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阴谋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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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府尹到底是京城的父母官,街边站着的群众们看到他后纷纷停下了动作,京兆府尹也不知是跑的急还是故作样子,总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令明卿只冷眼看着这京城的父母官,心中猜测他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
  人群中,本在行凶的人只剩一人还站在原地,其余刺杀令明卿、残忍杀害百姓的刺客尸体都已变得冰凉。
  京兆府尹看着人群中立着的令明卿和那个刺客,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场下何人,还不快速速报上名来?”
  令明卿眯着眼,不知该不该承认此刻言家的身份,朱雀自刺客将死的那一刻起就远远地站在原地,令明卿本想问她关于帝京中各大世族的情况,可是眼下她明眼看着不会帮忙,心中哀叹,只能靠自己了。
  那刺客还没等令明卿说话,便看向令明卿,先声夺人道,“碧云,你任务失败,少阁主下了特杀令,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碧云?令明卿很快在脑中锁定了这个女子,准确的来说,是这位来自暗血阁的杀手。
  暗血阁在江湖上做的是杀手买卖,只要你付得起钱,那么就能杀掉你想杀掉的人,暗血阁与其阁下的杀手之间是捆绑关系,也是雇主关系。
  低级杀手刺杀任务轻,但是相应得到的酬劳也少,而暗血阁的顶级杀手则往往神秘莫测,他们出不出任务已经完全看自己的心情,江湖传言,暗血阁的顶级杀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暂退三年。
  而碧云就属于暗血阁的顶级杀手,她少时成名,但在江湖上出现的次数却不多,江湖只知其名号,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眼下,令明卿并不清楚其始末原委,只站在原地并未说话,那京兆府尹闻言,对着刺客大声问道,“什么刺杀任务失败后,引得你竟在帝京的大街上现身伤人?”
  令明卿眼底泛起一抹讥诮,看来这京兆府尹和这个刺客也是一伙人了,伤人?这满大街的尸骨未寒,他竟也仿若没有看到般,只说伤人?
  那刺客又向着令明卿看了一眼,神色间带着些愧疚,但是随即又表现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碧云,我知道你在组织中地位高,但是刺杀太子的任务失败了就是失败了,组织里对待任务失败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置办法,少阁主也是按规矩办事……”
  此言一出,京兆府尹眼中升腾起淡淡的得意,对着令明卿厉声道,“来人啊,将这个刺杀太子的贼女速速拿下!”
  令明卿喝道,“我看谁敢?”
  这一声不比京兆府尹刚刚的声音低,甚至带着些上位者的怒气,那京兆府尹心下一惊,只是到底是官场里混迹出来的,面上看起来竟也没有丝毫变化。
  令明卿紧紧盯着那刺客,问道,“你说我是暗血阁的碧云?”
  那刺客被他这样一问,本来很确定的态度,眼下被令明卿死死盯着,心中竟有些退缩,只是想到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还被那个男子捏着,心中一狠,道,“对,你就是碧云。”
  “哦?”令明卿淡淡道,“据我所知,碧云的规矩是三年才现身一次,去年十月她刚刚完成一个大单,按理说不会这么快便轻易现身才对……”
  那刺客想到昨日夜里那个男子淡淡问他,“若是有人问起碧云三年不开张的规矩,你待如何回答?”
  他瑟缩着,心中确实不知该如何作答,那男子又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她,规矩都是死的,碧云虽有这样的作风,但难免有一时之急,想重新出山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这女子的问题,竟和昨日夜里那公子的问题分毫不差的对上了,他心中有些敬佩,高手过招,想来是走一步便能够将往后的十余步都预料到了,昨日夜里的那个公子如此,如今面前的这姑娘又是如此。
  他将昨日夜里那个公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令明卿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缓缓道,“这话说到底不过是你的猜测,那我再来问你,你又是如何确定我就是碧云?”
  那刺客道,“暗血阁中,碧云偶尔会现身,我有幸见过一次。”
  “哦?”令明卿嘴角微微勾起,“碧云的面孔千变万化,你又是如何通过她那万千变化的面孔中看到她的真实面目?从而在这人流不息的大街中锁定到我身上?”
  京兆府尹往一个方向望了望,回过头来后对着在场的几人大声道,“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人,就这贼女与这刺客通通抓起来,关进大牢,听候差遣。”
  令明卿目光往京兆府尹的身上落了落,心中清楚,一进大牢便等于真的承认了这桩罪名,而且一旦入了牢狱,自然是由他们说了算,到时即便自己真的没罪,怕是到了某些人的笔下都通通承认了。
  正僵持间,一道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哦?京兆府尹好大的威风,既是要抓言家未来的主母,便先将我这个一天无所事事,最有嫌疑的人抓起来吧?”
  一群人闻言,纷纷寻找声音的源头,只见不远处的街道缓缓走来一人,那公子身穿一袭白衣,头顶一个玉冠,手里把玩着一把玉扇,看起来闲适实则速度很快地往这边走来。
  令明卿则仰天无语,无所事事?最有嫌疑?
  京兆府尹虽不常见言煜,但也知道言家的少主近日回了京城,眼下瞧这风度,确切无疑了,只是确切的同时又暗暗想着,就怕你不来,来了更好。
  瞧见言煜现身了之后,街角处一道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弑杀,他这从小到大最大的对手,在自己动了他的未婚妻后,终于来了啊。
  京兆府尹上前行礼,“下官司马睿参见帝师。”
  言煜出入朝堂,用的始终都是太子帝师的名号,眼下京兆府尹这样说倒也没有错。
  京兆府尹先声夺人,“虽是言家的未来主母,但是面临刺杀太子如此重罪,想必言家也不愿袒护吧?”
  言煜轻飘飘地道,“哦,那倒不会?”转而又问道,“太子被刺啦?伤的重不重?若是被刺到一点皮肉,太子守则抄一遍,刺入再深,太子守则怕是要抄三遍啦。”
  “就这等身手,也配说是我言煜教出来的弟子?”说罢闲闲睨向京兆府尹,等着他回话。
  在场众人:“……”
  言公子,您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太子被刺这等大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捉拿刺客,对太子的惩罚是不是该略微放一放?
  只有令明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言煜这话看似是对太子身手的不满,实则是在向众人强调一件事情,他是太子的师父!!!
  而且言家世代作为帝师之家,这个家族不会做出任何对皇家不利的事情。
  京兆府尹也是个人精,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言家世代忠良,自然不会对太子做出这等谋逆行为,只是……据微臣了解,言少主的这位未婚妻,貌似是江湖中人?”
  “眼下这名刺客又直指言少主的未婚妻是暗血阁的碧云,想来若不是如此,暗血阁也不会当街杀人?”
  令明卿目光直直落向京兆府尹,暗暗道,终于来了,饶了这么大一圈,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坐实她便是碧云,这样一来再加上那名刺客的指正,她即便没有刺杀太子,也会被大家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有谋逆之心。
  言煜同时嗤笑一声,“言某不知,原来本少主的未婚妻竟有如此本事?”
  言下之意,本少主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任小小的帝京父母官,又是如何如此确定的?
  京兆府尹还在反抗,“少主不知,并不代表着这贼女不是啊。”
  令明卿冷冷道,“怎么,是暗血阁的少阁主亲自告诉你的?”
  “这个……”京兆府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本官怎会与江湖势力有勾结,只是这刺客言辞确定,本官作为帝京的父母官,自然不敢放过刺杀太子的贼人。”
  令明卿淡淡“哦”了一声,“只凭借这刺客的一面之词,司马大人便如此确定,想来是断案如神,不用认真了解事情的原委,便能下结论。”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当面扣帽子的意味,司马睿当即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两人三言两语便将矛头直指他,怪不得昨日夜里公子说,今日一战,若是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么反过来便是云雨颠了这天地。
  街角暗处,一位如同清风明月般的男子踱步而出,他一步步走向言煜和令明卿所在的地方,在他踏出的那一步起,言煜和令明卿便快速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往那个方向望去。
  令明卿心中淡淡想,这局的背后主使人,终于现身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名公子身上后,当街下跪的那名刺客目光闪了闪,下一刻他咬碎了藏在牙齿中间的毒药,毒药发作的速度很快,只一瞬间,他就倒地不起。
  众人回过头,人群中相继传来了几声惊呼,“那名刺客自杀了!”
  言煜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微微笑着打招呼,“多年不见了呀,言少主。”
  言煜淡淡收回目光,“这么多年来,依旧不想看到你。”
  那位公子倒是也没有生气,只笑着道,“可惜在下对言少主却很是想念呢。”
  言煜再次反唇相讥,“你难道不知,当年我离开帝京,也是不想再见到你吗?”
  那公子笑得愈发温和,“是吗?言少主这般,真是看得起在下呢。”
  言煜像是不欲与之相争,微微启唇,“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司马离。”
  司马离微微笑着,“彼此彼此。”
  人群中众人渐渐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只将目光落在街道上两位你来我往的公子,有些人的目光中竟带了丝丝怀念,“这么多年,再次听到言少主和司马公子这样说,竟然觉得时光没有丝毫变化。”
  司马离看向令明卿,微微笑着道,“这位便是有间客栈的主人,令姑娘吗?”
  此言一出,令明卿顿了顿,众人接连传来几声惊呼,司马公子说这位姑娘姓令?那就不是暗血阁的碧云了?
  众人想起那位指认令明卿的刺客,纷纷望去,这才想起,这位刺客就在刚刚已经服毒自尽了,这是看出了这局没有胜算,所以畏罪自杀了?
  司马离看向众人,又淡淡道,“诸位估计不知,令姑娘确实是江湖中人,只是她是江湖中有间客栈的幕后主人,并不是暗血阁的碧云。”
  “碧云虽是暗血阁的顶级杀手,但令姑娘身份尊贵,定是不屑去做的,之前的事想必是场误会。”
  令明卿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所以司马离今日的自导自演,目的并不是为了指认她是碧云,而是借此机会,向众人传达出一个信息,她令明卿是江湖中人,而且在江湖中所有的势力很大?
  这样想着,又见他对着言煜笑道,“言公子作为医药谷的传人,在江湖中早已享有盛誉,现在看来,与令姑娘都是人中龙凤,仔细想来,也是绝配啊。”
  这是在说言煜在江湖中也很有影响力,与她联手是江湖上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吗?
  令明卿嘴角一抹讥诮,为了向朝廷传达出这样一个信息,他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先是找人去刺杀太子,又是让刺客当街指证,只是刺杀太子、刺客当街指证都为假,唯有向皇家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才是真!
  他知道,直接告诉太子甚至皇帝,太子和皇帝都会想到言煜的帝师身份,于是偃旗息鼓,并不会因此对言煜有什么想法,唯有这样,当街告诉帝京中的所有人,这样的消息才会被皇家的影卫传递给尚在病榻之中的皇帝。
  皇权之下,怎容他人势力强大?
  言煜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司马家族不久前当得了赈灾的大权,朝中钱财全都由司马家全权负责,想必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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