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空之城 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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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三个月,天钺星的海面上到处是红衣海盗所属船队,他们愤怒地席卷一切,尤其是雾海之中的珊瑚岛。
  经历一次短兵相接,珊瑚城损失惨重,动用大量南明离火符与枪支,才堪堪击退来敌。此后全体撤退,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拆下来带走,毁了传送阵,彻底龟缩到罡风巨岛。
  田茂平的经脉受到异种真元入侵,如蛆附骨,换做旁人早就被折磨致死了,他以无上毅力坚持,每天坐在灵气柱中洗练,一丝一毫慢慢炼化。初步估计,没有半年时间恐怕无法好转。
  与天钺星各大世家的联系彻底断绝了,新的传送阵建在北极上古冰川之中,那里冰寒无比,即使修士也承受不起超低温环境,需要暖身法宝护持,才能正常出入。
  为了此事甚至毁去三只星君眼,请邢玉静制作了百枚护符,才和外界悄悄取得联系,岛上对人员走动控制得极严。如今与红色海盗成为死敌,稍有差池便会引来灭顶之灾,不得不低调行事。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是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权且当作隐居了。
  周青鸿远走他乡,负责接应翠微山大队人马,顺道采买物资,小心翼翼,生怕被红衣海盗眼线发现。田玉来回转贪狼星,在陷空城做出相应布置,请求韩大魔女多多照看,暂时风平浪静,没有发现不好苗头。
  生活在罡风巨岛上的平民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他们在岛上开垦梯田,种上五谷杂粮和速生蔬菜,很是勤勉。
  土地面积虽然有限,但是土壤肥力惊人,又有灵气催生,不至于把人饿死。而且海底基地经常送来猎物,有巨型章鱼的触手,也有布满脂肪的鲸鱼肉,巨蚌和海参更是车载斗量,极大的丰富了餐桌。
  大家闲来无事做什么?自然是变着法学习机关术。
  一家三口,父母和孩子,脑袋挨着脑袋观看一本启蒙教材。有些小工匠捧着构造图解撞到机关人连忙道歉,其努力程度让修士们见了都觉得汗颜。这也难怪,普通人由于资质所限,无法踏上修行之路,好不容易一条康庄大道摆在面前,又怎能不珍惜?
  受到感染,修士们也孜孜不倦修炼起来,天机城好像释放出无边魔力,不知不觉影响了所有人的心境。
  如果说先前是物质上的积累与建设,那么现在则是精神上的升华。
  六十多位机关师竞相开课授业,从最基本尺度计算教起,到稍难一些的模型插销,新的学术相继衍生,朝着规范化、系统化、标准化方向发展。
  除了孩子们日常小竞赛以外,每十天举行一次成人间的决斗,比试机关术的提升速度,比试掌握的知识多寡。获胜者将得到机关构件。最近,有位幸运工匠取得了新近研制的机关豹,颇有光宗耀祖的意思,引得其他人一阵羡煞,决定回去之后更加努力钻研。
  良好的风气已经形成,天机城逐渐走出红色海盗阴影,越发繁荣昌盛起来。
  建设一座城并不难,难得是在人们心中也建上一座城,田茂平做到了。虽然十个城区只完成六个,但是天机城已扎根于每个人心灵深处,这比什么都重要。
  与此同时,璇光裂甲剑的制造工程轰轰烈烈展开,就在市政中心广场上,分割出一块场地,允许所有人参观,而且可以在意见簿上留下自己的想法,有机关师现场解答。即便遇到难题,也会多方寻求答案,以满足公众参与心理。
  真正的璇光裂甲剑需要整合数万把飞剑,其工程浩大。未雨绸缪,田茂平现在就做此打算,也许有一天全城居民共举盛事,岂不壮哉?
  乾坤雷光炮与太初天煞终于解开了叠加空间封印,此二物的体积返本还源后足有十米之高。
  其中,乾坤雷光炮通体黝黑,基座呈圆形,动力来自于空间波动,可制造大量电荷,储备在机箱中。具体构造原理还不清楚,想直接使用它很不现实,认主程序非常强大。田茂平动用手头全部力量,进行拆卸,搞到万余原始构件,惊喜的发现有一小部分构件能够满足镜像妖元炮需求。节省些,甚至能打造出多尊镜像妖元炮,总算物尽其用,没有浪费。
  太初天煞是一种神奇物质,古人们制作了机关限制其暴敛力量,将其威能一点一点引发出来。然而这是一颗非定时炸弹,禁锢此物的机关出现裂痕,偶有辐射泄露,十分要命。暂时用阵法封印起来存入深海,以目前的水平很难从中获益,弄个不好还要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镜像妖元炮的制造工程在赵博成的主持下顺利进行,这方面田茂平准备了很长时间,机关师也学了一年半载,再看不懂构造图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没有相关产业支撑,天机城变得举步维艰,本来只能坐吃山空,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坐拥海底丰富资源,又岂会憋死?潜艇制造中心搬到海底基地,周围的阵法被重新加固,出入之时穿过数层水幕,开始对海沟展开探索。
  天然裸矿很难寻求,不过海沟之中堆积着大量骨头,这些宝贝长年经历海底压力而无损,硬度直追钢铁。光龙类妖兽的尸骨便找到五具之多,蛟龙筋,海龙鳞,龙血滋生的海藻,可以说应有尽有。一时间骨制品盛行,出现了许多龙骨铲车,深受机关师的喜爱。
  潜艇队伍不停扩张,以中小型为主,已有两百艘之多。
  一半潜艇清理海沟,一半负责向外勘探,深海充满危险,经常遭受巨型章鱼袭击,为此特地开发出简易机关鱼,撞击目标之后引爆南明离火符,大家喜欢称之为鱼雷。
  除了机关术蔚然成风,很多流民喜欢加入船队,他们对探索海底给予了相当大的热忱。有些低级修士也来凑热闹,喜欢被人称之为船长。
  工厂正在以幽浮宫为模本,打造千米长度的枣核形潜艇,内置传送阵与更加灵敏的磁性测绘系统,估计三年后完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工程比较浩大,每个环节都要机关师盯着,完成之日海底世界将成为天机城的游乐场,一切有条不紊运行着。
  天机城的居民人人都很忙碌,各得其所,却不知灾难已然降临。
  就在失去珊瑚城半年后的某一天,天空暗淡无光,数十亿陨石轰落,包括罡风巨岛上空,也出现流星火雨,一处居民区遭到覆灭性打击,还好人员撤离得比较及时,空中刚一出现异动,就有机关师计算陨石落点,故此伤亡较小。
  十几座药园成了陨坑,奇形怪状妖兽相继从坑中爬出,向人类展开攻击。
  护岛修士全力出手,机关师放出铺天盖地机关,幽浮宫大肆喷吐寒霸子弹,十二头帝王妖兽登上八卦炼妖祭坛。一天一夜苦战,总算扑灭了危机,没有让妖势扩大,岛屿周围有寒霸罡风以及海底洋流保护,不需要担心。唯一的弊端就是来自星外的威胁,不过这种大阵仗必不会太多,天机城还是安全的。
  天钺星全境失控,四大世家收缩所辖范围,其他修士星球也遭遇相同一幕。
  根据当日恩师莫问天的描述,这是智妖的先头部队,离真正劫难还差得远呢!于此动乱之时,翠微山人马到达,周青鸿和黄天罡风尘仆仆前来复命,赶得很是时候。
  田茂平发出指令,命所有机关作坊向外发售枪支弹药,由于平民手中没有多少积蓄,所以提供一项服务,用低级妖兽晶核换取弹药,争取互惠互利,尽量占领市场份额。
  外面乱得要命,经常有妖兽从海中奔袭岛屿,几艘外出潜艇就曾见过外来妖兽与巨型章鱼搏斗,结果互有胜负。
  海底基地紧急提升防御能力,据悉红衣海盗已经收回队伍。接下来,天机城与外界的往来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密切了,进行大宗物资交易,憋了大半年,总算浮出水面,喘上一口气。
  天一门修士加盟天机城,相互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怎么办?一个字,打。
  当然不能自相残杀,外面大量妖兽等着消灭,有足够空间让他们宣**力。
  一次次苦战过后,两方修士臭脚丫子搭着臭脚丫子呼呼大睡,那鼾声同样响亮,男人之间的友情往往建立在战场之上,孔有德首先放话:“都他娘的是天机城的人,别扯魔道那一套,老黄还是比较不错的,天一门的小伙子们,更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得写个‘服’字。”
  天一门翠微山修士,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们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又怎会被魔道修士压过一头?再者论接触机关造物的时间长短,他们占据着很大优势,有些修士甚至专修机关术,使其成为一种对敌手段,就像尊主田茂平一样,走上相似发展道路。
  龙骨铲车、飞云金幢、蓄电魔塔,已成为修士队伍的制式装备,腾云牛头怪与机关黑豹是机关师的最爱,军队的雏形正在生成。这时,田茂平迎来了最为重要时刻,他要炼化体内最后一丝异种真元。
  海魔士的力量走得是上古体系,似乎有巫术和五行道术的痕迹,自从回来以后未踏出鸟巢药园半步,所有工作都是在幽浮宫向外布置的。
  雨嫣焦急的问:“怎么?真的决定了吗?既要冲破修为瓶颈,又要修复经脉驱除异种真元,两者同时进行很难的,还是考虑清楚为妙。”
  “我如何不知其中凶险?可是只有这一种办法才不会留下后遗症。璇光裂甲剑的最后一道工序需要我来主持,拖得越久越难成功。空间叠加技术有所突破,玉静那边也等着我进入芥子工作室攻破最后难关。不能让大家失望。正所谓破而后立,这次受重伤也许是个契机。”
  田茂平看向雨嫣,继续讲道:“疗伤与晋升,需要外力压迫,所以要用摩天镜罩住我的身形,九道灵气柱全部开放,以供消耗。切记,一旦遇到特殊状况,必须等到气息稳定下来,再将我放入药池调养,不能操之过急。轩轩已踏入二元中微期,我这个师傅再不努力,怕是要被小丫头比下去了,智妖还真是天生的修行者,居然提升得那么快。”
  “至从你受伤以后,你那徒弟发疯似的修炼,要找机会给师傅报仇!我很担心,轩轩的身体已停止发育,似乎是你们的功法造成的影响,这半年来她的额头上开始生出鳞片,右手也变得更像智妖了。表面上虽然不在乎,其实心里很难受,有时间要多多开导她。”
  “放心,薇薇和玉静对她不错,我暗中交代过,适当加以引导和劝解,半妖又如何?一样生存,一样延续血脉,比普通修士更具优势。我的徒儿不是弱者,相信会挺过难关的!”
  雨嫣慎重的祭起摩天镜,垂下一道光柱,田茂平点点头,坐了进去。
  只觉脑袋“轰”的一声震鸣,仅靠一层薄薄真元防御,吐纳呼吸。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强催经脉中的真元,以独特法门循环往复,抽丝剥茧去除杂质。
  提升过程较为缓慢,岛外局势如火如荼变化起来,全因步枪的出现。
  第一个得到实惠的是陷空城,此地本就是机关作坊林立,来往商家将其列为一种货源,突然出现的枪械自然引起重视,试过之后意识到利于平民防身。值此时节,还有什么比保命更加重要,所以大量购买,贩到各地。
  十天的时间库存告急,田玉来亲自调了一回货才赶得上供应。
  天空昏黄,距离陷空城最近的一座村庄响起一阵枪声,随后几颗脑袋哆哆嗦嗦向外望去,惊奇的发现地面上躺着几只啮齿兽,见还未死透,又是“砰砰”两枪。从未想过,能亲手杀伤兵甲级妖兽,村中一片欢腾,之后拿出大部分积蓄买枪,与性命比起来些许家私算得了什么?况且猎杀的妖兽多了,没准淘到一两枚妖兽晶核,说不定还能因此发家。
  太多平民百姓将积压在心中的恐惧转化为仇恨大杀四方,百杆步枪敢挑战将领级妖兽,限量发售的狙击步枪帮了大忙,如同原始人面对洪荒猛兽一般,群起而攻之。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欢欣鼓舞,再也不用迁徙,再也不用磕头求修士家族收留,天机城的标志做成牌位供了起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话一点也不错,田茂平根本未料到会积累起那么高民望,以至于绵延后世,影响极为深远。
  民众的需求太强盛了,不到一个月,囤积的枪弹告罄。
  明知道各方势力会效仿,又怎会没有对策?天机城高层决定,在各地寻找加盟代理商。我方负责提供技术,对方负责制造与销售,只要保住天机城商标即可。此外争取售后服务,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短短月余收到海量低级妖兽晶核,有些是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有些则是从妖兽体内获取的,鸣雷烘炉全力运转,总算扭亏为盈,不再折老本了。
  市政大厅财政储备缓缓上升,集腋成裘,一块晶核收获数点纳元,百块就是数百纳元,随着将领级妖兽被灭杀,收入有所增加。不过火药与钢铁的价格猛升,里面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也不再指望什么了,而是全心全意促成平民百姓共度难关,为人类保存实力。
  不得不说田茂平做了一件大好事,天一门掌门向外发布消息,承认天机城的存在。至于欧阳皓天卧底之事,只字未提。魔道皇廷加以奖励,正道皇廷也收回通缉令,一时之间风声完全变了,正魔两道驻扎在太阴星的战队停止干戈,一致对外。
  有传闻说,魔皇与圣皇有意联手,改善数千年来的关系,共同开发天梁星。
  散仙灭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中型以上门派的高层全都明白大浩劫即将来临,妖兽每三千八百年引发一次暴动,而这已是宇宙浩劫之后第五个三千八百年,似乎醒来的散仙名叫太昊,本身由妖物修炼而成,对人类充满了敌意。
  宗老会有意暴露出重要信息,给世人提个醒,再也不能消耗自家实力便宜外族了,已是危如累卵,现在不联手更待何时?
  这一切田茂平尚不知晓,清除异种真元比预计的时间要长,外人也不敢前来打搅,不知不觉心中多了一丝明悟。
  什么是空明?空旷清澈是空明,灵明心性是空明,洞彻沧桑世事也是空明。
  一面镜子,明心见性,只有将自己照得透彻了,才能更好提升。领悟其中关节之后,浑身真元反倒偃旗息鼓,顺着经脉任意流转,不加半点控制,异种真元不攻自破,消弭于无形。
  功德圆满,田茂平身后显露魔怪分身,心神一分为二,呵呵笑道:“得自在者得逍遥,来去随缘,得失随缘,心能随缘,故得自在。兄台该醒醒了,方寸之心,自难负重,藏了那么久,你不累吗?”
  六臂魔怪突然睁开双眼,撇了撇嘴说道:“当年俺用太古秘术保住一丝神魂,潜藏在识海深处,若不是这次受伤过重,远不会醒来。如今炼化了妖蛊,却与你再也脱不开干系,你说说岂能逍遥自在?还真把分身的职业给坐实了,郁闷啊!”
  田茂平莞尔一笑:“幸好你未得逞,神魂萌动被我事先察觉,要不然闹出什么事情还很难说。如今,你既是我,我却非你,掺杂了洪荒精魄,感觉倒是很新奇。以后你修魔道功法好了,化形应该不算太难吧?”
  “得,得,得,别在俺脑子里乱嚷嚷,化形简单,这个俺还记得。”话音未落,出现一位潇洒男子,样子与田茂平一般不二,只是身材稍显壮硕,二人完全是双胞胎。
  降伏六臂魔怪乃水到渠成之事,这家伙苏醒之后浑浑噩噩,只顾炼化妖蛊,却未察觉真正控制者。田茂平达到空明期,有了很多先前所未有的心得体会,趁机侵吞了六臂魔怪神魂,弥补三魂七魄,造就了更加强大分身。一具呆板木偶,显然不如活生生的生灵,也许这便是因祸得福。
  魔怪分身将六件强大法器收纳到体内,负手而立叫道:“喂,老大,是不是该分家产了。零零碎碎的咱不要,那些个机关俺也不懂,不是还有一盏心灯吗?轮回刀法也得给俺复制一份!幽冥血河车俺喜欢,最好来几把顶级魔刀。另外,老子得取个威风点的名字,你说叫什么好?”
  田茂平眨了眨眼,叹道:“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麻烦,心灯潜藏的器灵比较特殊,不似那般强烈,本想借助幽浮宫的强大灵气相助,恢复上古年间几分风貌,不曾想却便宜你了。魔幡送你使用,幽冥血河车也可以归你。名字嘛,就叫田大壮好了,简单,实惠,好记。”
  “啊呸,亏你想得出来,比你壮一些就叫田大壮。俺决定了,叫顶呱呱大魔王好了,瞧这气势,比那什么魔皇教主强得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了,看得雨嫣直发愣。
  最后魔怪分身毫不客气的占据五道灵气柱进行修炼,发达的经脉不用来增长魔元太可惜了。以田茂平曾经达到三元化血期的经验,很容易提升。名字起了一大堆,也许潜意识当中很羡慕明月居士那样的高人,最后很不要脸的自封为裂天居士,得意的接过心灯,成为天机城二号尊主。
  得到田茂平出关的消息,天机城张灯结彩,尊主的伤势养好了,是件天大喜事。大家都想观看璇光裂甲剑的收尾工程,几个月来此项工程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严格按照要求去做,进度每上升百分之一都要高兴上半天。
  等了数日,尊主还未出现,禁不住猜测出了什么意外。
  芥子工作室中,叠加空间技术终于完成,璇光裂甲剑由三百六十支飞剑联合组成,体积很是巨大,所以要仰仗相关技术压缩。
  微风轻拂,众星捧月,来到广场,田茂平神色凝重,向着周围机关师使了眼色,最后一道铸剑工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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