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达目的誓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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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在兽群之中来回蹦跳的,正是先前独自离开的马鹿兄。
  它这会儿出现,无疑是将二人从绝境中救了出来。
  却不晓得,这雪兽凶潮是否是它刻意引过来的。
  倘若是的话,那么它的能耐也着实吓人了。
  那魔女见了,忍不住叹道:“你这位马鹿兄的面子也太大了。”
  不二正要回话,却瞧见马鹿兄轻轻一跃,下了罗汉塔,一路踩着众马鹿的脊背,欢快地蹦跶过来,一口气扑进了不二的怀里。
  这一人一兽虽只分别不到半日的光景,但仍有恍若隔世之觉,生死难见之悟。便是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那魔女见了,心中没来由地一黯:“他与雪兽都可以这般亲近,偏偏和角族不可以。”
  愣了少许,换上了笑颜:“二位浓情蜜意不要太久了,还是看看怎么才能逃出去吧!”
  不二听了,心道这才是正事,便问那马鹿兄可有什么办法。
  只见它冲着自己连连点头,忽而转过身子,对着马鹿罗汉塔上那一只身材高大的马鹿长鸣一声。
  那高大马鹿听了,微微颔首,忽而昂首“呜呜呜”疾鸣三声,接着又发出一声气势惊人的长鸣。
  紧跟着,数十万只马鹿整齐划一地向东挪去,直如海潮隆生,狂风过野,气势难挡。
  马鹿群边缘一带不知为何有道道白光熠熠耀眼,竟似布置了人族的阵法一般。
  周遭的雪怪见了,一窝蜂地四下散去。
  马鹿兄见了,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紧跟着轻轻地扬一扬脑袋,示意二人骑在自己的身上。
  不二和魔女自然照做了。
  它便驮着二人一趟往东奔了去,脚底的马鹿大军亦是缓缓朝东北涌动,便好像一叶小舟顺着海潮摇摇而下。
  一日过后,这潮涌舟行便走出了数百里之远,总算挪到了凶潮边缘,眼见头顶的巨大旋风已然不见,雪兽凶潮亦是稀稀拉拉的,毫无威势了。
  至此,二人算是大难不死,躲过了这凶潮一劫,忍不住相视而望,长舒一口气。
  便该琢磨接下来该行向何处。
  那马鹿自然想拉着二人继续往东走。
  但那魔女却说,既到了此地,离雪精族的领域也大抵不远了,不如过去试试看。
  再者,二人先前显然在往东而行。那蓝狐儿大有可能也去东面一带找寻,倘若再次相遇,只怕二人再无半点活命的可能。
  不二便问马鹿,要不要跟着二人去雪精族领域。
  那马鹿原地站了半晌,眼神之中似乎可以看出些犹豫,但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事不宜迟啊。”
  不二说罢,正要行路。
  那魔女忽然想到什么,与他说道:“魏兄,我总觉得咱们这次被蓝狐儿追上,实在有些蹊跷。”
  “你仔细想想,咱们从那地道出来后,脚不沾地的往此处飞遁而来,行了不知多少里地,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行迹。这茫茫冰原,无休无尽,她怎么会端端找了过来了?”
  不二听了亦是觉得大有道理:“你的意思是……”
  那魔女笑道:“是了,咱们两个身上,八成被她动了手脚。”
  二人便连忙打量查看周身,却未发现什么异样。
  正是纳闷着,却见马鹿兄将头一低,用鼻子拱了拱不二的脚底。
  不二连忙抬起脚来,只见自己的脚底沾着一道贴纸,竟然与鞋底呈了一般的颜色,只凭肉眼,几乎难以辨别。
  忍不住气道:“原来是你害惨了我们!”
  便将那符箓从脚底拔了下来,只见是薄薄一张纸一般的物事。离了脚底,立时变成极为不起眼灰色。
  当即伸手,便要撕了它,却是半点也撕不动。拿剑去削,亦是留不下丝毫印记。火也烧不着,毁也毁不掉。
  那魔女笑道:“犯不着跟这死物生气吧?毕竟是蓝狐儿做的手脚。”
  不二道:“我只是想把它毁去了,省再来害人。现下该如何处理?总不能丢了去。”
  那魔女接过那贴纸,细细观详了一番:“这贴纸材质颇有些奇怪,倒是不易轻易毁损。若是将它丢到这里,也不大妥当。万一蓝狐儿寻迹找到它,再凭着对地上蹄印的分析,猜出我们两个的行踪,岂不是糟糕至极?”
  不二点头赞同:“事关你我生死,不得不多思虑一些。更何况,以她的性格手段,未必做不到此事。”
  便问她有何良策。
  那魔女从怀里掏出一袭薄纱,将那符箓裹了起来,那符箓身上的微微灰芒立时灭掉了。接着说道:“我这薄纱可以屏蔽气息感应,那蓝狐儿多半找不到它了。”
  不二笑道:“如此甚好,咱们走罢。”
  “慢!”那魔女一把拉住了他,盈盈笑道:“这蓝狐儿害得你我如此倒霉,我将她好生戏弄一番,如何能出了这口恶气?”
  不二想了想,回道:“万事全凭小心。我觉得,像蓝狐儿这等角色,还是少去招惹的好。否则,一不小心留下把柄,反倒弄巧成拙。”
  那魔女忽然想到雪兽凶潮中发生的事,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些。
  稍稍定了定神,才嗤笑一声:“你救人的时候,连死都不怕。这会儿倒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了。”
  不二道:“救人时是性命关天,差一步都不行,我也来不及多想。此刻,我们既有别的选择,为何还要冒这风险?”
  说着,他拿出玲珑雌佩,看了看:“这蓝狐儿先前如何对付我,如何害我,我自然也不大甘心。但眼下你我还活着,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更何况,咱们手中拿着玲珑佩,她再也得不到了。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懊恼一辈子。”
  提起那玲珑雌佩,那魔女忽然生出一丝好奇:“你说这玲珑佩,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效。那仙家秘籍中竟然会说,盖天下神物无出其者。”
  不二摇头以示不知:“这只能问那蓝狐儿了,蓝烛也没有听到。我倒是觉得,只凭她口中所谓的仙家秘籍,就认定玲珑佩乃是天下神物,实在不大靠谱。这蓝狐儿只因看了这所谓的仙家秘籍,就埋头苦干二十年,把蓝烛搞得家破人亡,也算一个天下奇人。但不管怎么说,只有这雌佩,而没有雄佩,那神奇的功效也使不出来,我们也无法探知一二。”
  那魔女想了想,忽而神情郑重:“其实,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我这面纱固然可以屏蔽符箓的气息。但究竟能屏蔽多少,却是未知之数了。倘若咱们将这符箓包起来带走,万一那蓝狐儿还是可以察觉咱们的行踪岂不是糟透了?”
  说着,指了指玲珑雌佩:“想她为了这玲珑佩,苦心隐忍二十年,实在叫人不寒而栗呢。”
  言下之意,自然是觉得蓝狐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
  不二叹了口气,这玲珑佩还真是个惹祸的引子,这贴纸也是烫手的东西。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将这符箓连同这面纱扔掉。
  便问那魔女有何良策。
  魔女早就在心中有了盘算,便一口气道了出来。
  不二听罢,连连点头:“这个法子的确是好,若是那蓝狐儿感应不到那符箓也就罢了。若是她能感应的到,定要叫她似个没头苍蝇般乱转,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布鞋绑在马鹿的蹄子上,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那魔女道:”便是要让她更加认定,自己往南追是没错的。“
  不二奇怪道:”那我们现下便绑在马鹿的蹄子上不就好了,何必还要等到百里地之后?“
  那魔女叹道:”她生性多疑,倘若第一时间瞧到你的鞋印,反而会生起疑心,适得其反呢。“
  心中却暗自好笑:“我就是要故弄玄虚,让这自认聪明的蓝狐儿胡猜乱想一顿,最后发现自己被骗的团团转,叫她晓的我虽然功力尽失,但也不是好惹的。“
  不二仔细思量了这计策中的诸多环节,觉得的确没什么疏漏,便在无异议。
  二人照计行事,那魔女拿着玲珑佩与一众马鹿往东边,宏然界与寒冰界交汇处而去。
  不二则带着数十只马鹿直奔南方,行过百多里地,便依照那魔女所说,在其中一只马鹿的左前蹄和右后蹄绑了自己的鞋子。
  又行过百多里地,忽然瞧见一个温泉,便就此驻足,跃进温泉洞底。
  便琢磨:”那魔女让我将这符箓包起来,挂在马鹿身上,丢在哪里算哪里。但万一蓝狐儿真的感应到了,追了过来,瞧见这些马鹿帮着我们戏耍了她。一怒之下,岂不是要将它们通通杀掉?”
  于是,将鞋子从马鹿蹄子上卸了下来,将马鹿统统放了去。
  又将那符箓取来粘在鞋底,用面纱包住了鞋子,放在温泉洞底,自己则起身飞遁返去,找到了魔女。
  二人骑在马鹿兄身上,带着数百只马鹿齐齐往东行去,每隔一段里程,那魔女便叫一只马鹿脱离队伍,如此反复遣了十多只马鹿离开,又到了视野十分开阔的一处。
  便将一众马鹿统统遣散了,朝着四面八方乱哄哄地离去。这才对不二笑道:“有劳你将我背起来,将马鹿兄抱起来罢。”
  说着,又解释道道:“倘若我们骑在马鹿兄背上,它踩下的蹄印必然要比别的马鹿更加深一些。那蓝狐儿心思颇为细腻,多半会察觉到的。如此岂不是危险之极?”
  不二自是同意,心内叹道:“我这道行,当真还是差得远呢。”
  二话不说,背起魔女,抱着马鹿兄,向北方雪精族的领域飞遁而去。
  ……
  过了不知多久,在先前的温泉洞底,那裹着布鞋的面纱忽然自行解开了。
  接着,将鞋子轻轻滑落,紧跟着飘在半空之中,倏地一抖身子,化为透明无形的存在,消失不见了。
  那面纱既已离去,灰芒复又微微作闪。
  蓝狐儿便一路跟着感应寻了过去。
  她心知被二人戏耍了干净,自然恼羞成怒。当即又返回去,一路追到那一众马鹿化作鸟散的地方。
  细细察看过每一个蹄印,只觉得毫无头绪可言,毫无漏洞可查。
  呆立半响,忽而想到:“这一路来,所有蹄印的指向大致是往东的,再者这二人先前也明明是向东面行路的,我且向东面寻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忽而冷哼一声,自语道:“此事再难,我也绝无半途而废之理。若是让我抓住这你们,定要抽魂炼魄,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罢,又用一道传送水晶,向疾风城传了一道消息,自然是要再调些人手过来。嘱咐他们来这附近一带,打听可有人族男子和角族女子的行迹。
  自己则寻着其中一道向东的蹄印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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