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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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快九点,霍仲庭晚餐只简单吃了一点,便没再与她照面。
  明媚再三思忖,鼓起勇气准备上楼找他。
  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才不至于被拒绝,她想了想,拿出珍藏在箱子里的项链——他送给她那条“太阳吊坠”的项链。
  二楼书房,窗前一张宽大的书桌前,霍仲庭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加班处理公事。
  在他心里,除了老头子的生死,最重要的便是公司的发展。
  明媚站在书房外敲了几下,轻轻推开门。
  霍仲庭不用抬头,已知道来人是谁。
  因为屋子里一共只有三人,兰姨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敲门。
  他没看她,甚至眼皮都未动一下,丝毫未受影响。
  明媚在门边停住脚步,定定地望着他。
  最近公司局面复杂,霍仲庭白天各种会议,还要会见客户,商谈合作,晚上才有时间斟酌处理杂务。
  一些杂务表面繁琐,无关紧要,但细究起来件件关系重大,只有亲自亲为才放心。
  明媚看着他比往常瘦削的身影,生出歉意。
  这个男人热爱工作,扛着沉重的压力和责任,自己不能为他分忧解劳,反而让他背负更多的伤痛。
  对不起,仲庭,真的对不起,有些事情可能是天意……
  门口等了好一会,霍仲庭依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似乎完全没发现她的到来。
  明媚暗暗咬牙,坚定地走向他。
  爱情的世界里,总有一个人要主动,否则两个人都躲在各自的壳里,一开始还能彼此牵扯着神经,时间一久,再深的感情也会淡逝,渐行渐远。
  她不要那样,绝对不要!
  这次,在距离书桌一步的地方站定,足以将他的每丝反应看得更清楚。
  终于,霍仲庭有了反应。
  人未转头,话语出口:“有事?”
  “嗯。”明媚点点头,朝他伸出左手。
  她等着他转头看自己一眼。
  霍仲庭下颌一紧,总算如她所愿,冷静而锐利的目光投向她。
  “这个……”明媚被看得心脏剧烈地蹦了一下,将手掌伸过去几分。
  掌心是一条眼熟的项链。
  太阳形的吊坠精致小巧,灯光折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
  霍仲庭缓缓推开鼠标,盯着她的掌心。
  “怎么,要还给我?”轻缓的口吻,透出莫名的危险。
  “当然不是!”明媚飞快地否认,他送给她的礼物心意十足,对她而言何其珍贵?她才不会还!
  霍仲庭眯起眼眸,充满质疑。
  明媚扬起堪称最温柔美丽的笑:“仲庭,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她右肩受伤,虽说好了一大半,但整只胳膊行动起来仍是很费劲。
  “这条项链我特别喜欢,因为是你送的礼物。你亲口说过,我就像是你的太阳,而它正好符合我的名字,我……”
  霍仲庭冷淡地打断:“别绕圈子,到底什么事?”
  明媚只好指指自己的脖子,“我的手不方便,你能帮我戴上去吗?”
  就这种小事?霍仲庭非常确定她是故意的!
  她示好求和的意图太明显,可他并不打算给面子。
  “戴不上就别戴。”他说完,目光重回到电脑屏幕上。
  明媚失望地抿了下嘴角,不屈不挠地绕过书桌,走到他近前。
  “不,你最近都不理我,我觉得很难过。戴上它,我会开心一点,晚上能睡得安稳一点。”她试探让语气温婉娇柔一点,“仲庭,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霍仲庭丝毫不为所动。
  她想睡得安稳,他呢?
  最近每天晚上,只要想到她自私做出打掉孩子的决定,就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
  揪心的不仅是失去孩子,更有被她辜负的信任!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理你?”霍仲庭站起身来。
  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在她面前轻易造成一种压迫感。
  明媚努力仰着下巴,泪水在眼中迅速凝聚。
  她屏住呼吸吐出两个字:“知道。”
  “既然知道,还想一个人睡得安稳?”
  她害他睡不安慰,他为何要成全她?
  明媚望着他紧锁的眉心,情不自禁抬高手指,想安抚这张忧郁而压抑的脸庞。
  不料,指尖尚未碰到,霍仲庭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他稍一用力,明媚便疼得直抽气,太阳项链无声地从指间滑落。
  她急着想蹲下去捡,无奈手腕被捉得死紧,连腰都弯不下去。
  “现在你已经出院了,有些话,我可以说得更清楚明白。”霍仲庭低头,灼烈的气息吐在她额上。
  两人的眼睛紧紧对视着,明媚难以呼吸。
  “好,仲庭……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喝杯茶,心平气和地慢慢谈?”她放低姿态,无惧被拒绝的狼狈,正是希望跟他彻底地谈一谈。
  “不必了。”霍仲庭将她拉近,深幽眼瞳里映着她苍白的面孔。
  明媚看不见自己的脸,却清晰看到了他的悲愤。
  “纪明媚,孩子来了,又很快没了,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知道你根本没打算要孩子,但是你实在不该隐瞒,不该自作主张,不该无视我的感受!”
  “仲庭,孩子的到来是意外,失去……也是意外!”
  “对,一切是意外,最终结果你却正好得偿所愿。”
  “仲庭,你听我说……”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霍仲庭断然拒绝,放开她的手腕。
  明媚纤细白嫩的手腕,多了一圈红指印。
  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他脸色看上去极其平静,语调与表情一样找不出昔日的感情,“纪明媚,以后在老头子面前,认真扮演好你的角色。其他时间,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明媚怔住。
  早预料到他是如此态度和做法,再度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心如刀割。
  霍仲庭垂下眼眸:“你出去吧,别打扰我工作。”
  明媚僵硬地站着,双腿犹如灌了铅,沉重地提不起来。
  “怎么,还要我赶?”
  “仲庭,不管你如何想,如何对我,我始终不会改变心意,我爱你。”她坚持表达出最真挚的心声。
  霍仲庭忽然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他扫过地毯上闪烁着细碎光芒的项链,弯腰捡了起来。
  明媚眼瞳一缩,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地将项链扔了出去。
  “仲庭!”明媚叫了一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可惜,他手心空了,东西被扔下去了。
  她失望地闭了闭眼眸,睁开望着他:“非要这样吗?”
  太阳项链,代表着他们的甜蜜和快乐,如今被没有犹豫地丢弃,是否代表他们的甜蜜与快乐也不会再有?
  霍仲庭回到座椅上,背对着她:“你不想要的,可以擅自不要,我不想要的,为什么不可以?”
  明媚喉咙紧缩着,深呼吸之后,以无比清晰地声音告诉他:“或许你难以再相信我,想抛弃我们的过去,但是,我绝对不会因此放弃我们的爱情!”
  她飞奔下楼,跑进花园里,寻找那条珍贵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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