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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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儒岳在以前跟李叶时还是同学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游戏才华,而且年仅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拿过很多线下赛的冠军了。
  因此这一次李叶时联络上王儒岳,其实本意也是想要把他拉拢到公司里。
  毕竟这也是上级交给他的一个任务。
  只不过当李叶时刚联系上王儒岳,王儒岳就让他赶来了这里,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我得陪我爷爷,等今天的探视时间结束以后咱们再谈吧。”王儒岳对着李叶时双手合十致歉道。
  “没关系啦,正好我也陪你看看老爷子。”李叶时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无关紧要的微笑,“话说你爷爷今年高寿啊?”
  “他快八十啦。”王儒岳看着斜躺在病床上,耳朵里还塞着耳塞的老人,笑了笑。
  然后这笑容便转变成了皱眉。
  “爷爷啊,我不是说了您不能听耳塞吗,对您的身体不好。”王儒岳赶紧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把他挂在双耳上的耳塞取了下来,“要听歌就外放嘛。”
  “还给我,还给我!”耳塞被夺的老人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抓着,想要留住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您如果真的想听歌的话,就开外放吧,反正我现在也把您转到单人房来了,您不用在意其他人的感受的。”王儒岳叹了口气,把老人放在床边被单下的手机拿了出来。
  “不行啊。”老人摇了摇头,“我还是适合带着耳机听。”
  “不是我说……”王儒岳看着眼前黑暗的手机屏幕,皱着眉头说道,“这些歌儿到底有啥好听的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问题的话,我也不用把您从那边多人间调过来啊。”
  “你懂个屁!”听了这话,老人立刻直起了身,精神也变得矍铄起来。
  他的脸庞涨得通红,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孙子,“你要是再对我的这些爱好指手画脚的话,你就给我出去!把耳塞还给我!”
  王儒岳看着这样的老头,知道不能和他置气,于是便叹了口气,乖乖地把手中的耳塞又放在了老头的手里。
  “这还差不多。”老头把耳塞再度插上,然后按亮手机的显示屏,轻轻点了几下上面的微光,慢慢哼唱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阻拦你爷爷听耳塞呢?”对这一点感到好奇的李叶时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哎。”王儒岳又是叹息道,“他进入晚年后,耳朵就一直不太好,而且他的耳朵还发生过炎症,有时候还会流脓,医生说如果他继续听耳塞的话,耳朵可能就会聋掉,但是爷爷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还是依然故我地在听耳塞……所以其实我让他外放也是为了他好啊。”
  李叶时听着王儒岳口中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パッと光って咲いた,花火を見ていた。”
  “きっとまだ,終わらない夏が……”
  这时,从老人的呢喃中突然传出来两句熟悉的曲调和歌词,让李叶时突然抬起了头来。
  于是他立刻站起身拨开了王儒岳的身体,走到了老人的床头。
  但老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而是依然忘我地哼唱着那些只存在于久远记忆中曲目的歌词。
  “怎么了叶时?”王儒岳看着李叶时,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没事。”李叶时的双眼注视着老人手机漆黑的屏幕,但他的耳朵却把老人口中的一字一句听的真切。
  “はっと息を飲めば,消えちゃいそうな光が。”
  老人接着唱着,唯有在哼唱歌曲的时候,他的吐字才能这么清晰。
  “きっとまだ,胸に住んでいた。”
  这一句话,是李叶时唱的。
  (注:上面的日语皆为歌曲《打上花火》中的歌词。)
  在唱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注视着老人的眼睛。
  而老人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那双已然浑浊无神的眼眸竟然像繁星一样发出了光芒。
  “你……?”老人颤抖着摘下了耳塞。
  在王儒岳的记忆中,这是老人除了睡觉和洗澡以外,第一次自愿摘下耳塞。
  “万物皆虚?”老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问道。
  “万事皆允。”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
  “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在虚构的故事中寻求真实感的人?”
  “脑子一定有问题。”
  “战火为何而燃?”
  “秋叶为何而落。”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在收到可观的小费后?”
  “酒吧老板小声说道。”
  “男人的浪漫是钻头!”
  “女人的浪漫是剪刀!”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無駄無駄無駄無駄無駄無駄無駄!”
  “你为什么?”老人看着眼前对各种问话对答如流的李叶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梦中一般,“这并不是你应该接触的……”
  “不用太过于惊讶。”李叶时看着老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刚好是一个怀旧派而已。”
  这时,一封短信到来,老人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随着屏幕的亮起,老人手机中正在播放的那首歌也显现在了李叶时的面前。
  “晓之车……吗?”
  看着眼前屏幕上女孩和橙色的背景,李叶时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内测时的那段时光。
  ……
  “没想到你和我爷爷居然能有共同话题,那可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的东西啊。”王儒岳很惊讶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兴趣罢了。”李叶时耸了耸肩。
  “真的,我就是因为爷爷和之前的那些室友兴趣不合才把他调出来的。”王儒岳很感慨,“那些老头们谈的都是都是些什么政治国家老太太一类的话题,就只有我爷爷看动画片玩手机音游,还受到那些老头们的鄙视来着,所以我就给他办了手续。”
  “哎,正常的。”李叶时摇了摇头,跟着王儒岳走出了这个地方的大门。
  在两扇高大的铁门上,挂着一个长条的门牌。
  “市立精神病康复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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