们裁撤才是。
  对面,看着自己长子的神态,深悉他性情的熊廷弼知道,这傻儿子肯定在心里骂许显纯了。
  这多像年轻的他自己,入得官场,苦读圣贤书前,对于东厂锦衣卫这些破坏朝廷政事的鹰犬之流,痛恨之极。
  要是他们可以入皇城,肯定要学习那些在宫廷里以死逼宫的大贤重臣一样,逼皇帝裁撤这些国家污秽。
  只是,自熊廷弼入朝以后,对于皇帝这些耳目,却不像过去那般痛恨了。
  毕竟,虽然厂卫鹰犬,干了不少恶事,但也做过许多有益于皇帝和朝廷的事情。
  不过,因为他们害了不少皇权对立面的人,所以名声一直不好。
  而朝廷官员里,除了熊廷弼这些个性子直的敢说锦衣卫并非全是恶人以外,剩下的都是心里明知这是事实,但还坚持原见的人。
  熊廷弼明白,敢说出事实的人终究是少数,甚至是他自己也只会私下说几句,到了台面上,除非逼急了,不然他也会守口如瓶的。
  毕竟,一旦说了好,那无异于被厂卫迫害了不少的文官集团推向对立面,不管是东林党也好,浙党楚党等其余党派也好,都会视你为仇敌。
  这也是先前熊廷弼,话说了头,就没尾的原因,不敢说,也不能说。
  于皇帝而言,就算锦衣卫背着他干了不少坏事,但却掩盖不了他们是皇帝掌控朝局的利器。
  可于文官而言,无论锦衣卫干得事情好与坏,作为皇权和他们争权,损害他们利益的道具,他们都是好的,都是要裁撤的。
  作为皇权的维护部门,锦衣卫在民间名声极差,垂髫小儿都知道它坏的主要原因,除了他们干了不少坏事外,也有文官的宣传,完全掩盖他们的功劳。
  看着自己的长子,熊廷弼暗道,官场险恶,该服软时就服软,但愿你别传为父的性子,那是注定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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