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塔悲歌——一半谜团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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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阵法空间之外,起源森林之上,原先笼着天地的红色光罩消失不见,布满繁星的夜空再次出现。
  在下方滚滚黑雾的衬托下,夜空显得宁静无比。
  白衣如雪的陆盈与另一名青衣男子立于当空。
  眼见五色光圈包裹着欲姑逃出生天,青衣男子当即驭出一座九层塔状法宝。
  宝塔内射出一道紫光,一股浩然正气从其中回荡而出,直向欲姑卷去。
  便在即将触碰之时,五色光圈华芒急闪,只在瞬息消失在半空之中。
  青衣男子自然不肯死心,散出浩荡神识,迅速在起源森林四周卷去,却再无半点收获。
  他只好问陆盈:
  “不追了?”
  陆盈只是静静望着阵法空间崩塌处,眼神里有难以言明的情绪,半晌才回道:
  “五阴散人的五婴遁,是以世间生灵的悲怒哀苦等情绪为载体的大道神遁,虽然只能携带一人离去,但世间只要有生灵,有负面情绪,就可沿着这些情绪遁至无限远处。我的全知大道尚在修补完善之中,暂时算不到她被五婴遁带去了何处。”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抓不住也罢。欲姑虽走,修为毁了大半,千百年内多半恢复不过来。再者,出了镇魂塔,诸般天劫马上就要找到她头上,也多半没有几年好活了。只是可惜陆师妹这具不为外人所知的身外化身,竟然有悟道境威能,便这样被魔刃毁去了。”
  陆盈淡然道:“这具化身虽得来不易,但既能以一换三,除去三位大敌,也算得其所用了。”
  “陆师妹除魔卫道之心坚定,实乃我辈楷模,”洪泽生说着,望着欲姑离去的方向,又奇道:“怪哉,这五阴散人分明可以自己逃脱,为何宁肯身死,也要救下一个以yin贱放荡而闻名于世的女子。”
  说话的青衣男子名叫洪泽生,是常元宗传功堂的悟道境修士。今日受陆盈邀约,秘密来到镇魂塔,原本是为了另一件事,却未曾想到,竟然赶上了此番惊天剧变。
  听了他的话,陆盈面露悲色,黯然回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我是不懂的。否则,也不至于悟不透这全知大道,总有失算之时,总有漏网之鱼,总有算外之人。”
  陆盈一边说,一边将报废的阵盘收去。接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崭新的阵盘,启动了备用的五阶下品天雷罡风大阵。
  这阵法威力较原先的大阵稍弱一些,但临时顶替数日也足够用了。
  起源森林外重新亮起一道红色光罩,旋即又黯淡下来——意味着大阵进入休眠低耗的运转状态。
  陆盈望着光罩在南方的边缘,投去幽幽难描的目光。
  洪泽生却未注意到她的眼神。
  他的注意力在另一边——起源森林中到处肆虐的魔雾。
  “陆师妹,我受你邀约来此,虽因机缘巧合见证了刑南路叛变全过程。但还是有几件事不大明白,很想请教一番,万望不吝赐教。”
  “请讲。”
  “第一件事,”
  他一边说,一边自顾挥袖,驭着自家的本命宝塔四下一逛,塔下金光四射,将起源森林下方的魔雾瞬时吸入塔内。
  林中草皮上生长的魔芋花,也在金光挥荡下,席卷而空。
  “陆师妹你修的是全知大道。这些魔芋花在起源森林长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半点都不知晓。”
  “这个并不奇怪。”
  陆盈颇有兴致地瞧着洪泽生处理魔雾和化魔修士的过程,仿佛黎明将至,光明在驱逐黑暗。
  她曾听闻洪泽生步入悟道境,走的是正气大道,是以为人光明磊落,养得一身浩然正气,本命法宝【光明正气塔】也是饱育正气法则,对魔物极有克制功效。
  不过,她请洪泽生来镇魂塔,绝非为了简单的克魔之用。
  “我之前也与你讲过,因为那个角族人的缘故,我虽然进阶悟道境,但全知大道在内理和秉持的方向上,出现了矛盾之处,所以由此所生的全知神通也渐渐靠不住了。更何况,这些魔芋花恐怕是邢南路与魔道中人精心培育的品种,在今夜异化之前,与普通的黄花毫无半点区别。”
  “第二件事,”洪泽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我都晓得,刑南路走的是敬畏大道,故而向来谨慎行事、顾忌重重,怎么会为了虚无飘渺的长生大道,与古魔勾结……”
  陆盈听罢,往地面瞧去。
  魔雾散尽之后,遍地都是面目狰狞,浑身发黑的魔化修士。
  此刻,被金光照过,一个个脸色惨白,昏厥在地面上。
  就仿佛起源森林里倒了一地冷冰冰的尸体。
  她幽幽说道,“想必你也曾听过宗内传言,镇魂塔内关押的悟道境生灵,最终都将作为原材,被某种特殊阵法炼制为渡劫丹——与修士大道法则契合的渡劫丹,对于悟道境修士的生死大劫,具有保命符一般的神奇功效。”
  “此事我倒是听堂中前辈提起过。只是我步入悟道境时日尚浅,大小天劫都还撑的过去,便没有细致了解。”
  洪泽生说着,又驭着宝塔,射出道道金光,将地面上陷入昏迷的魔化修士通通吸入塔内。
  这些修士被魔化的冤枉。
  虽然恢复正常很困难,但洪泽生仍然打算带回宗内试一试,
  “不过,这渡劫丹与邢南路与古魔勾结有什么干系?”
  “这件事一言难尽,”提起此事,陆盈说话的语气中似乎多了许多感慨,“你应该知道,邢南路的镇海兽是天地藏象,本身是极其长寿的奇兽,而他主修的又是敬天敬地、畏鬼畏神的敬畏之道,不易招惹天劫,本应该避祸延福,长寿可期。”
  洪泽生脸上也出现了异色,“你这般一说,我也想到其中怪异之处——刑南路现今只活了三千多岁,竟然连下一次天劫也要撑不过去了?”
  “这就是邢南路的命苦之处,”陆盈叹道:“在来镇魂塔之前,邢南路曾奉宗主之命,去东海抓捕一位牵扯诸多的天人境后期魔修。却不知如何中了对方的埋伏,被几个大能魔修围困一处。”
  洪泽生点头道:“这件事我倒也有听闻,但据我所知,要抓得其实并不是魔修。而是一位名叫张潮生的人族与角族混血而生的修士。”
  “哦?这我倒不大清楚了,”陆盈面露异色,少许接着讲到:“不过,听说邢南路在众魔围困下,拼死逃出一条血路,又将那魔修抓捕归宗。但他也因此受了重伤,耗去大道本源,寿元骤降,天劫的威力亦是渐渐扛不住了。有人说,如果不是宗主出手相助,他上一次天劫便该陨落。”
  “受伤之后,邢南路往后的大道之路几乎废止,人也渐渐心灰意冷。不过,考虑到他这次受伤是因公差,又立了功,宗主说宗门于他有些亏欠,他的劫难宗门也有义务帮衬度过。便特意将他派遣至镇魂塔轮值镇守,期间镇魂塔所成渡劫丹也会赐给他,赞度劫难。”
  “刑南路到了镇魂塔后,尽职尽责,全心全意,只盼能早日拿到渡劫丹。却没想到,眼看丹成之时,恰逢本宗另一位大人物,也是宏然六尊之一的神月大人渡劫有难,将本属于刑南路的渡劫丹领去。如此一来,下一颗渡劫丹又不知要练到何时。刑南路天劫在即,恐怕是等不到了。”
  “宏然六尊地位超然,修为深厚。我尚且记得,自己只是开门境弟子的时候,这六位大能便踏入了悟道境。”洪泽生听了,也不禁为刑南路惋惜,“与六尊赶在一起渡劫,渡劫丹自然只能拱手奉上……哎,刑师兄真是倒霉之极。”
  陆盈却忽然感慨道:“倘若从一开始,宗主便未曾给刑师兄半点希望也就罢了,他也好痛痛快快地死心。既然给了希望,又把希望戳破,邢南路心中何其苦?”
  “我便猜测,他原本修得是敬畏之道,但在天劫催命般压迫下,这敬畏渐渐化作对死亡的畏惧、恐惧情绪,继而一发不可收拾,修行大道也渐渐向恐惧大道转去。如此一来,他暗中找到与恐惧大道契合的恐惧魔,寻求避过天劫的法门也不足为奇了。”
  “这样说来,陆师妹莫不是早就知晓刑师兄与古魔勾结之事?”洪泽生心中莫名一寒,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任由其自甘堕落,直至今日无法收拾?甚至还将镇魂塔大阵毁去……”
  陆盈听罢,冷笑一声,“洪师兄是否觉得我太过冷漠无情?”
  洪泽生一时无语。他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若是明说出来却以无端猜测为基,并没有实证,与其大道不符。
  “第一,”陆盈面有嘲讽之色:“我方才所言,也只是凭空猜测,拿不出实证。第二,就算我提前猜测到邢南路又勾结古魔的动机又能如何?我还能主动去找邢南路,苦口婆心劝他莫要自甘堕落,放弃长生虚梦不成?倘若我真的如此去做,只怕早就被他用魔刃灭口了。”
  洪泽生还想说些什么。
  比如,陆盈可以想办法拿到邢南路与古魔勾结的证据,而后向宗主参奏一本。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样严重的损失,或许还可以挽救邢南路性命。
  但他又想了想。对于这个问题,陆盈还是有足够的理由解释——像邢南路这样等级的存在,修为深厚,见识广博,勾结古魔的证据哪有那么容易可以拿到。
  即便拿到,又没有付诸实施,念在邢南路过去功劳和宗门亏欠的份上,宗门恐怕也不会给予太过严厉的惩处。
  回过头来,邢南路多半要因此事与陆盈生恶,又是一大麻烦。
  反倒是现今的情形,邢南路与三个魔头,三死一重伤,陆盈力挽狂澜,灭魔立功。对于陆盈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洪泽生心中深感凛风寒意——他之前与陆盈曾有一面之缘,故而对这个气质独特的女子颇有好感。
  但现今来看,陆盈所作所为让他很不舒服,往前的好感如秋叶一般,被寒风扫落。
  “洪师兄还有什么疑惑,”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的不满,陆盈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一些,微微笑道:“尽可道出无妨。”
  洪泽生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瞧向陆盈。
  从陆盈微笑的眼睛里,他看见的是深不可测。甚至,莫名其妙地从中看到了类似肮脏或恶心的东西。
  他旋即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了。这件事牵扯重大,我想尽快返回宗内如实禀报。”
  老实讲,在来到镇魂塔之前,或者说方才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对陆盈——这个传言中极富神秘色彩的女子很有些好奇。
  而现在,好奇心依然存在。
  还有许多想不明白的疑惑,比如欲姑和五阴散人是如何借着魔芋花的魔气从塔中逃出来的。
  再比如,陆盈为什么会邀请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来镇魂塔,见证她的力挽狂澜和高明手段。毕竟,自己和陆盈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但此刻,他却半点不想知道了。自己是受邀而来,又不是宗主派来查案的,何必深查细问,牵扯过多。
  旁人以为他修的是正气大道,光明磊落,看不惯世间不平不正不公之事,一定喜欢多管闲事。
  哪里知道,正气之道只是他在外人面前的幌子。他所修之道其实是正己之道——与正气之道一字之差,却相隔万里。
  正人先正己。把自己修得问心无愧,修得光明磊落,修得心安理得,便好。
  “也好。”陆盈似乎也懒得自找麻烦。
  洪泽生说罢,她便将各塔塔主召唤至一处,将善后的事情交代完毕,大抵就是检查阵法、安顿伤员、查缺补漏、向宗内反馈等等之类。
  这些事情的应急处置和流程,早就写入规程,依规运转便可。
  做好安排之后,陆盈又带着洪泽生到各塔细细查验一番。
  洪泽生自然明白陆盈的用意。
  镇魂塔发生这等大事,陆盈处置妥当,毫无纰漏,自己也算一个见证人,回宗倒也能帮她说说话。
  如此看来,邢南路勾结古魔的事情和他的全盘打算,包括魔芋花的事情,陆盈应该早就知道。
  而自己被请来镇魂塔,也应当是其思虑良久所为。
  邢南路死后,执法堂用人不善,往后恐怕要渐渐从镇魂塔撤出。
  密堂便可以在这里一家独大,陆盈作为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往后便该成为镇魂塔的独主——这也应该早就在陆盈算计之中。
  洪泽生一边在各塔转悠,一边仔细琢磨这次发生的事情,渐渐想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对陆盈更增了不少厌恶。
  他将各座分塔大抵转了一圈,便主动请辞,带着不愉快的心情,带着对陆盈全新和负面的映像,离开了镇魂塔。
  远去千里之后,他回头再看镇魂塔——藏在一片蒙蒙雨雾之中,像解不开的谜。
  一道绸缎般的云烟御空向南而去。
  他知道陆盈裹在云烟里面,却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当然,他也不想知道了。
  (二)
  万里波烟,林木迷蒙。
  林木之下,地底深处,角族人巢穴之中,一处密室之中。
  密室当间有一个硕大圆盘,圆盘中心有一个散着华芒的圆珠,盘面上刻有复杂的阵法纹路。
  岁月盘腿坐在圆盘中央靠北的位置,静静等待传送阵法就绪的时刻。
  因为体内毕蜚血脉的缘故,她天生俱有感知灾祸的能力。
  过去的五年里,正是凭着这样的神通,她带领角族人一次次躲过灾劫,直至完成使命。
  但今天,这神通传来了十分怪异的感觉。有危险将至,却无需担忧。
  这让她想起了镇魂塔劫狱计划中发生意外的部分——据古有生所言,镇魔塔中的恐惧魔也逃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四望。
  刚从牢狱逃出来的蛮司卫带着愧疚和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
  在蛮司卫身后,蟒蚺,古有生,还有其他角族人,静静地立着。
  他们的脸上是疲惫,兴奋,难过,憧憬,诸多复杂情绪的集合体——这五年里,太多的辛苦、努力、付出、提心吊胆和无畏牺牲,成就了这样复杂的情绪。
  在众人身前,岁月的师傅——奄奄一息的斯温像一截枯木躺在阵盘上。
  因为消耗了太多的大道本源,他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也许就在眨眼之间。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驱使自己遮掩天机的神通,无数透明的光丝从他身体各处延展而出,把生命的气息也从体内带走——像蜡烛一样,燃尽最后一丝光亮。
  随着光丝的蔓延和抽取,他的血肉越发的干煸枯萎蜡黄。
  看起来就像一层薄薄的皮肉裹在了槁骨之上。
  岁月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匐在斯温身前,悲戚道:“师傅,胜利就在眼前。您不必再折磨自己了。”
  蟒蚺则哭出了声音——他尚未褪去人族男子的伪装,像个没出息的人族中年男子。
  斯温看着岁月和蟒蚺,脑袋难以察觉地摇了摇。
  他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仍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岁月,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有半点放松。
  蛮斯卫心怀极度的愧疚与痛苦,半跪在斯温面前,双手交叉抱肩,俯首叩头,献上了角族人最崇高的敬礼——对于同为紫角魔的斯温,心气高昂的他原本无需如此恭敬。
  但当他知道这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觉得在斯温面前,把自己摆到多么卑微的位置,都不过分。
  往昔所犯的错误,斯温和其余族人所做的牺牲,让他没有理由不去忏悔。
  蛮司卫沉重说道:“您的牺牲不会付之东流,我会让圣塔在每一个人族城池高高耸立,让圣树开满宏然界的每个角落,让所有的人族修士成为奴隶,让所有的人族女子在我们胯下欢愉。”
  岁月听罢,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如果蛮司卫的誓言当真实现了,那么“他”也会变成奴隶。
  在场的角族人齐齐跪在地上,一只手抚在胸口,低沉又激动地喊着整齐的口号,大抵是复兴,胜利,万岁,摧毁人族之类。
  岁月再次感觉到肩头万钧之重。
  她不知道斯温有没有听清楚蛮司卫说了什么,但从斯温如浊水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丝欣慰。
  “大尊,传送阵好了。”古有生指了指阵盘中央亮到极点的光球提醒道。
  “找死!”大概是埋怨古有生打搅生死离别的气氛,蟒蚺怒喝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
  古有生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吐出大口的鲜血。
  “意气用事只能让你失去理智。”他很快从墙上滚了下来,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站在阵盘边缘,冲着蟒蚺咧嘴笑,“等你躺在墓地的棺材里,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虽然被蟒蚺如此粗鲁和羞辱性地对待,但古有生的心情并没有坏到家——他已经收到了宏然证道系统的奖励,生命暂时有了保障。
  “我让你现在就去棺材里!”蟒蚺勃然大怒,再次举起右掌,猛地拍向古有生。
  “够了!”
  岁月抬起头,将蟒蚺喝住——蟒蚺张了张嘴,目中有委屈神色,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斯温,又问蛮司卫:“地尊大人,我们是否出发。”
  “走罢。”蛮司卫说道,说罢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把在镇魂塔内吸进来的浊气通通吐了出去。
  岁月很快将手放在阵盘中央的光球上,向里面输入一道罡气。
  整个大阵光芒大作,视线内的景象开始剧烈的抖动和扭曲开来。
  斯温眼中露出安详和安心的目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岁月的眼泪不自觉滑落,像珍珠一样,顺着晶莹剔透的肌肤滚落。
  蟒蚺则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像荒原上失去双亲的孤狼。
  便在此时,密室内忽然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岁月察觉异样,连忙抬头往上看。
  她立时吃了一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口撞出来。
  密室上方的屋顶上,一张巨大的陆盈面庞的影像凭空出现,深邃的眼睛幽幽俯视众人。
  目光向寒风一般扫过,让人觉得寒冬已至,凛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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