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与请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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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丁磊向自己吐露心声,尹铁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刚才他获取到的信息量虽然不大,但其中包含的许多细节,却也容不得他不去重视。
  以一战平一千七百、窃取天道权柄、一声令下开创飞升,天划九重。
  天道宗宗主在完成这几件事情中,所展现出来的力量都是尹铁兴现在还无法想象的。
  他一身内力的确不弱,能够碾压普通的先天大圆满修士,可在天道宗宗主面前,这一丁点的强弱根本就没有意义。如果自己和对方交手,肯定是一个眼神就灰飞烟灭。
  而以丁磊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天道宗的行事风格,便已经注定了他们将要站在对立面上。单凭一个“侠”字,尹铁兴就不可能向对方妥协。
  若遇到天道宗门徒为恶,尹铁兴肯定不会因为今天所听到的这些事情而留手。只是要如何在打击天道宗门徒的同时留住自己的性命,这便是尹铁兴将要思考的重点!
  “丁统领。”尹铁兴喝了口茶,不动声色道:“不知这飞升至上界的天道宗门徒,能否再回到我们这一世界?”
  丁磊闻言表现得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说,等了许久之后,方才拿定了主意,道:“大师救下了我等以及一郡百姓,如此大恩,在下不敢有所隐瞒。那些天道宗的门徒,他们的确可以再回到下界!”
  “可有先例?”
  “有!数十年前的灭元之战,其中便有上界天道宗门徒的影子,这一点在我们司阴府的典籍之中记载得非常清楚!据说在大战初期,各方势力曾合力抓住过一个天道宗门徒,并从其口中拷问出了不少情报。”丁磊脸上的不忿更甚:“作为九重天的划分者,天道宗并不像我们一样,只要飞升就再也无法回归,他们至少可以跨过一重天的限制,向下界派出强者。比如我们现在是在第一重天,他们便可以派第二重天的门徒下来支援。当初天道宗之所以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势取得灭元之战的胜利,就是因为派下来了十一个二重天强者作为领队!”
  “二重天么?”尹铁兴轻声念叨了一句,又问:“那二重天的实力上限如何?”
  “从那时拷问出的情报来看,二重天应该只能容纳锻体境和归元境这两个境界的修士。武者可有十万斤之巨力,拳破真气,力撼城墙,刀锋之下,斩金铁如切白蜡!而诸如城守的书生一脉,则可以号令一里之天地,控一川,掌三山,一言道出,压万军如镇蝼蚁!”
  丁磊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尹铁兴的神态,见尹铁兴的面色有些沉重,叹了口气道:“以大师之天资,往后之实力定然不可限量,不必为了一时之气与那天道宗妖人硬拼。如果能避,今后还是尽量避开一下吧,等到飞升至九重天后,再去向他们讨一个公道也不迟!”
  这话说的只求圆滑,并不是真的寄期望于尹铁兴,盼尹铁兴飞升九重天就能够改天换地。昔日一千七百余传承皆在,强者无数,亦没能奈何得了天道宗宗主。现在就算再多出个和尚,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丁磊说这些话,只是不想一个好人白白送命,本以为尹铁兴会接过话就坡下驴,却没想到尹铁兴听完只是摇头。
  “我辈正道之人,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若是遇到惹不起的人就躲,遇到好欺负的就杀,那又和天道宗门徒有什么区别?秉持本心,逆流而上,不畏豪强,方为我侠之本色!”尹铁兴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之前密道中文公子等人满腔的死志,不由热血沸腾,豪气冲霄!
  ......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作为一个只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尹铁兴并不懂得什么太多的大道理。不过他也知道,人生于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某些时候一旦躲了一次,就会再躲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最后,便再也没有了去面对的勇气。
  他还不想做那样的人。
  至少现在还不想!
  ————
  丁磊不懂什么是“侠”,在他过去的三十七个春秋里,他从未听说这个字。不过通过尹铁兴灵魂波动而传递过来的,还有尹铁兴对于“侠”这个字的理解及记忆。
  一道道身影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桩桩惊天动地的侠义之举逐一浮现,他默默品味着其中的一切,眼眶之中恍然有了几分湿润。
  他又何曾没有过这样的冲动呢?
  彼时年少,初出茅庐,不识天高,好打抱不平...
  丁磊忽然很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刚要开口,就感觉到有一座名为天道宗的大山迎面压来,压得他再也说不出那些想说的话!
  最后,他只是嘶哑着喉咙,举杯说道:
  “大师,敬你!”
  尹铁兴没有推脱,举杯还礼,然后一饮而尽。
  刚才他说了自己压抑在心里的想法,立刻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心念通达之下,原本修行中的一些关隘豁然开朗,因为连番暴增而有些停滞的真气修为,也又开始蠢蠢欲动。
  见丁磊的表情仍非常复杂,于是开口劝慰:
  “丁兄也不必为我忧虑,我并非无脑行事的莽夫,行事之时自然会把握好分寸。若真事不可为,我也不会平白冲上去送死。”
  尹铁兴说得诚恳,他并不是某些小说中顽固不化的“大侠”,非得要和敌人正面硬碰硬。碰到打不过的,横练秘境的传承里也有易容、偷袭、下毒之法...
  就像书中写的:
  “对付这种邪魔外道,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
  丁磊面色稍缓,又敬了尹铁兴一杯,沉默半晌,突然起身行了个大礼: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
  十三日后,皇都所派的两名先天境高手抵达天青镇。
  十七日后,丁磊境界突破,举霞飞升。
  二十一日之后,尹铁兴随丁磊家眷一同启程,赶往皇都。
  (第一卷:序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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