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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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孙子是一个十分老实又十分壮实的年轻男子,整日在田里干活儿,全身晒得黝黑,至今还没有娶妻生子。
  有些村子太偏僻,村子里的人又太多太穷,能娶到媳妇儿的男人不多。所以,大部分三十多岁的男子都还是光棍儿,而且,打了一辈子光棍儿的,也大有人在。
  一切准备妥当,林宛也累得精疲力尽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便上床睡下了。整整一夜的惊吓、奔波、劳累,还有紧绷的神经,让林宛早已不堪重负。更何况,三天前她才刚刚去圣湖放了小半盆血,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周天启将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回到了他和林宛的房间。看着床上这个身材瘦小,蜷成一团的老妪,周天启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他心心念念一直牵挂着的爱人吗?
  虽然外面天已大亮,但是周天启和林宛的小房间里依然十分昏暗。阳光从一个小小的窗口照射进来,淡淡地落在床前的木桌上,却照不到床上的那个人。
  周天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缓缓地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老伴儿,心里暗暗想着,他的宛儿将来老了,是不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看着看着,周天启便觉得眼前的老妪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切,越来越可爱。因为他的宛儿,即使老了,也一样那么让他心动,让他心疼,让他移不开视线。
  林宛微蹙着眉头,紧闭着双眼,睫毛被易容膏涂得有些凌乱稀落,但还是可以看到眼睫正轻轻地颤动着。她似乎睡得一点儿也不舒服,是床板太硬了吗?还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周天启脱下鞋子,悄悄地爬到床上,从背后轻轻地搂着他的老伴儿,闭上眼睛,闻着林宛身上淡淡的药香,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就回来了。
  林宛依然闭着眼睛,在睡梦中转过身来,无意识地往周天启的怀里钻。枕在周天启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的怀里继续沉睡,脸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周天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这么香甜了。只知道他醒来时,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林宛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黑暗中,周天启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在黑暗中,林宛微微一笑,又往周天启的怀里缩了缩,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低低地道:“天启,真的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
  周天启心中一痛,紧紧地搂着林宛,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宛儿,是我,你没有做梦,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林宛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赶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蹙眉问道:“天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黑了吗?追兵已经来过了吗?”
  周天启点了点头,低声道:“是的,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现在大约已经亥时了吧。下午已经有一拨追兵来搜过这个村子了,子诺说是洪穹的人。那些人只进来搜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封南城那边的战事吃紧,估计洪穹急着赶回去,沿路追捕我们,也只是顺便搜一搜而已。”
  林宛微微蹙眉,有些难为情地道:“那他们进来了吗?有没有看到我们?”
  周天启轻轻一笑,在林宛的耳边,有些暧昧地道:“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士兵冲进来了,他们看到一对非常恩爱的老夫妻,紧紧相拥着,正睡得香甜,也就是多看了两眼,便离开了,并不想吵醒我们。”
  林宛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虽然隔着厚厚的易容膏,光线又这么昏暗,周天启一定是看不到的,但是,林宛还是本能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掩不住少女的娇羞。
  周天启不由笑出了声,轻轻地拍了拍林宛的后背,用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在林宛的耳边低语道:“老婆子,我们都是已经成亲近六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儿子、孙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害臊的?”
  林宛闻言,不由轻轻地推了推周天启,气呼呼地瞪着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是,想着自己和周天启搂抱着躺在床上的样子,给那么多人看到了,心里就觉得像是光着身子被别人围观了一样,感觉十分难为情。
  其实,林宛前世很多角色都演过,在镜头前面,什么都得听导演的,为了剧情,她可以投入到彻底忘记周遭的一切。可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她的行为和思想都越来越像一个古代的女子。她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空的生活,甚至有了这个时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
  周天启见林宛真的很在乎这件事情,也不再逗她了,温柔地问道:“宛,你饿了吗?我们起来吃一些东西吧。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些馒头和白粥。不过,是韦姑姑亲手做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宛其实早就已经饿了,只是因为留恋周天启的怀抱,不想起来。所以,便故意忽略了一直在抗议的肚子,想在周天启的怀里再多待一会儿。不过,既然周天启都已经问出来了,林宛也只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
  周天启抢先下床,走到桌边点燃了油灯,照亮了小小的房间。然后,又回到林宛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两个馒头,和两碗还有一些温热的白粥。周天启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小口白粥,微微皱眉道:“宛儿,馒头虽然有些冷了,但还是软的,白粥也不太热了,要不要我再拿到厨房里去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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