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老天爷都不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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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觉得快轮到自己的,就见隔壁的漂亮小姐姐站起了身——显然她就是“三十一号席惠彤”了!这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名字也好听,十足的女主气场。
  但这么强的气场,却好死不死选了和她一样的角色。
  晏小钥知道的时候,吃惊极了。
  别说是她,连几个副导演也蛮惊讶的。
  顶着这样一张过分漂亮昳丽的脸,气质还清冷从容,和邻家小妹型的舒六半点儿都不搭呀……副导们觉得可惜,已经开始飞快地思考有什么其他的角色,等会儿推荐给这位试试,免得浪费了这样一张漂亮的颜!
  这就是一脸看脸的世界!
  席蕙彤并不知道副导们心里正打着的主意,她已经开始表演了。
  《蔷薇花下》讲的是两个家族的兴衰起落,时间跨度非常大,从男女主角的少年时期一直讲述到暮年为止。她们所选择的的这个舒六,是女主角的堂妹,舒家的六小姐——这是一个后期很吃重,但前期戏份却不多的角色,不过也正是因为前期的戏份不多,少女舒六这个角色才会被划分在这里试镜。
  剧里面舒家和秦家比邻而居,但和书香传家的秦家不一样,舒家是市桧的商户,舒六小姐的父亲三老爷常年在外经商,并且在外面还有一房妻室。成长过程中长期缺少父亲的存在,才使得少女时期的舒六小姐生活优渥富足,却还是养成了安静软弱的性子——这估计就是这个角色前期戏份少的原因了。
  而这个时期的舒六小姐干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订婚宴前夜,和隔壁小她三岁的秦家九少爷一起私奔了。
  这直接导致两家彻底交恶,之后战争爆发,两个在家族庇护下长大的年轻人在这样的乱世里,几乎算是没了活路,两家人不约而同地对他们判了死刑,而后各自逃难去了。
  只是在舒家,六小姐会私奔,也被怪罪到了血缘上面,因为常年独守空房的舒三太太,就是耐不住寂寞漏夜逃跑的。
  副导演给席蕙彤选的,就是舒三太太夜奔前的一幕——三太太收拾好行李要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同学家回来的六小姐。
  席蕙彤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等工作人员喊了“开始”后,才转回身来——她这一转身,副导演们又吃了一惊。
  因为她的眼神变了。
  眼中的光芒忽然散开了一些,变得有些空茫,然后收敛到眼底深处,很快就酝酿成了藏着些自卑的沉静。紧接着,她身上的气质也慢慢变了,变得安静沉寂。于是,所有人发现……他们不再关注她过分漂亮的脸了,她仿佛一下子就平凡了起来。
  她安静地往前走了几步,抬脚,似乎是跨过了门槛。然后脸上的表情呆了呆,这是看到了拿着行李正准备出门的三太太。
  “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她问。
  和她对戏的是另外一个演员,试镜的是三太太这个角色,正好就一起试了——这个演员并不出名但显然不是新人,很快就收敛情绪入戏了,虽然演技有些浮夸,但也把被女儿撞破的慌张表现出来了:“你、你不是说要在同学家住一晚上的吗?怎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席蕙彤没接话,目光往她手边上溜了一圈,固执地问:“妈,你要去哪儿?”
  三太太很尴尬:“你姨母叫我去她家住两天。”
  那也不用大晚上的去!
  但席蕙彤的目光却很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很平静地接受了这样漏洞百出的说法,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说:“妈,我饿了。”
  三太太明显松了口气:“我叫张婶给你下碗面。”
  席蕙彤的目光微起波澜,脸上却忽然绽开了一个腼腆的笑:“妈,你给我下碗面呗!”她迎着三太太走了过去,拉住三太太的手将头靠在她肩上,就像是平时偶尔跟母亲撒娇:“我都好久没有吃到您亲手下的鸡蛋面了。”
  三太太举棋不定,十分犹豫,等女儿又恳求了一次,才勉强答应。
  母女两个一并挪去了厨房——会议室里没有厨房,她们也就是往旁边挪了一挪,工作人员已经很尽心地放了碗和筷子在那里,于是三太太下面,六小姐吃面,但很明显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向安静的六小姐一直在试图和三太太说话,但三太太却频频看外面。
  最后三太太说:“你姨母还在等着,我得走了,你吃完面就早点睡,看书也不要太晚。”
  就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短暂的离别而已。
  六小姐甚至没有起身去送,她只是目送母亲离开,然后继续低头吃面,一口接着一口。忽然间,却有泪珠滚落,吧嗒一声掉进了碗里。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剧组的人都呆了,工作人员甚至忘了喊结束的那个“卡”。
  他们没有料到,小配角的试镜,竟然会试出一个演技如此了得的,眼泪说来就来,且不多不少正好就那么一滴,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席蕙彤站了起来,眼睛有些微红,但属于舒六小姐的情绪已经全部收敛起来,她站在那里,依旧从容昳丽,得体地鞠了一躬,表示表演已经结束。
  “好好好!非常好!”
  丁副导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几乎能挤出蜜来,忍不住拍起了手——他刚才已经看过晏小钥选的角色,看她竟然选了自己的推荐过的角色,心里越发不爽,正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折腾她才好,现在好了,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有这个席蕙彤在,都不用他费什么心思了!
  呵……想凭实力拿角色,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投向晏小钥的方向,已经开始盘算等结束之后要怎么狠狠羞辱她了!
  其他人虽然不解丁副导怎么就激动得又是叫号又是鼓掌的,拍剧这么多年又不是没见过好演员好演技,但副导演都带头鼓掌了,他们也只好跟着意思意思。
  只有晏小钥,一眼就看穿了丁副导的用心。
  还这是恶心人呀!
  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地不能输!
  因为她,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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