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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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氏见小女儿回来了,大女儿这边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呢。
  “娘,我买了不少糯米和粽叶,你直接把粽子包好了带回去,回去还省事。”
  田树满道。
  “我带些回去倒是可以,可家里还是得包,”
  罗氏一大碗鸡汤面下了肚就饱了,坐在盘边看着他们吃,顺便说说话,
  “就像桂芝喜欢糯米里面塞两颗大枣,你爹喜欢加些蜀黍,你二弟喜欢加花生,丽丽喜欢加爬豆,我包个粽子可不容易了!”
  田桂芝捧着碗和小姨挤眉弄眼,孩子挑嘴还不都是大人惯出来的,反过来还埋怨人家。
  ***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端午节一过,一年一度最劳累的麦收季节到了,地里的麦芒都脱去了绿的青涩,变成了成熟的金黄,各家磨镰刀霍霍朝着麦地进军。
  今年田家庄那片山上的下等田和往年不太一样,去年秋收田树满家里的粮食大丰收,种小麦时不少人家就从他家担了一筐筐肥料,因为要的人多,田树满根本做不出来,每家只答应给了一亩地的量,
  “你们先试试,哪能一股脑的都用呢?花生、大豆好用,这麦子可没用过,万一烧种子咋办?”
  家家得了一亩地的土化肥,等到现在都是又庆幸又后悔!庆幸的是怎么着也得了一亩高产,后悔的自然就是可惜只有一亩!
  田树满的身影出现在自家地头上,周围的邻居都围了过来,都是些叔伯堂兄弟,各家七嘴八舌都很热心,
  “大郎,我给你看了,你家明天就可以开镰了。”
  田树满揪了一个麦穗在手里搓搓,低头把麦糠吹走,留在掌心里的麦粒饱满又紧实,
  “大郎,你看,这是没用你那土化肥的麦粒,光从麦粒上看这一亩的产量都得翻倍。”
  “大郎,你家这三亩地我们帮你收,到时候咱们单独量量,这产量到底能有多少。”
  “大郎,这麦子真的不用你管,你只管回家多做些那土化肥,去年种麦子我们知道你也没准备,一家一亩地也就这样了,今年可不行,秋天的粮食种的又不急,我们家先给你把肥料定了,晚上就把钱给你送去。”
  田树满一时不知该愁还是该喜,那土化肥的味道可真不好闻啊!不过眼下先说收麦子的事,
  “各位叔伯兄弟,那土化肥的事咱慢慢商量,只这麦收可不比秋收,你们都忙自家的吧,我已经找人来帮我收麦子了,至于亩产多少,反正我家就三亩地,等都收了你们去我家自己看如何?”
  田家庄田氏是最早在这落户的,祖祖辈辈传下来,本家的人地都不少,这麦子可是一天都不等人的,误了谁家的都不好,田树满就听了女儿的建议,一天三十文加一顿午饭雇了村里两个地少的兄弟俩帮着收麦子。
  他家的三亩地两个壮劳力忙活了五天,麦子装进麻袋拉回了家。
  随着各家麦子颗粒归仓,里正家也迎来了本村农户最大的东家。
  张骐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张太太五个多月的身孕已经显了怀,姑姑搀着她进门埋怨道,
  “你这大着个肚子坐马车,也不怕颠出个好歹来。”
  “这一路驿道,路都平坦的很,又走的慢了些,感觉还好。”
  “有什么事非要自己跑一趟,说吧。”
  把侄女领到屋里坐好,杨氏直言问道。
  张太太身边的婆子退了出去把门关好,留姑侄两人说体己话。
  “姑姑也知道我家里下人不多,几个婆子也都是早带出来的,现在渐渐年纪大了,有些跑腿的活就不合适,我想买个丫环,先在骐哥儿身边伺候两年,若是我这胎得个女儿,等骐哥儿去书院读书,这丫环正好来伺候这个小的。”
  “我们村可没有卖丫头的。”
  别看是亲姑,杨氏也没客气,这些年日子好过了,但凡过的下去谁家舍得卖儿卖女。
  “我倒是没想着非要死契,有那机灵的七八岁的小丫头活契也可以,只要手脚勤快,伺候的精心,等到说亲的年龄我还可以给添妆,”
  说到此处,张太太一向温婉柔美的脸上涌上一股无奈之色,
  “京里的牙行领过几批丫环给我看,可骐哥儿那事对我影响太大,那些不知底细的丫头我一个都不敢要。”
  她这样一说,杨氏就微微一叹,
  “若是签活契我倒可以帮你问问,村子里七八岁的小丫头有五六个,就是不知人家舍不舍的了。”
  这就够了,张太太抛出了最大的诱惑,
  “京里这两年的行情是小丫环一贯月钱,每季两身衣裳,我家的规矩姑姑也清楚,断不会为难孩子,若是不合用,我会派人给送回来。”
  杨氏马上心里‘噼里啪啦’,这一年就十二贯了,还不算衣服,实在不划算,
  “这月钱确实不如买个死契的,我们村过年时有人买了个小丫头也不过花了十贯钱。”
  “十贯?”
  张太太却是吃惊不小,摇头道,
  “这么便宜的丫头却是不敢要的。”
  杨氏看侄女脸色不似作伪,脑海里不由的闪过三郎家那个闷头只知道干活的丫头,那丫头挺能干的啊!果然贵人的眼光和自家就是不一样,不光要能干还要知情识趣。
  母亲进了屋和姑奶奶说话,几个表叔表哥也不在家,张骐溜达着出了大门,正是麦收的季节,那桃子也上市了,丑丫头可说过等桃子熟了请他吃桃子罐头的,不知道忘了没有。
  第60章 尴尬的打听  张骐凭着记忆
  张骐凭着记忆跑到了田兆升家门外, 跳着脚往里张望了一会儿也没看到熟悉的人,正巧六郎背着背篓出来, 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
  “你找谁?”
  “你家那个…”
  那丑丫头叫啥名来着?张骐一下子想不起来,
  “头发短短的小娘子,在家吗?”
  “你问桂芝吗?”
  家里总共就一个小娘子,六郎打量了一身衣衫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少年,没见过啊,
  “你是?”
  ‘桂芝,田桂芝’, 张骐心里默念了几遍, 把这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看眼前的小子盯着自己, 忙说了句,
  “田里正是我姑爷爷。”
  谁知六郎一听不但不肃然起敬, 竟然还瞪了他一眼, 一年拔了好大一节自己都没认出来, 没好气的道,
  “你去年撞过桂芝的,来找她干嘛?”
  不是,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 张骐心里委屈,但是哄个小弟弟还是简单的,
  “我这一年一直寝食难安, 今天来村里就想来问问她手上有没有留下疤。”
  这话一说,六郎警惕的眼神就放松了下来,
  “我大哥去年就分家了, 你往北走第二个胡同,第二户人家就是。”
  张骐一听就拔腿往后跑,六郎后面想说‘今天大集,她赶集还没回来’的话都没来的及说,人就不见了。
  第二户人家,张骐很快站在了竹篱笆院子外,掂着脚尖往院子里张望,只见一只黄毛四眼狗隔着篱笆墙朝着自己吠的欢,程氏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墙外张望的少年,她往外走了几步,先摸了把跑到自己跟前邀功的萌萌的脑袋,才抬头看向外面的少年,眼生的很,
  “你找谁?”
  “婶子,桂芝在家吗?”
  “她赶集还没回来。”
  “几时会回来?”
  “要到傍晚。”
  “那我等会再来找她。”
  张骐站在篱笆外和程氏说了几句话,从胡同外拐进来一个补丁摞补丁的小丫头,背着一个沉沉的背篓,压的腰都弯了,程氏眼神瞄到后心里一下子沉堵堵的,三郎家的太作孽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让背这么重的东西,这身子怕是都长不起来。
  小草驼着背从村里人最多的胡同里走过,收获了不少人同情的目光,心下暗自得意,前面这家是老大家的院子,听说他们家去年赚钱不少,她一直都没得机会进去过,只从外面看上去院子很干净,养了不少只鸡,一头驴,一条狗…
  小草迎面就看到了一身闪着柔光锦袍的张骐小公子,眼神一闪,握着背篓上的手微微一紧,在那贵公子到近前时,她身子一晃打了一个踉跄…
  没见到丑丫头正沮丧的张骐感觉到不对,脚下一个旋步身子如泥鳅一样滑了开去,自己走路老是不长眼,这半年被武教师傅逼着在躲闪功夫上颇下了苦功,转瞬那英挺少年就消失在了胡同里,小草握着背篓带子的手紧的发白,不觉间挺直了身子,侧首回望了眼,听说村子上最大的主家来人收租了,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位?
  “萌萌别叫了!”
  程氏低头呵斥了句在脚边打着转还不忘叫唤的忠犬,转头快步回了堂屋,女儿反复说过他们不在家不准陌生人进门,她怕自己忍不住开门让小草那丫头进来歇歇,就没注意到外面小草挺直的脊背,哪里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怜。
  程氏进了堂屋回头把门插好,大郎他们回来还早,她夜里要不时醒来看顾孩子,趁现在要陪着小石头再睡一会儿,回头看着女儿房间上的铜锁微微摇头,当然钥匙自己也知道藏在哪里,可自己这个当娘的不是在家吗?
  “万一你忽然有事出门忘了锁门呢! ”
  ‘咔哒’锁上房门的桂芝很是振振有词,前世住过一段时间群租房的她从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现在自己挺富有的!
  还真干过这事的程氏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麦收时节集市的买卖挺清淡的,程丽丽端午节后果真从家里带来了两坛子酸笋准备给军爷送去尝尝鲜,桂芝把自己昨天做的两罐子桃罐头也带上,这么热的天也不封口了,直接今天吃掉不会坏掉。
  驴车停到了茶水摊子前,以桂芝的观察,这摊子不是军爷自己的也是据点,四个罐子被他们搬到了茶水摊子里面桌子上。
  田树满对着摊主按闺女教的说了一遍,
  “大兄弟,这四个罐子是郑军爷从我家预定的吃食,他让直接放这里,等会他自己来取。”
  “哪位郑军爷!”
  那壮硕的摊主瓮声瓮气道。
  “郑少勇。”
  田桂芝脆生生的道。
  那摊主虎目一瞪,敢直呼巡检大人的名讳,田桂芝朝他眯眼一笑,浑然不觉他的怒目而视,是你自己要问的,凶什么凶。
  远处,郑少勇一身常服带着两名手下照例在此巡查,刚刚路过那父女的摊位前,只有那半大小子在支摊子,却不知那程娘子回家后情况如何,想起农村那些长舌妇的捕风捉影,不若明日去那杜家村附近巡逻一圈?
  思忖间,他们拐进了茶水摊前的小道上,一抬眼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亭亭玉立在那茶水摊前看向自己的方向,明明那么远,他却仿佛看到了她杏眼里骤然亮起的惊喜。
  眼看人大步走到近前,程丽丽忙收敛了目光,微微垂首福了福身子,
  “见过军爷。”
  这气色看上去还不错,郑少勇眸间闪过满意,
  “这是随你姐夫来赶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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