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竹林里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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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你让我打探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牟海岩提着两瓶酒走了进来。
  “你说,”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应该是问到了些什么。
  “昨天刘公公身子不爽,正好遇见我,我就给他瞧了瞧,这就和他旁敲侧听的打听了一下过去这宫里的事情。”一边说,他一边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嗯,他怎么说。”
  “听刘公公说,这王后有个习惯,每三年就要把宫里的宫女、丫头都换一次。没有人知道这些宫女都被她打发到哪里去了。”端起茶杯他喝了一口。
  “每三年换一次?”这王后的怪癖倒是奇特。“那就对了,照这样说,宫里自然就没有人认识我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三年就要换掉的,比如,刘公公,你,还有那个灵儿。”他说着。
  “嗯,都是些极亲近的人,这么想来,这刘公公也定然是知道王后好多的秘密。”王后不会留着对自己没有用的人在身边,她想。
  “我也这样想过,可刘公公很是圆滑,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出半句的。”他已经闲淡的喝着茶水,心情很是大好。
  “行,我知道了。”拂晓看着桌子上的两瓶酒笑了笑,“嘿,不错,有了你这上等的竹叶青不怕那个刘公公不说。”
  “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牟海岩从进屋到现在都是满面春光。
  “你今天心情大好?”拂晓不明白,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道不知晓么?
  “嗯,还可以。”他笑着看她。
  “王上昏迷不醒,你不知道?”她奇怪的看着他。
  “现在宫里都乱套了,我又怎么不知道?”他依旧神态自若。
  “我看你到闲淡的很,你不用御前候着么?”她问。
  “呵呵,拂晓你也太抬举我了,宫里那么多的御医,又怎么能轮到我?好了,我也不在你这里打混混了,酒我带到了,你也该往‘御尚殿’去了,”起身他深味的看了一眼拂晓。“自己小心点,那刘公公也不是什么好鸟,能在王后身边待了这么久的人,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嗯,知道了。”
  送走牟海岩,把酒收了,拂晓就急匆匆的向‘御尚殿’奔去。一路上的人脚步匆忙,各院的嫔妃脸色凝重也都奔‘御尚殿’方向而去。
  到了‘御尚殿’拂晓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大小妃子、老臣都跪在殿外,其中除了太子还有各位殿下。只扫一眼,韩拂晓就发现了夏北豪,但是独独没有王后的影子,想是一定在里面伺候着。
  拂晓跟着跪在人群后面,看着一个一个太医如走马灯似的惊慌失措的走进去,摇头晃脑无计可施的走出来。
  跪了大半天,仍旧不见里面传出消息。拂晓心里暗暗的思付,难道这王上要薨逝了?如果王上真的死了,里面此时只有王后在,这王位怎么说也是夏北辕的了,这样,王后的计谋不是轻易的就得逞了?
  正思付间,一个人拎着药箱行色匆匆的走过来,是牟海岩。看来这太医院的人都用遍了,王后才想起了牟海岩,看着他进去,拂晓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问他里面的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只半盏茶的功夫,就看见里面的张公公跑了出来。喜形于色的大声宣告着;“王上醒过来了,王上醒过来了……”
  下面的王子、嫔妃、大臣一听这个消息,全体叩拜,感谢老天的恩德。拂晓趁机偷偷的溜了出来,不知不觉中她又来到了那片竹林,坐在石凳上,靠在石桌上发呆。
  牟海岩一去王上就醒过来了,难道王上中毒了?这牟海岩的医术真的就那么的了得?自认为对这牟海岩很是有些了解,可是细细想来竟然有些后怕。她除了知道他叫牟海岩,是药王的弟子,其他的全部不晓得,就连他的功力如何也无从知道。
  “他是制毒高手”
  “殿下?”拂晓被突然而至的夏北豪吓得站了起来。
  “牟海岩是个制毒高手,所以他不难看出父王是中了‘蛊毒’”他冷冷的站在竹影里看着她。
  “蛊毒?”她再次跳了起来,真的是这样,是王后,一定是王后干得。“你为什么不揭穿王后的阴谋?”
  “解药在她手里,”他竟然也有被动的时候。
  “你去‘大禹庙’了么?”看着他灰暗的脸颊,好看的眸子,青色微肿的样子。她就猜到,他这几天一定是寝食难安,心里不免有些替他难受。
  “去过了,”
  “发现了什么?”她急急的问。
  “除了一个看庙堂的道士,什么都没有。”他的神色哀伤,眼中跳动着一丝不经的雾气。
  “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她又坐回了石凳上,暗自思付着。
  “不,哪里一定是王后的暗点,只要盯住那个灵儿,就一定会找线索的。”他突然回转身看着她。
  “那王上怎么办?”时间拖得越久,受罪的只有王上。
  “也只能让父王捱上一段日子了”
  拂晓看的出来,他的眼里满是自责。他在责怪自己的无能,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毒,却没有一点办法,这种被挟持的感觉对他来说是种耻辱。
  “王后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王上不想把王位传给太子么?”这是拂晓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知道淩潇儿怎么当上这王后的么?”今天的他似乎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王后叫淩潇儿?”这名字?这姓氏,怎么这么耳熟,该死,全都忘了,忘了。
  “我母妃才是父王原配妻子,那时候父王还是太子。后来父王为了当上‘临夏’的王就答应娶‘斐厉’的公主为王后,也就是淩潇儿。”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那段回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这淩潇儿生的一副盛世容颜,父王原答应母妃的一切,从见到那个淩潇儿就都忘到了脑后。后来,这淩潇儿有了夏北辕后,就开始忌惮我和母妃。她千方百计的搜罗我母妃族人与‘昭和’勾结的证据,”他的脸冷冷的在竹影的摇动里变幻着。“母族的男人被充军,女人和孩子变卖为奴,而我的母妃被圈禁在冷宫里。”
  拂晓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着王后了,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天塌地陷般的灾难。
  “十年后,父王突然放出了我们,说当年的案子有误判,我和母妃又得重见天日。父王将‘清王府’赐给了我。”说着这些陈年旧事无疑是对他的又一次折磨。
  “没想到,那个淩潇儿竟然是这么狠毒的女人,”拂晓知道,这所有的事情那个女人都干得出来,为了她那个变态的太子儿子,她能那么做。
  “难道是王上发现了她的诡计,想要废除太子?”她盯着他阴郁的眼睛,问着。
  “当年突然被父王赦免出来,我以为是父王念起了和母妃往日的情分,才给了我们一条活路。直到我后来进宫见到母妃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拂晓也以为是王上念及多年的夫妻情分才放了这对苦命的娘俩。
  “父王怀疑是淩潇儿暗中陷害我和母后,更怀疑真正和‘昭和’勾结的人是她淩潇儿”
  “难道王上有什么证据?”她瞪着眼睛看着他。
  “一切也只是父王的怀疑而已,但那个时候父王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调查淩潇儿,毕竟她是‘斐厉’的公主。一旦这件事情查不到真材实料的话,‘临夏’和‘斐厉’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义就全部泡汤了。”
  “所以,王上就让你来调查淩潇儿是么?”她盯着他的脸问。
  “是”他并不闪躲,“可这件事却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不是调查淩潇儿,母妃就不会死,媚儿也不会死。”又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见了那种雾气,但是,他就是含着,不卡弄一下眼睛,不让它掉下来,他就是这么个倔强的男人。
  “淩潇儿杀了你母妃?”拂晓不敢想象她淩潇儿竟然赶在王上的眼皮下杀了他的妃子。
  “今天真的是说的太多了,”他的眸子终于看在了她的脸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易行动,”
  “你是怕有朝一日,她也会杀了我?”她盯着他的眸子,想在哪里抓住些什么。
  “你的命是我的,她不配。”
  他又恢复了他的冰冷,那是一张有毒的面具。一旦戴上它,他就会变的冷酷无情。尽管她想在他面具的缝隙里看见一丝的温度,哪怕是一丝丝的,也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分辨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她常常这样想,夏北豪他是个可怜、又孤独的人。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走近他,让他从那片阴影中走出来,生活不止有过去,还有更长的明天,不是么?
  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久久的站在他站过的阴影里,去感受那种孤独、那种冰冷。竟然真的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在这沙沙的风吹叶动的磨挲里流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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