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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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府的薛溶月平日深居简出,鲜少与人来往,所以众人都对她十分好奇,这日的茶话会来参加的人尤其多。
  茶话会设在英国公府花园中的小山丘上,小山丘突立在一个人工湖的中心,丘顶有个极大的凉亭,可以容纳几十人。
  “这英国公府的景致倒是不错,比起我家那光秃秃的花园美多了。”顾昀华由衷地赞道。
  卿如晤莞尔一笑:“你家那哪里是花园,分明是你们兄妹的练武场。”
  二人有说有笑,向凉亭走去。
  卿如晤和顾昀华携手来到亭子里,刚与众人闲聊了几句,荷风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端着茶水的婢女,手臂烫伤了一大片。
  薛溶月与卿如晤亲自将荷风领下去,并吩咐人找来大夫为荷风上药,这才又回到花园里。
  卿如晤不放心荷风,特地恩准她在厢房里休息,等回去的时候再叫上她。
  薛溶月招呼着众人就坐,没了讨人嫌的王嘉瀅,气氛也轻松愉快许多。
  正当所有人都落座后,卿如玮与卿如钰一前一后抵达。
  她们身边都没有带着婢女,应当是留在了马车上,毕竟茶话会这种事情,自有主人家的丫鬟伺候,除非有必要,否则不会带着婢女进来。
  比之穿着素淡的卿如玮,卿如钰的打扮却是精致得多,她身穿一袭浅紫色锦衣,那衣裳的料子是极好的绫罗,在春阳下粼粼闪着光华,衬得她像是笼罩在艳丽的浮云中,引得众人频频注目。
  顾昀华看了,扭过头去与卿如晤咬耳朵:“你这四妹妹真是有趣,打扮这么隆重做什么,你看在座哪个千金不是浓淡相宜的,偏生她金光闪闪,活脱脱像只骄傲的孔雀。”
  卿如晤闻言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不由得勾唇一笑,清亮的眸底划过一丝料峭的寒意。
  “谁知道四妹是怎么想的。”
  卿如玮被安排在卿如晤的旁边,而卿如钰则坐在她的对面。
  这时,圆滑事故的李陵萼目光在卿如晤身上转了一圈,笑着道:“长安郡主,怎么每次见你都穿得这样素淡?”
  其实卿如晤穿得并不是非常素淡,今日她穿了身水绿色的叠云锦,乌发被几只上古羊脂玉的钗子轻轻挽住,虽然简单,但却不失庄重华贵。
  尤其是脖子上戴着的坠子,不只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上头光华隐隐流动,好似在缓缓地闪着不同的光芒。
  卿如晤清浅一笑,狭长但并不细的眼睛弯成月牙:“家慈去世尚不满一年,不宜浓妆艳抹。”说完,卿如晤有意无意地瞟了卿如钰一眼。
  嫡母逝世不足一年,庶女竟如此精心打扮自己,那是对嫡母的不敬。
  众人登时齐刷刷地看向卿如钰,眼神微妙而难以言喻,更多的是轻蔑。
  方才还在享受众人惊艳目光的卿如钰,登时如芒在背,藏在袖底的手紧紧攥住,她咬牙看向卿如晤,眼底的恨毒的光仿佛能吃人。
  卿如晤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只是和几个小姐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卿如钰见此,越发恨得牙痒痒,忍不住道:“大姐,你脖子上的项链是太子殿下送的吧?”
  语言简练,如剑一般直接向卿如晤戳过去,其实她也不知道卿如晤的项链是怎么来的,她只不过是借着大家都知道长孙曌喜欢卿如晤一事,给卿如晤泼脏水——
  被太子殿下追求是令人艳羡的事情,但是没有婚约的情况下却将男人送的东西大喇喇地戴在脖子上,那就是私相授受不知检点。
  此言一出,整个凉亭陷入死寂,甚至可以听到清风吹过枝头的细碎声,气氛冷凝到令人尴尬。
  卿如晤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眸子深沉如夜:“四妹,我听说极北苦寒之地有一种石莲花异常珍贵,最能治长舌之症,看来不管多么难得,大姐也要为你寻来一朵,希望能治一治你这胡乱论人是非道人长短的病。”
  顾昀华立刻帮腔道:“最好再寻一味治疗癔症的药,四小姐想象力如此丰富可不好。”
  众人听了,捏着帕子笑了起来。
  卿如钰脸色蓦地变得难看,几乎是咬着牙道:“大姐,顾小姐,我不过是好奇,随便问一问,你们何必要这样羞辱人呢?”
  卿如玮闻言,清清脆脆地道:“众位小姐别介意,我这个四妹有些敏感多思。”
  一句话便将可能会发生的争执化于无形,卿如晤诧异地看了卿如玮一眼,看来教习嬷嬷教得不错。
  在座千金不乏落井下石者,其中一位李小姐听了卿如玮地话后,关切地看向卿如钰道:“敏感多思可是病,郡主在帮四小姐寻药的时候,可别忘了多寻一味。”
  卿如钰立刻反唇相讥:“李小姐如此关心如钰,如钰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病有不有得治?否则拖的时间太长了,病入膏肓可不好。”
  李小姐勃然大怒道:“长安郡主,你瞧你家四妹说的什么话?”
  卿如晤勾唇一笑:“四妹向来如此,还请李小姐多多担待些。”
  卿如钰一听,脸顿时黑了。
  气氛骤然紧张,作为主人翁的薛溶月有些尴尬,连忙开口活跃一下气氛:“众位小姐,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我大哥也请了同窗好友们到府中玩耍,就连二皇子四皇子,还有燕王世子都来了,不如我们邀他们过来一起斗草投壶可好?”
  这斗草和投壶都是京城时下流行的一种游戏,很受一众少男少女们追捧。
  所谓的斗草就是取一根草杆,用指甲挤出里面的汁液,让汁液沾在一头,然后与另一个人的草杆相碰,将对方草杆的汁液弄到自己的草杆上为胜。
  而投壶,并非将无头的箭投进壶里那般简单,而是由一个人做庄家,想要投壶必须向他买箭,若投中了便会得到箭羽价钱的双倍银钱,若是投不中,那买箭的钱则会落入庄家的口袋,一只箭的价格往往十两银子起,这相当于一种变相豪赌。
  众人一听,哪管斗草投壶是她们玩腻了的游戏,只想到有两位皇子一位世子,以及京城才俊,便都露出激动的神色。
  卿如钰一听长孙泓也在,方才得气都烟消云散,一颗心都扑在这上面。
  “好啊!只是我们斗草投壶未免无趣,不如我们与男宾们比一比,看哪方略胜一筹。”卿如钰欣喜地道。
  众人虽然不喜欢卿如钰,但觉得她此时的话悦耳无比,便都赞同地附和她得提议。
  卿如晤与顾昀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这哪里是什么茶话会,分明就是一场相亲宴。
  既然大家都点头了,薛溶月便连忙着人去告诉薛大公子。
  很快,薛大公子便引着约莫二十几个人过来,将席位设在了凉亭周围。
  这次投壶由薛大公子做庄,刚开始便有很多公子每人买了一把箭拿在手上,更有甚者,还买了箭羽赠与他们看中的姑娘。
  一些闺阁小姐们本来还有些羞赧矜持,但架不住风流才子们的盛情邀请,便都跃跃欲试。
  长孙楚淮拿着一把箭,笑吟吟地走过来,一把递到顾昀华手中:“昀华,我的都是你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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