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死你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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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乱说什么!”卿如钰惊疑不定,吞吞吐吐地道,“这分明是我自己……自己的帕子!”
  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还自以为是。
  卿如晤让荷风端来一盏清水,她扯过卿如钰手中的帕子,将清水倒在帕子上。
  众人都惊呆了。
  那一盏清水,竟像在荷叶上一般,凝成一个大水珠,然后滚落下来。
  帕子遇水而不湿。
  卿如晤抖了抖帕子上的水珠,然后道:“南海鲛綃密而实,轻而柔,遇水而不湿,千金而不可求,后成为天家御用贡品,但数量极为稀少,今仅进贡十方。陛下是个慈父,十方帕子皆被赏赐给了十位皇子公主。”
  卿如晤指了指帕子一角的纹路,继续道:“二皇子长孙泓,字临渊,这一角纹样指的正是二皇子。”
  卿如晤余光瞥见院里的光影,将到嘴边的妹妹你为何私藏二皇子的贴身之物咽了下去,改成:“四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卿如钰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所措。
  总不能,总不能承认是自己贼喊捉贼吧!
  她竭力般后退一步,被眼疾手快的王妈妈拉住,快速将她身体撑起,不让她露出颓势。
  卿彧和老夫人面色铁青。
  九夫人美目流转无数次,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帕子是本王送与大小姐的。”随着一道低沉清朗的声音响起,长孙泓走了进来。
  玉色的锦袍流动着光晕,周遭所有景物浮光掠影般褪去,他整个人像是从黑暗中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行礼,卿彧将他请去上座。
  卿彧虽为他的老师,每每课时也会板起脸教育他。但平时恭敬小心,从不曾逾越君臣之礼。
  长孙泓极为满意他这点。
  他施施然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卿如晤。
  “泓儿,你父皇早已看上相府长女卿如晤,想要指给你为正妃,她身上没有流着王家的血,你与她联姻,难保卿彧会归顺于你。你必须借机帮九姨娘除去白氏和卿如晤姐弟,让九姨娘成为相府正室主母,到时你再娶如钰为正妃,只有这样,相府才可能成为你的助力!”
  这样的话,他不知被母后耳提面命过多少次。
  不得不说,白氏当真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从他到相府就学开始,整整几年都寻不到她半点错处。
  好在天赐良机,白氏娘家表哥的一封信,给了他和九夫人一阵巨大的东风,一击命中,白氏再无翻身之地。
  而对于卿如晤,她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甚至他还可以在九夫人后面推波助澜,加快她的灭亡。
  然而几次交锋下来,她一次次激怒他,刚开始他觉得堵心,事后却越发想征服她,想看到她服软的样子!
  长孙泓嘴角噙着笑意,眸底却染上冰梢:这下,端看你如何破局了。
  螳臂焉能当车?
  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她真的能用她纤细的手臂,挡住这一条条环伺的恶狼吗?
  “哦?”老夫人眸色一闪,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孙泓神色依然冷漠,不带半点情绪,刚想说什么,却被卿如晤抢了先:“祖母,是这样的,那日孙女犯了错,被父亲罚跪花园之中,恰巧前来花园散步的怀瑾和殿下看到,殿下仁心,将帕子借给孙女擦汗,孙女心知不妥不敢收下,但不便当众与殿下推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帮殿下代为保管,只待找个时机还给殿下。”
  “可是,后院上下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说是大姐你见罪于殿下!”卿如钰脱口道,“根本就没人瞧见殿下把帕子给你擦汗!”
  “不得无礼。”卿彧和九夫人异口同声地道。
  卿如钰显然气极,竟然敢说出这些话,然而长孙泓眉头都未动一下,瞧不出他的情绪。
  九夫人面色发白,想说什么,嘴巴刚张开,便被卿如晤抢了先:“四妹,殿下驾幸花园,一干丫头婆子谁敢盯着殿下一直看?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说完,卿如晤砰地跪在二皇子面前,眼泪唰地滚下来,她哽咽着道:“多谢二皇子为如晤证实清白!”
  而后,她扭头看着卿彧,含着泪的双眼满是委屈,“父亲,如晤方才经过花园时,看到四妹妹不知怎么了,推了三妹妹一把,三妹妹跌在地上,裙子都脏了。如晤便叫三妹妹就近到淑清苑换衣。”
  “如晤想着,三妹妹正好在,和如晤一起去将帕子还给二皇子最好不过了,有三妹妹在,二皇子和如晤都免了私相授受的困扰。”
  “谁曾想,四妹妹突然冲进淑清苑,一把夺过帕子塞进袖子里,然后便去撕扯三妹妹身上的衣服,一边撕一边说着戏子生养的,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如晤情急之下,想拉开三妹和四妹,谁知四妹力气极大,一把就将如晤推倒在地,还将我的屋里砸得稀巴烂!荷风和竹露她们生怕出事,便去将二人拉开,后来的事,父亲也看到了……”
  卿如晤笼统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偏生又不说更多的细节,反而给了众人更多遐想。
  九夫人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卿彧看着众丫头的表情,再看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委屈无比的卿如晤,联想起宫宴那晚卿如钰的所作所为,气得说不出半个字。
  他失望极了。
  卿如晤犯再大的错,他也无所谓,顶多打发出去,然而他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幺女,一心想要给她名分体面的小女儿,原来竟是这样的人!
  天呐,她才十二岁,怎么就有这般心机?
  老夫人面色阴沉地扫了扫卿如钰,然后对着卿如晤张口道:“傻丫头,方才你怎么不辩驳几句?”
  卿如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噎道:“祖母,方才四妹妹一直滔滔不绝地讲,哪有如晤插嘴的份?”
  卿如晤扭过头,对着狠狠瞪着她,双眼迸发火星的卿如钰道:“四妹妹,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几次三番地构陷我,在宫宴那夜更是想要我的命,以前母亲在世时,总叫我忍,因为我是姐姐,你是妹妹,我应该包容你谅解你。可是母亲走后,你不但不记得母亲曾经对你的好,还总说她是……且不论你辱骂嫡母忤逆不孝之罪,你总是这样贱人贱人的挂在嘴边,你将爹爹的脸放到何处?”
  “卿如晤!你个贱人!不要信口胡诌,颠倒是非黑白!”卿如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推了卿如晤一把,然后跪在卿彧面前惊慌失措地道,“父亲,你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我没有!”
  完了,一切都完了。
  九夫人盯着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女儿,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气得她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卿彧失望地闭上眼,不去看卿如钰,也不愿再张口。
  长孙泓始终盯着微微垂下头跪在自己面前的卿如晤,想要从她眼中找出一丝得意或不安,可是通通都没有。
  那晶莹闪亮的背后,是一颗月下泉中的黑珍珠,让人看不真切。
  短暂沉默过后,老夫人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打破静默,“如晤,你起来吧!来到祖母身边。以后永乐斋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再也不可以接近淑清苑半步。其余的事,我老了,彧儿你看着办吧!”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捻着手里的佛珠,不发一言。
  于是,这个球便踢到卿彧手里。
  卿彧一时无措,砸得他眼冒金星。
  方才他已经打定主意,左右是自己这个小女儿的错,若是老夫人罚她,他不会为她说一句话。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老夫人会让他做抉择。
  九夫人抱住他的手臂,目光恳求地望着他。
  卿彧心头一软,脱口便道:“钰儿,为父便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抄女则和女训十遍。至于如晤,你四妹妹年幼无知,你是长姐,应该有长姐的气度,不要与她计较,你就原谅她吧!”
  换做是她,不由分地就挨了一巴掌,还受了那么重的惩罚,没想到现在换了卿如钰,不过是闭门思过而已。
  卿如晤抬起头,见卿彧严厉地看着自己,心头冷笑,面上却笑道:“我怎么会与四妹妹计较?父亲放心,只要四妹妹能改过自新,我定会与她相亲相爱。”
  卿如钰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这张美丽而虚伪的面皮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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